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凉,怎么了?什么东西丢了?”
她摇摇头,“没有。”
接着,便再也没有回头,走进了机舱里。
而恰巧,那人却转了身,看了一眼登机口。
沐瑾在他眼前挥挥手,“喂,你在看什么?”
“没有。”
沐瑾也没有在意,坐在椅子上说:“我已经打过电话给我爸妈,他们说要见你一面。对了,到时候我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你看我脸色行事。”
慕寒这么优秀,她不怕她爸妈看不上,还让她嫁给那个赵氏集团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儿。
“我没有打算和你一起去见你爸妈,抱歉。”
一句话,将沐瑾从云端直接打进了地狱,她气恼的道:“为什么呀?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够喜欢我,可是人的感情不都培养出来的吗?再说了,你回国了你认识谁啊?你怎么找你家人啊?”
他却是闲闲翻着杂志,一派清寒,字字句句砸进她心底,“我对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嘁,能被我喜欢是你的福气,慕寒,你别不知好歹!”
他微微抬眸,“我无福消受。”
堵得她郁闷至极,被他踩得死死的。
而过了没多久,沐瑾和萧慕琰已经登了飞机,从罗马飞往北京。
叶凉经历了很长的旅途,整个人都很疲倦,揉了揉太阳穴,肖墨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是蔚浅来接的,蔚浅一见到叶凉,就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彼此都没有说话,可是心照不宣,蔚浅抱了抱她,只说了一句:“坚强点。”
叶凉整个人瘦了很多,蔚浅一早就接到肖墨的消息,与赵铭一起帮助慕四少处理好HK国际的事情,慕四少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经历过大风大雨,可是蔚浅唯独没有想过,有一天,神也会倒塌。
蔚浅本不想说晚上有个接风洗尘宴,HK内部人士都不知道慕四少出事的事情,只是有小道消息知道慕四少和叶凉今天回来,大家很久没有嗨过了,为他们设了洗尘宴。只是叶凉如今这个样子,慕四少又……还怎么参加?
“叶凉,今晚本来有给你和……在流光办的洗尘宴,你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我去推掉。”
原本以为叶凉会不说话,哪知道,她打开了车窗,冷风呼呼的吹进来,她的声音凉薄如水,“为什么不去,没了慕琰,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是吗?蔚姐,不用推掉,我去。”
肖墨和蔚浅都没有再说话,知道叶凉不是不难过了,而是太难过了,以至于想干些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好,那我晚上来接你。”
叶凉回去睡了一觉,没有去叶家,睡醒了,在她和萧慕琰的卧室里转了一圈,他的衬衫和衣服都还在,衣橱里,满满的都是回忆。
走到他的书房里,他平时看的书和文件都还安静的放在那里,没来由的,她心底就一阵阵的抽搐的疼痛。
沐瑾和萧慕琰刚下了飞机,沐瑾就拉着萧慕琰上了一辆出租车,“师父,去流光饭店!”
“好嘞!”
萧慕琰冷着脸说:“我没有答应和你去见你爸妈。”
“不行!我都和他们放下话了!今儿我爸妈还在流光订了包间,说要见见你!你不能不去!”
“那和我无关。师父,停车。”
“不要听他的!”
司机被搞得一头雾水,“这到底要停还是不停啊?”
沐瑾抢先道:“不停!”
又死乞白赖抱住萧慕琰的胳膊对司机师父笑道:“师父,我们闹了点儿小矛盾,您开车,您继续!”
那司机师父微笑着点头,“小两口儿有什么好吵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吵架伤心。”
“对对对,您说的对!”
说完,对一边冷沉着脸的萧慕琰挤眉弄眼,伸手比了个“V”手势。
蔚浅刚开车到了楼下,叶凉就裹着米色的风衣下来了,脸色苍白憔悴,目色发寒,等她上了车,蔚浅说:“你行吗,要不你还是在家休息休息?”
过段时间,若是等公司稳定下来,慕四少的丧事该办一办了,到时候又得忙一阵儿。
叶凉自从蓝烟那事儿以后,就一直瘦,从意大利回来,整个人站在风中,和纸人似的,仿佛风一吹就倒。
叶凉摇摇头,无精打采,唇边却是绽放一抹无力的笑,“没事的。”
到了流光饭店,叶凉和蔚浅刚走到包间门口,叶凉想去洗手间洗个手洗个脸,于是把包递给蔚浅说:“蔚姐,我先去趟洗手间,你先进去和他们打个招呼,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你去吧。”
叶凉下午睡得有些头晕,脸颊发烫,也不知是不是发热了,脑子晕乎乎的,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才有些清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不堪,微微叹息,这才转身打算回包间。
踩在长廊的红地毯上,周围都是紧紧闭着的包间,她方抬头,就看见尽头角落里一个熟悉黑色背影,她的心一紧,微微眯眼,刚想追上去,谁知,那人已经和一名女子进了包间里,视线被硬生生的切断。
好像,和她在罗马街头遇见的那个背影好像,不,应该说,和她的慕琰好像。
她头又一阵晕眩,扶着墙壁走进包间里,蔚浅见她脸色一直不好,轻声问:“还好吗?不要硬撑。”
叶凉抓住蔚浅的手说:“蔚姐,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我眼花了,我好像看见慕琰了。”
蔚浅一愣,自然以为她是思念成疾,叶凉微微垂眸,苦笑道:“应该是我太想念他了,所以看错了。”
蔚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放轻松一些,你的路,还很长。”
她咬唇点头。
HK的员工什么都不知道,还举着酒杯过来敬叶凉的酒,“我们的萧太太,慕四少怎么没回来?”
