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一下,群臣无不倒抽一口气,战战兢兢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姜文焕脸上依然无半点惧色,来朝歌之前就知道受辛必以天下最残酷的刑罚来处罚自己,他心中早有准备,心里十分坦然,今日的结局,或就是他的宿命。他轻蔑的看着受辛,眼中也带着一丝绝望!
桐柱内的柴木燃烧着,劈劈啪啪的响着,商容看了看那渐渐变红的铜柱,又看看傲然不屈的姜文焕,突然想到姜文焕小时候来自己家在自己膝下玩耍的模样,心里竟是一痛,竟心不由己地道:“陛下,炮烙一人,可使百人生畏,却更可是万人生恨,天下离心。请陛下看在他姜家世代忠良的份上,免于去炮烙之刑,以斩刑代替,以彰陛下之德!”
受辛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睛依然紧盯着姜文焕,道:“此贼罪大恶极,非炮烙之刑难消寡人心头之恨!”语气中无半点转圜余地!
商容一怔,向后看了看比干姬昌等人,都低着头一脸不忍之色,只得微微叹了口气退回,现在心下反而想着这炮烙之刑能进行的快些,让姜文焕少受些痛苦!
商容刚退回,费仲突然出班奏道:“陛下,臣有一言,请陛下暂免姜文焕炮烙之刑!”
费仲一说这话,沉默的众人都是一惊,一齐向费仲望去,都实在没想到他今日竟为姜文焕求起情来,商容比干等人也极其意外的看着他。
受辛也极其诧异,皱着眉问道:“费爱卿,你为何替他求情!此贼扰动四海叛乱,所犯之罪无以复加,实在非如此重刑不可惩其罪!”他话音中虽然也带着怒意,但费仲是他亲近之臣,语气较刚才缓和的多。
费仲继续奏道:“陛下,臣并非为他求情,正是因为他罪大恶极无以复加,才不可这样轻易处死!以臣之见当到明年秋祭时,令天下诸侯进朝歌,到时再当众炮烙,以警天下!让天下人看看反叛的下场,重刑之下,必无人再敢反叛!”众人才知道费仲之心更为歹毒。
受辛也强压着怒火,心下暗暗思量他的话,现在天下形势,虽然姜文焕被平灭,可是各处反叛的诸侯依然有不少,可能还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此法或真可杀一儆百!
想到这里,受辛斜瞥了一样姜文焕,只觉现在实在想将其除之而后快,但又一想,如此兴兵作乱罪大恶极之人确实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他强忍心中愤恨和怒火道:“爱卿之言,果是老成谋国!好,就让他多活几天,将其押入天牢,好好看管!等到明年秋祭,再行正法!”
费仲道:“是,请陛下放心!”武士上前,将姜文焕拉下。姜文焕竟还不肯走,兀自大骂道:“纣王,你不得好死!”受辛听他咒骂自己,恨得咬牙,但此时已不值得与他计较,只等来年秋祭之时,再狠狠处置他!
姜文焕被带离了,九间殿内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些,商容比干等人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受辛慢慢平静下心思,好一会儿怒火慢慢消释了一些,语气平和地道:“今还有一事,要与众臣工商议!”他一说完,不禁抬起头向商容等人看了一眼,脸上显得有些不自然,道:“我朝歌立为王都不久,王宫设施简陋,有损王庭威势,宫室也太少,需新修些宫殿,着令税收由十中抽四改为十中抽八!”
他话音不大,阶下众臣听着,心下不少人却暗暗冷笑,散钜桥之粮还没多久,终于还是故态萌发了!商容一听,惊愕之下刚又要说话,尤浑却立即先道:“是啊,陛下,臣早几年就觉得王宫看起来太过朴素简陋,那时陛下在东夷,倒也罢了,如今陛下已回来,实在应该好好整修一翻,否则彰显不出我大商国威,陛下天威!”受辛听之,脸上顿生笑意,脸上些许尴尬的神情立时消逝。
比干这时却忍不住指着尤浑怒斥道:“我大商的国威是要靠仁政爱民,恩待诸侯而立,哪曾听说过把王宫修的好看些就有国威了?”说完,又向受辛道:“陛下,如今天下积困已久,民生凋敝,此时实在不宜再增加赋税,否则必会激起民怨!再说宫内按建制已建好,各处宫室各司其职,增加些虚华之物有何用?”
受辛听到却冷笑一声道:“民怨?他们想如何,还有谁敢造反吗?”商容带着愤懑又劝道:“陛下可记得汤王之言?人视水可知己形,君视民可知治否!百姓为国之本啊!陛下不见,重税之下城中百姓已所逃剩不了几人,如此重压,只怕更少了!请陛下三思!”接着其他几个大臣也纷纷请奏。
受辛这时也觉十分厌烦,对黄飞虎说道:“黄飞虎,今后四城门要加强盘查,不可再让百姓奴隶逃走!”此话一出,众臣都倒抽一口凉气,他是宁可把百姓逼得到处逃走,也要收税的。
黄飞虎应命,此时他心灰意懒,什么也不想进谏了!商容比干见之只得暗息。商容心道:“如此一来我堂堂王都岂不如同监牢一般了!”
