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此事,太女三师表现的也并不很热心。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太女殿下之下,有二殿下飞廉、三殿下荓翳一对双生子,还有圣人偏爱的四殿下望舒,如今又有了五殿下丰隆。今上在昭和三年生下太女殿下之后,竟然一连生了四个都是皇子。五个孩子本来都住在父母身边,这还尚可,若是一日太女殿下迁了出去,分出了亲疏……实言,朝堂上如今还有些声音,只是今上也是女子,谁敢说女子不应该有继承权?
若是太女殿下住到慈庆宫去,四位殿下在今上和圣人身边,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呢。
因此,今上不提这件事,东宫詹士府也就无人谈起。而今日宋顾庭这么一说,龚倪心里自然打了个突。
谁料宋顾庭却接着道:“等太女殿下迁至慈庆宫,天王的意思,或许是要选一个内臣,配合三师、太女殿下各科的师傅,专职于东宫的教养。”
这下龚倪狐疑了,“内臣?”
他自然知道,这里的内臣是相对于“外臣”而言的,却不是指宦官。可是我朝宗室人丁萧疏,勋戚也多任要职,哪里来的内臣呢?
“这新一任太傅人选一出,詹士府的诸公便能松泛许多了。”宋顾庭微微一笑,道。
龚倪连忙推辞,“怎敢,怎敢。”
宋顾庭向龚倪颔首为礼,龚倪忙拱手相送。这位将来的首辅大人走了许久,龚倪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拱着手偏头寻思了许久。这内臣,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一个少詹事,此时正当是为太女殿下鞍前马后笼络起来的时候,可却应当到哪里拜码头都不知道。
龚倪想了想,或许他应该学着宋顾庭那样,去偶遇天王殿下。可是如今的天王,和养在深宫的妃嫔也没有什么两样了,除了大节下和出宫的日子,平日里也只有去乾清宫召对的时候能见着。
“哎哟,这不是龚大人吗?”一个声音从后面迎上来。
龚倪如梦初醒,回首一看才见是给事中陆贞安。心里便暗暗叫了一声糟糕,面上却还是笑道:“陆大人也是朝上来?”
“可不是么,才下了朝,与同僚略说了几句,到这儿就见着龚大人拱手相送宋相公,全礼至难望其项背。当真是敢肖忠良啊,陆某佩服佩服。”
四十余岁还未得重用的给事中,内心必然蜷曲难伸,这种心态反映到话头,便成了小事化大和得理不饶人。有时候你觉得言官无事生事,却未料这正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和生存的乐趣。
龚倪只能硬着头皮,笑道:“次辅精诚为政,忠于王事,当为吾辈楷模。本官施以全礼,不过以古法敬之。上承万岁亲贤之诚,下顺百姓爱戴之心。陆大人以为然否?”
言官虽然说没事找事,却也不会和疯狗一样咬住了就不放。这一头是太女殿下的少詹事,一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御史、内阁次辅宋顾庭。陆贞安平素虽然喜欢写个条目骂骂人,没事发发牢骚,甚至在朝会上当庭纠劾三品大员的礼仪。但是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要是为了“沽直”而失了分寸,那就是大大的不合算了。
便笑了笑,敬了一礼,道:“龚大人如此礼敬忠良,下官佩服。”
才算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