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祭祀大典越来越近,商容比干等王庭一干重臣一面要安排好各地来朝歌的诸侯的食宿,一面还要准备祭祀所有的各种物品,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繁杂的事,变得越来越忙碌!可百忙之余,却也不断找机会进谏受辛陈奏伯邑考的事!可受辛每每敷衍,既不说放,也不说不放,总无明确旨意。商容等几人见他总这般,渐渐心灰意懒,也不再做过多陈奏,只能等大典结束后再做其他计较!
钜桥的散发的粮食,让城中正在生活里挣扎的百姓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生活变好了些,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郁,纷纷走出家门,朝歌城总算涣发出了些生机。这几日各地参加祭礼的诸侯也都纷纷到达。一时间,大街上到处都走动着衣着华丽,紫袍金带的诸侯、贵族,就连他们的侍从、仆佣也衣着不凡!这些诸侯贵族似有意炫耀自己国家的强盛富庶,所穿服饰,使用器具都一个比一个华贵。这倒让朝歌城有了些繁荣之象,或许这才是朝歌作为天下之都本应有的样子!
可就在大典准备有条不紊进行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在朝歌城刚刚呈现出一些安定繁荣的景象的时候,这件事实在有点煞风景!
准备作人牲的奴隶,突然哗变了!
王庭每次祭祀,都要屠杀很多奴隶做为祭品,如牲畜一样。这些奴隶就叫人牲!此次祭祀,准备当做人牲奴隶有百余人之多,都是这次受辛从东夷带来的俘虏。
本来这些奴隶被看押在离太庙不远的一大片木棚子里。木棚子周围用土石垒起高高的围墙,四周还有数百名兵丁把守,由祭祝焦庶负责看管,本来万无一失。这些奴隶似乎也知道末日即将临近,个个都精神萎靡,整日不言不语好像静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看守的兵丁刚开始看得很紧,可看到这群奴隶这种颓废等死的模样,时间长了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无论巡逻和检查都松懈了许多。在他们眼里,这些人牲和其他用作祭祀的牲畜已没有什么区别。
可他们忘记了,这些不是牲畜,甚至不是普通的奴隶,而都是一些久经战场还跟受辛打过仗的士兵,自被俘虏那天起,他们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逃出牢笼!当商军士兵戒备森严的看管着他们的的时候他们知道冒然行动只会自取死路,没有任何好的结果,是以都极有默契的装作十分消极无精打采,好像要坐以待毙的样子,以蜇伏待机。
果然,看押他们的兵丁也认为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反抗,逐渐看管的也不再那么紧了。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行动了。
这天深夜,负责看管他们的官员喝得酩酊大醉,巡夜的兵丁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离开了。就在这时,这些奴隶突然一起从棚子中冲了出来。他们先是用拆下的木梁撞开了大门,冲出去之后很快杀死了仅有的还在清醒值夜的士兵,逃出了商兵的看守。刚逃出来,就闯进了太庙之中,他们虽然还一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却惊喜的发现,这里居然藏有大量的食物,不仅有各类粮食谷物,还有极多的牲肉,此外还有大量精美的礼器。饥肠辘辘的奴隶们也不管这些是什么拿起便吃,吃完之后又将太庙内所有值钱之物一抢而空,四散奔逃到朝歌城中各个角落里,或在百姓家中或任何偏僻之地隐藏了起来,等到商兵发现赶过来的时候太庙中早已一片狼藉,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一时间全城哗然,竟是人心遑遑,连来朝歌的各诸侯都惊恐不已。
第二天,王宫中九间大殿内,受辛静立着,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祭祝焦庶,目光极为阴冷可怕。而焦庶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一群文武重臣立于两旁,无人敢说话,大殿里十分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唯有受辛可怕的愤怒在空气中迷漫!
受辛突然喝令道:“推出去处死!”
他声如霹雳一样,焦庶已经软瘫在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商容立即出班道:“陛下,臣身为首辅之职,人牲哗变,祭品遗失,首罪在臣,望陛下开仁慈之心暂饶其过,容其戴罪立功,文武群臣和天下百姓必无不感念陛下恩德!”他虽然也恨这焦庶这般失职,却终究不忍看到他就因此殒命,且也不愿看到受辛倚王权轻易杀戮。
他刚说完,费仲也出班奏道:“陛下,丞相之言差矣!如今各诸侯国国主聚在朝歌,此次祭品丢失太庙险些被毁,实在大损王庭威信,若不严惩,实难挽回!”商容不禁瞪了费仲一下,这费仲掌管王庭刑狱,心也如铁石一般,从来只求加重刑,却不求减刑。
受辛看着费仲点点头,令道:“此事让寡人颜面扫地,不杀难消寡人之恨!”商容忙又道:“陛下,请开恩啊!”受辛却厉声道:“如此庸碌无用之人,要他何用!拉走!”一声令下,两名武士上殿,将已吓晕的焦庶驾出大殿。众臣看着,无人再敢说话!