薛魁在沙丘被叛军所杀后,钱正姜环,现在代理着税正一值,这时笑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将税好好收上来以供陛下驱用!”
受辛满意的微微一笑,心下彻底放松下来,带着笑意对崇侯虎道:“增修王宫的事,怕是还要烦劳崇卿了!”崇侯虎喜道:“陛下之言臣岂敢当,为陛下效力是臣之本分,也是臣之荣幸!”
受辛一听,突然心情极其舒畅,突然觉今天真是万事随心,下旨道:“今日是崇卿凯旋之日,今晚鹿台设宴,为崇卿庆功!”众臣躬拜领旨,崇侯虎心中喜不自胜!
到了晚上,鹿台上灯火通明,大排宴筵,朝中文武聚集,姬昌伯邑考也来了,王后妲己也出席了宴会。这等盛事,除了受辛从东夷回来那一次,这是第二次了。
众目睽睽之下,崇侯虎大踏步走进殿内,傲视群臣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此时受辛给崇侯虎设了一个特别的座位,就在自己的座席之侧,虎皮坐垫、象著、犀牛樽、金玉盘、满桌的珍馐佳肴。
崇侯虎给受辛妲己叩拜行了礼,大声谢道:“臣何德何能,竟劳陛下王后如此恩待!”受辛未说话,妲己先道:“崇侯平定叛逆,为陛下和我大商除一心腹大患,当受此赏!”说完,又朝受辛道:“陛下,像崇侯这等德才兼备,忠心不二之臣可谓天下群臣表率,陛下要重重赏赐才是!以臣妾看不如将此次征伐南都所得的财物,城池,奴隶都赏给崇侯吧!”
妲己这样一说,崇侯虎只觉心头一震,脸上笑容僵住了,期盼的看着受辛,费仲等人也惊愕的看着他。
受辛略一沉吟,随即笑着道:“好,依王后所言,全都赐于崇卿!”崇侯虎一听,高兴的几乎说不出话,忙跪倒磕头道:“陛下天恩,臣结草衔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费仲等人一看这情形,顿时炉火中烧。
受辛笑着对崇侯虎道:“好,崇卿立此大功,当有此赏!”费仲忍不住道:“陛下,崇侯功劳虽大,但终究要靠陛下知人善任运筹得当,我等群臣才能托庇福荫,才能建下尺寸之功,陛下才功在社稷!”崇侯虎正得意,听到这话竟一震,只得忙又站起身来道:“是啊陛下,陛下是千古明君,臣只得托了陛下的洪富,有何功可言!”
受辛心中更加愉悦,道:“明君也要有贤臣辅佐才是!崇卿安坐,今日你我君臣开怀畅饮,共享这太平盛世啊!崇卿,今日这宴会皆为你而设,你可要不醉不归啊!”崇侯虎又大喜,谢了恩斜瞥了满脸不悦的费仲。费仲见状,只得悻悻的退下。
崇侯虎在受辛之侧坐下,昂头傲然不可一世,心中只觉荣耀到了极点,试问朝中文武百官,天下三千诸侯,有何人能有这般荣耀和风光!引得群臣有的称贺艳羡不已,有的侧目而视不住的稀嘘。
群臣毕集,受辛下旨开宴。随着热殿官传令开乐,一时钟磬齐鸣笙管嘹亮,宫娥应乐翩翩起舞,大殿之上一片热闹喧哗之景。
崇侯虎既得受辛特旨,也就不再有任何顾忌,欢快痛饮没一会儿就真醉了,他恣意大笑夸耀在战场上的种种功劳。群臣见到这般放肆都不禁暗暗心惊,谁也不曾见过有任何人敢在受辛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受辛被敬了几杯酒,此时也是半醉半醒。他看着崇侯虎醉眼惺松,欢乐笑饮的乐态,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觉得高兴。或许平日无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放松,此刻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一般了。
宴会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崇侯虎便喝得几不能言语,满面通红一脸醉笑,费仲见崇侯虎已醉的很,心道天子喜怒无常,万一崇侯虎有什么恣意妄为之举,触怒天颜岂不是糟!同时他也不愿再看到他得意猖狂的样子,说道:“陛下,崇侯今日醉了,还是让他下去休息吧,否则醉酒之下只怕乱了宫廷礼仪!”说着给尤浑使眼色。
此时虽然受辛已有醉意,但尚未完全迷糊,见崇侯虎的样子,也知已醉的厉害!听到费仲的话笑着微微点点头。尤浑一看受辛应允,立即命人将他扶起崇侯虎就往外走,崇侯虎还在大笑竟不肯走还要继续饮酒,尤浑哪还由他说,强令人将他从鹿台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