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铃?白子画终于确认方才所闻并非幻觉。那声音,自己绝对不会听错的。宫铃在,莫非小骨就在不远处?白子画任然闭着眼,顺着声源快步走去……清脆的铃音也越来越清晰……岁月无声,可尽管这样,前方的这个人却是一点也没变。
离得近了,白子画看着花千骨娇小的身子,目光中满是悲悯与心痛。“小骨……”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师父!”
在白子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花千骨转身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师傅,小骨该怎么办?”
花千骨的头低垂着,白子画缓缓俯下身,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静静地观察着她,还是在抽泣着,一双眼睛已经哭红了,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之情。
“哎!”他轻叹,目光却是投向了花千骨背后无尽的黑暗处,“小骨,你要知道,这因果循环即是天意,那么一个匹夫又怎么可能随意改变?”
花千骨把头微抬,像是听懂了什么,认真的看着白子画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她总是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特别是现在。
白子画继续说着,“小骨,凡事不必太过勉强,该放手的,还得放手。”因为只有你懂得了放手,才会真正的长大。
花千骨轻轻地摇摇头,不经意间又一滴泪落下,“师傅,可是杀姐姐……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引起的,他不应该受到惩罚。”哭的沙哑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白子画一阵揪心,右手轻轻地把她揽入怀中“小骨,假若单春秋所言不假,你当真会去做那些事,不择一切手段吗?”如果……
那天长留山藏经阁桃翁的一席话在白子画脑海中重新呈现“其实并不是说没有办法,尊上。以千骨阴性之身并不是那么好驾驭妖神之力的。如果可以阴阳交合……”
白子画缓过神来,见花千骨还是没有说话,便微微低头看她。
一双明眸的光亮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暗淡,她眼神呆滞,看着远方出神。
“我……”
“小骨!”白子画似乎料到花千骨接下去要说什么,一声喝止住她。花千骨此刻一脸茫然,看着白子画的眼神中带了不少的困惑“师父你!”
也许是吹来的风更寒,白子画不禁抱紧了花千骨,整顿了下情绪,吐字清晰“单春秋为人诡计多端,不可轻信,硬来双方对峙他也并不一定占上风,为师只是不想平添蓬莱的死伤而已。”
“小骨,为师已经想好了,明日我们一起前往蓬莱,先单春秋一步把乾坤珠借到手。以单春秋的野性没有说到不做到的道理。”
白子画轻微地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睡着了,于是将头斜靠着她,享受着这夜晚的宁静。
“师傅,小骨怎么感觉你早就知道了乾坤珠的事情?”她在说梦话。
白子画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点头。
“师傅,蓬莱会借乾坤珠给我们吗?”
“嗯……”会吧。
【客栈二楼走廊】
“小骨你去哪里?”熟悉的声音传来,花千骨一愣,怔在原地。本来她想趁着师傅还在睡觉的时候离开客栈,没想到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
“师父……”花千骨犹豫地转过身,眼神微有躲闪之意。
白子画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思索了片刻,道“你当真打算孤身前往蓬莱?”音调平缓。如果不是他在房内久久睡不着觉而感觉到了她的气息,那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呢。
“是。”花千骨咬着牙,像是在对白子画做出什么承诺般,“放心,师傅,小骨不会伤人。”
“那么难道要让他们伤你么?”白子画皱眉明明是关心的话,
可是语气听起来却有点威逼的意味。
“该来的总会来的,就算现在自己不插手,可是乾坤珠和小骨始终脱不开干系,单春秋他们夺取了乾坤珠之后必定也会顺藤摸瓜的知道只有洪荒之力才是最好的重生术运载体。小骨身为妖神,身负洪荒之力,就是宿命。”
小骨,为师知道这股力量你并不想要,那又何必那么勉强自己……
“小骨,既然躲不过,那么至少要让师傅陪你一起承担。”
花千骨又是一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师傅,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乾坤珠的事情。”
“是……”“你师祖生前跟为师提起过。”(当然,这是假话)
花千骨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脚步轻移,看白子画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师傅。一直以来对小骨这么好。”
小骨,你我之间还需要言谢吗?
“好了。”白子画拍拍花千骨的肩膀,细声细语的说“太晚了,快去睡吧”显然表情有些苦涩。
“嗯。”花千骨低低点头。
看着白子画的身影伴随着门吱呀的一声而消失,花千骨迟疑的转过身,眼眶中有一滴还未流出的泪水在眼眶中徘徊着,她喃喃自语道“师傅,小骨对不起你。”随后便大步往客栈楼下走去。
花千骨自离开客栈后,孤身一人来到蓬莱岛。隐去身形观察了一下蓬莱的形式。虽然是夜晚,不过蓬莱弟子也时刻都不敢放松警惕,尽忠职守的把看着各个关口。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花千骨深吸了一口气,内心琢磨着“看来这次蓬莱的新掌门一定是一个德高望重,稳熟谨慎的前辈吧。”
夜晚安静的要命,花千骨虽然隐去身形,但是动作幅度仍是不敢太大,生怕被哪个细心人所发现,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弟子独行的时候,她紧跟上去,再次张望了一下周围的情形,这才放心的去挟持那人。花千骨从那弟子身后给他点了一个定穴,那弟子忽然间被吓到了,一脸恐慌,“啊!”一声,面容扭曲,不安地乱看着四处“是谁?”
