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静候佳音。”
小殓是在房家就过了,房家的二公子坚持一定要过了小殓才肯挪到王家,因王夫人在王家实也没什么亲戚,无人为她坚持。今上也不会面面俱到地过问这些事,才许了。
不过这棺椁到了王家,死者的夫婿房迮却是一次也没来过。家中也称县主、小姐,并未再以夫人称之。这桩婚姻之不幸,因是今上赐婚无人敢多言,然而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些端倪来。好好一个女孩子,这样下场,同未嫁而亡又有什么区别?不过如何来如何去,倒也干净。
缪氏等人说是帮衬,不过是看着过过眼,那位谢夫人的手段,哪里有他们排布的余地。因天气还热着,第五日便要大殓,第六日出殡。
大殓是在出殡前一日的下午。死者浑身裹着白绸和香料,小殓做的干净,倒也没有出什么纰漏。就等盖上棺盖,缪氏等人这一趟差事便算完了。
缪氏带着两个更年轻的内人避在一旁,报恩寺的僧人们鱼贯而出。到了末梢,一个布鞋一顿,轻咳了一声。缪氏抬起眼来,却是个认识的,那人常常可在乾清宫见到,也算是相熟。
“一会儿,请缪姑姑借一步说话。”年轻浮屠道。
缪氏颔首称是,心下狐疑着。
她望着僧人们衣袂远去,突然想起些事情要交代身边的肖青,却见肖青几步快速走了出去。她略一皱眉,却未再出声。
缪氏回头让两个年轻内人看着,自己走出月洞门去。僧人们也散了,年轻浮屠释页慢慢走到桂花树下,与她合十为礼,道:“缪姑姑有礼。”
“法师有礼。”缪氏合十问询,心里却还是狐疑。虽是认识的,这个场合,仿若又没有什么事。释页是报恩寺最年轻的法师,前途无量。常入宫里的僧人,多很健谈。与今上说法,若是太拘谨的人,恐怕是不行的。
“前几日房家出了一桩事,不知姑姑可曾知晓?”果不其然,释页开口便谈,说的也是新闻。不过他倒还有些出家人才有的天真,开门见山地说事情,不会七拐八拐地漫谈。
“我平素处于深宫,这两日又总在道场,却不曾听说的。”缪氏道。
“那姑姑总该知道,房家的二公子房清寰,有个外室在柳枝胡同,便是那月来茶室的女主人陆倩娘。”释页说得很是平和,仿佛在说故事,或是经义一般。
缪氏心想,她一个女人家不关心这些,他一个和尚却上起心来。不过这报恩寺的和尚,与国师宗门的道士终究是差不多的。他们惯常与宫里、大家子打交道,熟知人情世故,有时甚至就参与其中。更有甚者,插手朝堂,干预政事。因此,缪氏并不敢小觑他们的洞察力。
“曾在宫里听过,却不知底细。法师如何说起此事?”缪氏淡淡道。
“那陆倩娘生有一个闺女,三四岁的年纪了。这两日房家媳妇出殡,碰巧那陆倩娘也是前几日病殁的。月来茶室的人闹上房家门去,两家人撞到了一起。这可是如今乾都内外城都在说的笑话,缪姑姑就不曾听说?”释页又道。
“若不是法师谈起,我怎么知道这些事。”缪氏笑了笑。
“二公子没个章程,”释页淡淡评价道,转而一叹,“倒是苦了圣人为他前后周旋。”
“法师……”缪氏皱了皱眉,这么嘴碎的和尚,不怕吃戒么。
“既是房家的遗珠,她母亲又不在了,自然是由房家抚养。”这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缪氏开口小心翼翼。她知道释页并不是好管闲事的人,若是这么说必然上面有人授意。因此不敢怠慢,只得小心迎合。
“贫僧昨日在宫中,与今上谈及此事,今上的意思倒与姑姑颇为相通。”释页一笑。
缪氏一凛,顿时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