受辛怒气未消的喘着气,又对黄飞虎道:“黄飞虎,立即搜查捉拿这些逃跑的奴隶,务必全都抓回来,抓到一个杀一个!”黄飞虎应命。受辛心情稍微平静了些,又对商容道:“丞相,这次祭祀之物损失不少,要尽快补办,不可误了祭祀大典!”商容领命,心下大是叹息为难!如今国事维艰,国库空虚,百姓贫困,这些祭品筹积过来本来就不易,如今又要重新置办,谈何容易。
这时费仲见受辛怒气稍减,上前奏道:“陛下,臣费仲有事启奏!”受辛平息了一下心中之怒,坐到了王座之上,点头道:“好,你说吧!”
费仲道:“西岐伯邑考公子近日染病在床,臣想请陛下遣使问侯,并赐以宫中良药,以显陛下怀仁抚恤之心!”受辛淡淡地道:“哦,他生病了,怕是水土不服吧!”说完顿了一顿,道:“准奏!”费仲谢恩。
受辛又对崇侯虎问道:“崇侯虎,征伐姜文焕大军的兵马粮草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商容曾上奏希望能招抚姜文焕,可受辛却坚持剿杀,还要亲征。最终为群臣谏止改了主意,改由崇侯虎带兵征讨!
崇侯虎回道:“陛下,皆已准备停当,只等陛下一声令下,臣即可出兵,剿灭南都叛军,必将生擒匪首交陛下治罪!”语气极其坚定果决,好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受辛满意的点点头,冷峻森然的脸上总算消除了几分寒意!
商容突然又道:“陛下,臣有话要讲!”受辛斜视着商容,道:“丞相说吧!”
商容话到嘴边,突然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道:“陛下,姜文焕叛乱虽是大逆不道,但臣以为他终究不过是意气用事,并非真心要叛商。不如降旨招抚,可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息去干戈之灾,岂不是好?”商容虽知道此奏希望不大,但忍不住还是想一试!一旦受辛应允,便可救下无数生灵!
费仲一听,立时出面阻止道:“陛下,丞相之议不妥,那姜文焕勾结不法诸侯,攻我城池,犯我关隘,怎还不是真心叛商?更何况怎可一有人造反,王庭便使招抚之策,如果这样王庭威信何在?”崇侯虎也附和道:“陛下,费仲大夫说提对!像姜文焕这样胆大妄为的叛臣贼子,只可以雷霆之势一举剿灭,方显我大商国威,震慑四方诸侯,怎可轻易招抚?”
商容虽然看出受辛此刻脸色不佳,但依然不肯放弃,继续道:“陛下,姜文焕叛乱,虽然大逆不道,终究事出有因,陛下若能以怨报德宽宥于他,臣想他必会感念陛下再生之德,以后必会忠心耿耿效力王庭!陛下,您可还记得帝乙先王时的事情?当年西岐季历为文丁先王所杀,其时西岐储君,即现在的西伯侯姬昌,也曾一时激愤要与王庭刀兵相见,后来是帝乙先王怀仁德之心,高瞻远瞩,非但未加罪西岐,反而下旨安抚,还将一位公主下嫁姬昌,从此双方化去干戈,姬昌也感念先王之德,尽忠尽职,守护西疆!陛下何不效仿之,何故非要劳师远征,空耗国力,陷百姓于战乱之苦?”说着期盼的看着受辛,希望最后能够改变主意!
可是还未等受辛讲话,崇侯虎又打断了他,急道:“丞相之言差矣!且不说姬昌是不是真心忠于王庭无逆反之心,那姜文焕之父九侯还有其姐就是欺君犯上的奸贼,被陛下处死,那姜文焕岂肯善罢干休?此等奸贼只可剿灭,不可招抚,丞相一片宽容仁爱之心,却怕是用错了地方!”
亚相比干就在商容身后,听到崇侯虎的话极其不满,他看着崇侯虎冷冷地道:“你口口声声一味主剿,说是为了陛下,其实都是为你自己的私心,当别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