“别怕,不要管我是谁,你只需告诉我你们镇派之物乾坤珠的所在方位。”花千骨尽量压低声音。
那弟子听闻这话更是恐慌。全身开始瑟瑟发抖,搞不清楚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只觉得声音在自己周围飘荡着,正暗自叫苦。
“快告诉我,要不……”花千骨装神秘道。这种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那弟子的耳中更让他害怕,当下支支吾吾的说“鬼……鬼……饶命啊,小的不知道,什么乾坤珠?”
“仔细想想再回答!”花千骨故意扯了一下他的头发,大声呵斥道。暗自苦闷,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不过又好在他是胆小怕事,要不然还不好问。
“小的……哦……你你你是说镇派之物,那那那那那那那肯定是会传给下一任掌门的。”
“那现在的掌门是谁?”
那个弟子似乎是被吓破了胆,说话也模糊不清。“霓……霓水默……她刚刚继任掌门”
“霓水默?”“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
“就是前任掌门霓漫天的侄女。”
什么?既然是一个小女孩那么有能耐,花千骨叹一口气,真是后生可畏了。
花千骨问完话,顺势一掌点中了那蓬莱弟子的睡穴,并为了保险起见,把他移到一个密从中,然后径自向蓬莱掌门的房间里走去。既然是刚继任,说不定漫天房内东西还没碰过,乾坤珠也大半是在那里面了。
花千骨隐身,信步逃过了所有人的眼球,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到达了掌门房间。
房间里灯火有点昏暗,点着两盏烛光架看来人还没有回来。花千骨首先看到的是那个梳妆台里的自己,触景生情,想起那句绝情的话,“花千骨,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我霓漫天和你注定是宿敌!”有些暗自伤神。漫天,对不起……我的忏悔你听得到吗?你曾说过我们是朋友,可是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那样复杂,难以启齿,你杀了糖宝,我明明应该恨你才对的,可是为什么明明霓千丈不是我杀的,我却仍然感觉有无尽的罪恶感呢。
花千骨这一眼便是良久,不过她偶然发现了梳妆台上的那个锦盒。
锦盒?记得以前东方说过,上次画师傅的那块娟布被霓漫天放在里面,霓漫天是一个注重打扮仪表的女孩,莫非乾坤珠……
花千骨回过神跨步向前,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那个锦盒,眼睛忽然间被什么东西闪到。定睛一看,一颗与浮沉珠差不多大小的蓝色珠子在盒子里发着耀眼蓝光。她缓缓伸手拿起,心头喜悦。杀姐姐,等着小不点儿……
“是谁?”
花千骨听到一声叫喊,猛的转过脸边对上了那一双令她永生难忘的熟悉的眼睛。漫天……
一个瓜子脸,容貌迤逦,身穿粉红色装,眉目清秀的女孩,正愤怒的瞪着她。说不出来的愤怒,此刻正伸手指着花千骨,女孩周围环绕着一股杀气,怒斥道“哪里来的死奴才,敢闯本蓬莱掌门的殿门?快放下你手中的珠子,好财之徒!!!”
奴才?花千骨记起多年前绢布被霓漫天偷走拿来威胁自己对她唯命是从的时候,她也把她当做奴才。
盛怒的女孩看起来像极了当年的霓漫天,连穿的衣服风格都是出奇的相似,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花千骨吃惊的打量那个自称蓬莱掌门的人,虽说生起气来跟霓漫天差不多,不过语气凌厉间还带有几分稚嫩气息。花千骨忽然记起那个蓬莱弟子所说的话,她不是霓漫天,而是霓水默……花千骨叹气,是自己愧疚感太强了么?看来……又是一个难缠的主……
花千骨趁她发呆时飞快地冲出房间,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命令,“来人啊,有奸细!!”
不一会儿,花千骨便被一大堆身着青黑色衣服的男弟子所包围。个个看起来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人群中那个身穿粉红色的华丽衣服的女子——霓水默手插着腰走出来,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此刻瞪得大大的,冷眼扫过全场的人看不起任何人的样子,目光满是轻蔑。“哼!”了一声,然后转眼看向花千骨。花千骨早已神速地把乾坤珠放到自己的墟鼎中,作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除非她死,要不然谁也别想重新拿走它。
“跑呀你,你是哪里的奸细居然胆大到了这个地步,敢在我的面前偷东西,想死吗?”那个“死”字,霓水默故意加重了声道,在场的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大家都以为前任掌门霓漫天是最刁蛮娇横的,没想到来了一个侄女比前任掌门还要阴冷,真是有其姑必有其侄女呀,本来刚摆脱了前任掌门那走火入魔的怪圈,又进入了一个更深的黑洞。虽说人心中都有不满,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些什么,害怕说错了一个字就是“死”,便也只好低头下气的听命于这个新任掌门的话,不敢忤逆。
花千骨,现在身处困镜,又被那么多人包围着。目光机灵地环顾环顾四周,为的
想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脱身。
霓水默深深地觉得自己似乎被忽略了,心头又一阵怒火直冲而上,正想冲上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奸细”,但手臂被身边一个人轻轻拍打了一下“掌门。”
霓水默愤愤地转过脸,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那人像进尽忠言一样地在霓水默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举止很是小心。
“哦,这样啊。”霓水默尖脸微抬,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