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听之,不禁心中感动,道:“嗯,那好,等会我帮小姐一起做!丞相说过,小姐的粥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了!”青君听完,淡淡一笑,烛光下看着一脸娇皮可爱的棠儿,不知道怎的,青君又想起了在界牌关惨死的蕊儿,心下顿感一阵酸楚!
一名家人来报,商容回来了,青君棠儿都是一喜,一起出了门到大门口去迎接。
商容在鹿台上喝得有些醉意,一进门就看到刚好走过来的青君,奇道:“君儿,你怎么还没睡?”青君扶着商容的臂膀道:“父亲不回来,女儿哪能安睡啊!父亲先去书房,我去给您做碗米粥!”
商容听到心下顿时一阵暖意,看着青君脸上的倦容,心下更生怜惜,越来越觉得或许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帝国,而是这个女儿。如今大商江河日下,国势日衰,商容心中烦躁焦虑,青君已是他心中唯一的慰籍了。
商容到了书房,先洗了把脸,开始拿起案上的公文阅读。虽然受辛把朝政大多都交给了费仲等人,但身为丞相,终究无法任其自流,依然每天阅读着各部衙门的公务节略!
青君和棠儿一起去厨房,升火做起了粥饭,没一会儿一小锅热腾腾的米粥做了出来,共盛了两碗!青君先端起一碗,又对棠儿道:“莺儿今天我看没吃什么,你把这碗饭端给她,她要是没睡就让她把这碗饭喝了吧!”棠儿应命,将粥端着向莺儿房间走去。青君也端着一碗粥来到商容书房。
一进门,见此刻商容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青君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将碗放在了桌案上,轻声道:“父亲!”商容叹了口气,放了下竹简忧虑地道:“唉,现在朝政真是被费仲他们搞得一团糟!”
青君心中不忍,带着笑意道:“父亲,先别忙了,喝点粥饭吧!”商容微微点点头,道:“君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儿再喝!”说完,又看起公文来。青君见之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小声的离开了房间!
她刚走出门到院子里,突然见棠儿又端着那碗饭回来了,一脸惊慌之色,还有发白。青君觉得诧异,走上去问道:“棠儿,怎么了?莺儿睡了吗?”
棠儿呆呆的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道:“小姐,莺儿小姐她……”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青君见状顿时一惊,忙问道:“她怎么了?”见棠儿恐慌为难的神色,更加奇怪,她平静精神温言道:“不要怕,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棠儿皱着眉,终于道:“莺儿她……房间里好像有人,是……男的!”
青君一听到这话,像听到晴天霹雳一样,心里怦怦直跳震惊的看着棠儿。棠儿秀眉紧皱,不知在想什么好似十分为难,最后猛道:“唉,小姐,跟您说实话吧!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那个人好像经常来!”
此时青君已惊得说不出话,她知道棠儿是不会骗她的,可又觉得难以置信。她心中急速思索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接过棠儿手中的碗温声道:“好了,你去睡吧,对别人不要乱讲!”棠儿脸上依然紧张不安,听到青君的话缓缓点点头,转身离去。青君端着粥朝莺儿的房间走去。
到了莺儿房间前。灯已经灭了,青君刚走到门口果然听到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在这里住得好吗?”青君顿时惊得倒抽一口气,她静下声来小心走到窗边侧耳倾听!
屋内的人正是梅英。他知道自己身负重罪,本想再也不来找莺儿了,可是他深陷情网,难耐对莺儿的思念,知道她已搬到丞相府中来,终于忍不住来找她,总在夜晚与之幽会。
轻罗香帐,两人正合被躺在床上,情意交融如痴如醉。梅英握着怀中莺儿的手,柔声道:“你在这里住得好吗?”
莺儿缓缓点点头,道:“嗯,他们待我像自家人一样!”说着,晶莹的眼中放出幸福感激的目光,又向梅英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娶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永远在一起?”
梅英看着莺儿满怀期盼的眼睛,心里却觉一阵刺痛,可脸上依然平静,抚摸着莺儿的面颊微笑着道:“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做完要做的事,就一定来!”
莺儿一听,脸上的笑容像僵住了,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做完?”目光已有些锐利,语气中也已有些质问之感!
梅英心下一时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微微一笑,道:“快了!”