蔚浅刚想回过去,叶凉却是坐在位置上微微一笑,举起酒杯说:“意大利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处理完了,他就会回来。”
那人还说了些什么,叶凉已经无心听了,只记得,她也跟着那敬酒的人,喝尽了杯里的酒。
蔚浅站起来拉住她,对众人说:“叶凉没有酒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算趁着慕四少不在,合起伙来欺负她?回头小心慕四少找你们算账啊!”
众人唏嘘,一脸笑意。
唯有叶凉,仰头喝尽了杯中酒,却没有低头坐下,而是仰头看着头顶上方的水晶灯,视线缭乱虚幻,那灯光微微摇曳起来,仿佛那人晶亮的眼眸。
她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滑入发鬓,化为冰凉。
蔚浅抢过她手里的酒杯说:“不要喝了,你酒量不好,身体又差,弄坏了身体怎么办?”
叶凉被她拉着坐下来,众人都在谈笑,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叶凉抢过蔚浅手里的酒杯说:“蔚姐,我想喝,我能喝的。”
她又抢了过去,皱眉心疼道:“叶凉,振作点!我不许你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呆呆的望着蔚浅,眼泪在柔和的灯光下慢慢滑下来,“蔚姐,我难受……”她拍着心脏的地方喃喃:“我这里疼……好疼……”
她连灌了自己好几杯酒,可是一点也没有醉意,思维清晰的可怕,蔚浅最终抢过她的酒杯说:“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好不好?不要再喝了,好吗?”
叶凉吸了吸鼻子,“我去一下洗手间。”
蔚浅不放心,“我陪你去。”
叶凉摇头,“我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你在这里陪他们吧。”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叶凉柔柔笑着:“我没事了。”
蔚浅这才没有跟过去,叶凉出了包间,一站起来,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按着太阳穴脚步有些不稳的往前走,眼前红色地毯的道路变得弯曲摇晃,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微微低头摇了摇酸胀的脑袋,再抬头的时候,迷蒙的视线里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身长玉立,容颜清绝,她以为是出现的幻境,微微抬眸,扶着墙对着那迎面而来的身影微微一笑,“慕琰。”
她的身体有些不稳,晃了晃眼神,发现眼前的身影更加清晰了,她忽而一惊,一步也不敢走上去,害怕那是幻觉,一个不留神那幻觉便会破灭。
以为幻觉里面的人,也抬眸看她,目光深谙,难以揣测,她扶着墙胃里忽而一阵翻江倒海,双脚一软,险些跌倒,而那人的一双手臂,稳稳扶住她。
那温度,真实的可怕,叶凉根本不敢动一下,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她连抬头也不敢,生怕是幻象。
良久,头顶上方那个清冷的声音才响起:“小姐,你怎么样?”
她的心尖儿,跟着那声音颤抖了起来。
这声音,这掌心的温度,这气息,分明是那人,可偏,她又怕不是。
半晌,她都没有说话,那人又唤了她一声:“小姐?”
叶凉连看都没看,直接伸手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他,她急迫的说:“你不要说话!让我再幻想一下!几分钟就好!”
她用力的抱紧他,说着醉话,“是你吗,慕琰……是你吗?一定是你是不是……真好,喝醉了就能见到你……”
萧慕琰的身体一僵,手臂不知该拥抱住面前的已然醉了的陌生女子,还是该推开她。
只是,那一瞬间的心颤和强烈的心跳声,却让他没办法推开。
他的一双手臂也僵硬在半空中,久久,都没有推开,像是气馁似的,垂在了一边任她抱着。
她的脸埋进他胸膛里,长廊上没有人,服务生都很少,出奇的安静,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慕琰,我好想你,好想你……”
她的眼泪,****他的衣衫,透过那布料,灼热了他的胸膛。
他开口,想说出些什么话来,可是像是被卡在喉咙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能任她抱着,听她醉了酒一般的胡话。
叶凉说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她的手指分明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鼻尖还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不像是幻觉,她蓦地从他胸膛里抬头,怔怔的望着他,泪眼朦胧里,她看见,那分明……就是和萧慕琰一样的脸,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清冷。
“你……”
她还没说出话来,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慕寒!你在干什么?!”
这时,萧慕琰才望了一眼叶凉,慢慢推开她,叶凉从震惊里还没缓过神来,见他要走,伸手一把拉住他,急急的说:“慕琰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