远处出来微微地极快的脚步声,穿过整个回廊。
对于这样的脚步声,她自是非常的厌恶,额头上的两道绣眉不禁蹙起,手中握住佛珠的姿势也是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这个偏厅是他给她的,给她了结自己的一生的一个囚笼,她也安静的享受着这一切,因为这都是他给她的。
偏厅里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是一张木床,一把椅子,还有正中央的桌子,桌上只放着一盏油灯,每当夜时,就会被人点起,其余的,她从来不过问。
在这儿,除了几位僧人,她从未见过任何的世间百姓,真可算是,青灯古佛啊。
起初她也害怕,一个人睡在那张木床上,没有任何人陪伴,害怕每天都被锁上的桐木大门,夜幕降临之时,她都会缩成一团,这里的虫鸣声,水流声,风吹过的声音,都会时不时地把她吓一跳。可是后来时间久了,她渐渐地不再害怕了,也再也没有哭过。她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是二十年前,没想到,这一眼,竟然就是二十年。
来人的脚步逐渐近了,门从外被一把地推开。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和尚,因为将雨,所以他提前点亮了灯笼,火红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原本还是黑魆魆的偏厅。
她没有转头,小和尚也并未说话,他只是踱步到她的身边的桌子上旁。
放下了竹子制成的精致的篮子:“沅姑姑,今天的菜有西湖水煮豆腐,腌菜,还有青菜粥,这些啊,都是主持亲自去采买的,说是今儿个是个大日子,让我给您送来。”
大日子?
没错,是个大日子。
也是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大日子。
小和尚一脸的欣喜都写在了脸上,他自认为的大日子就是沅姑姑生日之类的,他从小被抱到寺庙里,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沅姑姑,因为寺庙的都是和尚,没人照顾过孩子,她就是最好的人选,也是因为寂寞,在这深深庭院之中,既然注定了这一辈子都要留在这儿长伴青灯,那岂不是能照顾便照顾一下那些个孩子。
竹礼是她看着长大的,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无异。,
他自小就是体弱多病,当时她也几乎认为这个还在活不下来,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连发了几夜高烧的他,竟然就真的被她就活过来了。
竹礼也是把他当做亲生母亲一样,因为她不能踏出偏厅一步,所以竹礼经常把外面的大事说给她听,起初自己还是反感外界之事,可是竹礼说的都是些奇闻异事,和他并无关系,所以她也就听着,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这样过来的。
“恩,的确是个大日子,竹礼,你帮姑姑拿一些红烛和冥币来吧,姑姑想要祭祀一位故人,还是去问问主持,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她起身,行至桌前,坐下。
那一步步的纤影,就好像是风中欲倒未倒的蔷薇,即便再柔弱,还是会迎风开放。
原来几日是姑姑的某个故人的忌日,难怪姑姑一脸的阴沉,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姑姑心里本来就难受,也怪自己,没有察言观色。
竹礼暗自指责自己。
“是,姑姑,我这就去问问主持。”竹礼终归是孩子,一溜烟就没了影。
她望着碗中的粥,竟是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