梅英敷衍的话无法抚慰她。莺儿刚才还充满欢喜和希望的脸立时黯然下来,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些许微光之下,莺儿眼睛中开始闪烁泪光!自沙丘的事和父亲死之后,她已知道梅英在做什么事了!
梅英见她这神色,心中很痛却不知如何相劝,屋内一时寂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莺儿才道:“你还是想刺杀当今天陛下,为父报仇,是吗?”
听到梅英的话,梅英心头一震,怔怔的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声音有些发颤,道:“难道他不该死吗?我们的父亲怎么死的你都忘了吗?”莺儿突然又转过头,看着脸上强忍着激愤仇恨的梅英,目含泪水几乎恳求地道:“梅英,我们不报仇了好吗?他将来自有报应,我……我不想因为报仇失去你!”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
梅英看着莺儿哀求的眼睛,心中一阵刺痛,只觉既无法答应她,可又不忍伤害她,转过头去不敢去看他。莺儿看他这神色,立时心中一阵绝望,终于转过头去,双目一闭,两滴清泪沿着面颊轻流而下。
梅英观之只觉心如刀绞,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忍不住来看她,徒让她伤心。
泪水流了出来,莺儿脸色平静了些,慢慢变得坚忍起来。她深手拭去泪,猛得坐了起来,披上小袄下了床,走到桌案边点起了灯。
幽幽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房间,梅英有些惊愕的看着莺儿,不知她要做什么。莺儿点起灯,背对着梅英坐了下来,脸色木然,冷冷地道:“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们这样不好!”
看着莺儿的纤弱的背影,梅英一惊,忙问道:“为什么?”
莺儿道:“这不是在我家,我们这样对不起丞相,对不起青君姐,况且青君姐已从羑里回来,我们这样早晚会被她发现!”
梅英听到,不禁深叹一口气,他也下了床走到莺儿身后,用手轻轻搂住莺儿的肩膀,歉然道:“莺儿,我对不起你!但大仇不报,我无颜活在世上!你再等我一段时日,等我做完大事,我一定来找你,到时我们一起远走高飞,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听到梅英的话,莺儿心中突然一阵温柔之感,但随即又冷下来。她强忍着心里的痛苦,面色冷然道:“谁要跟你远走高飞,丞相和青君姐才是我的家人,我哪也不去!”
她虽这样说着,可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又流了下来。
梅英一怔,看着绝然的莺儿,心中一阵刺痛和无奈,他深叹一声气,却说不出话。
屋里一时变得十分寂静。两个人一个愧疚,一个愤恨,却都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这时,一声砰砰的敲门声突然传来。两人惊得都是全身一抖,脸上吓得变了颜色。只听外面一个声音道:“莺儿,给我开开门!”正是青君的声音!
两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都吓了一跳,梅英快速扫视,立即欺身到一条帐幔后面躲藏。莺儿见他藏好,擦了擦泪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了门。
门开了,青君端着那碗粥一步跨进来,莺儿脸色发白,强笑道:“姐姐,您还没睡啊!”青君目含愠色,带着责备之意又瞪了莺儿一眼。莺儿看着青君锐利的目光,不禁全身又一颤,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青君端着碗走到桌案前,将碗放下坐了下来,冷冷地道:“英弟,到姐姐这里来还要躲躲藏藏吗?”
她声音虽不大,却十分冷峻威严,莺儿一愣,顿时脸色惨白,这才知道刚才两人的话都被她听到了。在帐幔后的梅英也是一阵惊慌,只得从帐幔后走了出来,他裸露着肩膀,上身什么都没穿。梅英和青君也是自小就相识,两人的父亲都是朝中重臣,梅英从小就跟着青君玩耍,他向来对这个姐姐又敬又畏。
梅英满面通红,吞吞吐吐地叫了声:“青君姐!”说完,瞅了一样惊慌的莺儿一眼,赶紧拿起在床上的衣服穿上!
青君又冷冷地道:“梅英,我父亲便把你们安排在酒坊中,你便一次也没来过我家,我几次到酒坊中去找你,也没有找到你!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事了吧!”
青君问完,莺儿也看向梅英等他回答。梅英呼吸有些急促,最后道:“姐姐,你莫怨我,我是怕连累你,我不能说!”
青君一惊,转头看向他,质问道:“连累我?什么事还会连累我?”她刚说完,心中陡然想起刚才听到的他们的对话,又问道:“难道你真的想刺君谋乱?”语气间十分震惊!
梅英额头冒汗,低着头不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