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凄凉之感弥漫在倾若颜的脸上,那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一种绝望。
倾若离的心隐隐的刺痛了起来……
“说实在的,和以前相较起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他虽然倨傲自负,骨子里却是一个很简单的一个人,但现在的他,叫我捉摸不透心里想的是些什么,看不明,也辨不清,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另一个他的存在,若不是有疆儿的存在,有时候,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那种深深的无奈让倾若离的心有些刺痛,可是,又有谁能够扭转这个尴尬的局面?
如果,自己把真相告诉她,是不是她就不用这般继续煎熬着了?
她是一个做事极有尺度拿捏的人,应该不会伤心过度而坏了事吧。
“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你认为并不可能的一些猜测就是事实,每个人都有他的言不由衷,身不由己,不是么。”
终于忍不住要把那个秘密说出来,倾若离的一颗心有着些许的紧张。
门外,有人回话:“贵妃娘娘着人传话,说是备了上好的燕窝,候着侧皇子妃回去用呢!”
还真是来的有够快,也蛮是时候的,把倾若离就要出口的那番话生生堵了回去……
说出来也不见的就是好事,索性留到日后时机成熟再告诉姐姐吧!
倾若颜应了一句:“知道了,这就回去了。”目光却是望着自己的妹妹。
她的处境艰难她可想而知,却又没有办法帮她些什么,沉吟了一下,嘱咐道:“事事留心些,有了什么难处,叫人捎个话过来。”
“我知道的,姐姐也要保重自己,照顾好疆儿。”倾若离如此说着,已经起了身。
只是相隔着不远的距离,却犹若万水千山的阻断,见面难,说句体己的话更难……
外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尊贵无比,谁能想得到,却犹如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得自由,一言一行都有人听着看着。
贵妃竟然是遣了轿子过来,这倒是合了倾若离的心意,经过了这小半日的折腾,她透支过度的身体已经觉得倦乏不堪了,再走着回去恐怕是有难度的了。
回到了住处,不出所料的见到了慧贵妃稳稳端坐的身影,看形容一如平常,心里不由窃喜着,还好,似乎并没有着恼的迹象。
刚要准备行礼,贵妃就已经摆手制止:“一家子人, 嗦个什么劲,又没有外人在场,别扯了伤口,先坐下把燕窝喝了再说话。”
倾若离正觉得腹中空空,听她这么讲了,也不客气,索性把一碗燕窝喝了个干净。
“怎么去了也不坐轿子,当自己还是以前么,一点也不知道注意着,又这么好久不回来,叫我担心。”
“想着走动走动散散心,听说听雨亭造的雅致,就去了一趟,哪里的画作的确不比寻常,光顾着欣赏,耽搁了一下。”
“哦,竟然去了那里,可遇到什么人了么?”
“不巧见了皇上和明妃娘娘。”倾若离如实交代,即便她不讲,沉香也自会会如实回禀的吧。
惠妃的脸色隐约的变了变,随即又道:“他们惯去那里消遣,遇见了也不奇怪,可说了些什么?”
“皇上认得我的,也没怪罪,只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又说了我父亲如何有功什么的,对了,明妃娘娘似乎不高兴,说我父亲可以善始善终,什么她的父亲却没那个福气,就离开了。”
“哦,这样啊。以后少去那个地方,免得撞见她不妥,很捉摸不透的一个人。”
碍于一屋子的下人,慧贵妃把就要脱口而出的“歹毒”二字,换成了捉摸不透。
“儿臣记下了。”
“雨尘就要回来了,嫣然那边,域儿吵闹的厉害,会影响到他休息,嫣然就让人把他的东西都送过来你这边,说是让你费些心。”
倾若离不由一惊,这个提议实在是让她接受不了,可是,又拒绝不得……
“你也该努努力,替雨尘怀上一个了。”
倾若离涨红了一张脸,心里却开始犯难了……
几天以后,太后娘娘翘首以盼的朝阳公主终于回朝了。
因为陆嫣然还在月子里,不能出面,倾若离就占据了她的位置,本来这也不很合规矩,但是她如今深得后宫几位主子的青睐,得了如此安排也并不奇怪。
因为如此,朝阳公主和司马雨尘一进得大厅,她就得以看了个仔细。
经历了连日来的车马劳顿,司马雨尘明显的比之前黑了些,一抹倦色深藏在眼底,却更让他平添了一种沧桑气。
算起来,公主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应该是三十左右,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貌美青春。
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很深刻,表面的雍容温雅,却掩盖不了她骨子里面的那股子硬朗,举手抬足间,霸气和贵气尽显,很美的一张脸孔,和明妃的眉眼有几分相似,身上是繁琐的有些另类的宫装,想必那是属于天竺的服饰。
侧目去看一侧的明妃,已经喜极而泣,在抽噎了。
十几年的骨肉分离,终于得以再见,怎么能不感怀情伤?
倾若离忽然有些同情起这个女人来,不论她当初现在是个怎样的人,又做过什么错事,上天对她的惩罚也够多了,一家老小都死在自己丈夫的手里,唯一存在世上的亲人,却还要天各一方,相望却难相见。
若不是皇上法外开恩,恐怕她们至死也难团聚吧?
尹疏落就坐在斜对着她的上首的位置,气定神闲的端着杯子,目光若即若离的从她的脸上划过。
她抬头,瞄了他一眼,又马上转移了视线。
他今天一身朝服,金黄的色调,那时除了天子以外唯一一件黄色的朝服,独独属于太子的,很打眼的颜色,彰显着独一无二的身份,他的气质,倨傲而又冷冽,他的气韵,洒脱而又清逸,让人一望之下,就被他吸引,为他痴迷。
忽然就想,如果他做了皇上,又是这般的出色,一定有太多的女人围着他转,岂不是很难掌控他的心?
有一句戏文是:悔叫夫婿觅封侯……
忽然就有些感怀。
朝阳公主已经在依次见礼,她如今的身份不比当初,所以自是不必行大礼的,只是俯身颔首作个揖而已,即便如此,也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资格。
先是见了太后,而后是皇后,再然后就是明妃了。三岁起,就与母亲分离,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对上明妃的泪眼婆娑,朝阳的目光里难免有些生涩,皇后急忙开了口:“朝阳,还不见过你母妃,因为你回来,你父皇特特赦免了她的罪过。”
朝阳愣了一下,满眼的不敢置信,而后终于扑通一声跪倒,眼泪一下子倾洒出来,哭成了个泪人。
很多人都动容着,有心软的也跟着落泪。
倾若离回头望望自己身边的慧贵妃,她并没有看那母女重见的悲壮场景,目光刻意的偏离着,像是在躲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