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若离心中生出几分感念,他的意思是,隔段时间就来给自己检查一次么,那么如果自己中了什么毒岂不是就可以很快的知道了?
“那便多劳御医了。”含着笑真诚地道谢。
王清的一番话,让倾若离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怪不得司马雨尘那般的失魂落魄,怪不得慧贵妃对此守口如瓶,怪不得陆嫣然一病不起,原来竟是这般的原因。
域儿如此,让司马雨尘又少了一些胜算,皇室里,当然那是看中继承人的人丁兴旺与否的,而且,一个呆傻儿,会直接的让人想到他的父亲,天子的儿子,怎么可以是有残缺呢,与情不合,于理不合。
只这一个借口,就会让许多的重臣站出来反对司马雨尘继位,即便他将来可以使手段逼退尹疏落,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皇帝。
而且,陆嫣然的身体,只允许她生一个孩子,而且就是这一个孩子,怀的也是极不容易的。
也不怪她会因此而一病不起了。
如果预测的不错,慧贵妃一定会来个偷梁换柱,借以隐瞒住实情,扭转形势。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尹疏落,那么无疑的可以让他有所准备,抓住他们的把柄,进而扳倒他们,可是真的那样做了,又觉得对不起陆嫣然和司马雨尘。
这个发现,无疑是让人惊喜的,可同时又难免的心存矛盾。
所以,倾若离一整天都在纠结着,她不想负对与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司马雨尘,那样难免的会于心不安,可是又不想尹疏落错失这个良机,毕竟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失不再来,如果贵妃把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就什么都迟了……
夜已经深了,倾若离才终于拿定了主意,选择了君子的把这件事隐瞒过去,他们斗就随他们去斗,自己总不能做有悖良心的事,混混沌沌中,终于睡了过去。
可是,即便睡了,也很累很累。
早起时,出了屋子,就被惊人的一幕吓到了当场,动弹不得。
皇宫忽然成了一座血城,满地上都是肢体的碎片,头颅,胳膊,脚趾浸在殷红的血泊中,诡异阴森。
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弱弱的,哀戚的,循着声音寻了过去,她的一颗心一下子没了知觉,竟然是疆儿,四肢已经残缺,一条腿甚至已经完整的没了,只有殷殷的血从断裂处流淌,而他的小腹处,几根肠子翻到外面,可是他的一张脸孔却还完整,眨动着清凉的眸子望向她,那般的无辜而又无助。
倾若离惊叫一声,蓦然的醒转,依旧是暗寂的不见五指的夜,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她蜷起身子,依旧缩瑟着,一滴滴的泪滚烫的滑落,虽然是一个梦,可是似乎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也许明天或者后天,它就可以变为现实也未可知。
她恐慌而且畏惧着,忽然就想,如果尹疏落可以借此一举扳倒慧贵妃,难么一切不是就都可以画上句号了么,如果因为顾念司马雨尘对自己的恩情,而导致许多无辜的人牵连其中,她恐怕会自责一辈子的吧。
这个念头生出来,就已经挥之不去了,倾若离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既有了这个想法,就又有了一些兴奋,直守到窗外泛白,也没能合上眼。
起了身,沉香就听到动静进了来,一面拾掇床褥,一面道:“怎么又早起,不多睡一下,昨个太医的话又不记得了么,身子迟早让你搞垮了。”
这个丫头平日里倒也是个知道体贴人的,做事也妥帖,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慧贵妃的人,倾若离觉得自己大半会和她成为朋友的。
“没办法,失眠也是老病症了,一时半会好不了的。”叹着气道。
这么多的烦心事绞绕着她,叫她怎么能不夜不成寐……
“替我安排着,早些过去太后那边,晨起的空气好,顺道散散心。”
这个理由不能不说是合乎妥情理的,叫人说不出什么。
“只是现在的霜气大,娘娘也要小心着了寒气,而且也要吃些东西才好,免得伤了脾胃就不妥了。”沉香不疑有他,已经手脚麻利的伺候她洗漱。
信步走出自己的院子,晚秋的寒意袭来,让倾若离不由的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裹紧了厚重的大氅。
“用不用再添件衣服?”沉香体贴的询问。
晃了晃头表示不用,倾若离又扫量了一下身后身后多得离谱的随从,心情一下子又不爽起来,也不说话,只闷头走自己的路。
李暗香却开了口:“再加一件吧,本来身子也不好,经不住折腾的。”
“不要 嗦了,究竟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我自己的事心里自有主意。”
倾若离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不耐烦的意味,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要去做的那件事,她的心情糟的厉害,莫名的烦躁着。
两个大宫女于是都不敢再做声,只垂着头走路。
殿门旁,几个侍卫侍立着,各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以前何曾有过这种场面,以前都不过是几个太监站在那里摆摆样子罢了。
根本的就无视掉他们的存在,倾若离迈步就要跨出去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请安问礼的声音本就蹊跷,偏偏那些侍卫竟然还一字排开的拦在了一行人的前面。
沉香已经带了勃勃的怒气:“大胆,见了侧妃娘娘不行礼也就罢了,念你们职责在身,还竟然敢拦路,活够了么。”
显然这种场面也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的。
一个领头的高个男人近前一步,抱拳:“不是小的要冒犯娘娘,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贵妃娘娘的命令,说是娘娘最近身体欠安,外面寒气重,就不让您出去了,而且,她也已经在太后那边给您告了罪,不用日日过去问安了,好生将养就是。”
倾若离的心咯噔的一下,这么快就已经开始限制自己的自由了,难不曾自己昨天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她的疑心。
自己终究也是迟了一步。
“怎么会,娘娘并没有使人支会过呀。”沉香竟然也是一脸的茫然无措,竟然连她也没有告诉。
这么做,等于是在下人面前很不给倾若离留面子的,摆明了是故意而为之的。
“贵妃娘娘就是这么吩咐的,否则我们又怎么敢这么做。”侍卫又道。
和几个侍卫理论显然是没有必要也不会有结果的,倾若离冷笑了一声,转了身:“我们回去吧。”
却在回首间,望到了正要去上早朝的司马雨尘,他也正望向她,而且似乎关注这边已经有一些时候了。
倾若离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说动他放自己出去,不就能把消息送出去了么,只这一次,日后就是出去不得不是也无妨了么?
敛去了满脸的愤怨,迎上去俯身施礼:“殿下是要过去早朝么。”
“是。”司马雨尘一脸的淡薄,只是近看之下,他的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的样子。
简洁生冷的回答让倾若离刚刚的一点奢望一下子都化为空无,他的态度,摆明了是不会帮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