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下森罗殿,森罗殿中有百鬼,百鬼脚下踏着的是阿鼻之地狱。
地狱门前以大字铭文洋洋洒洒的写着:
【若堕此狱,从初入时,至百千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求一刻止,终不可得,除非业尽,方得往生,以此连绵,其称阿鼻,
亦或称之为——无间地狱。
此无间地狱存三苦,
永生永夜,无眠无尽,剥皮削肉,挫骨扬灰,是为无间苦一;
一人成多,多人成一,神魂零散,日啼夜哭,不知何人是我,亦不知何处是我,是为无间苦二;
无缘轮回,不成生,不得死,终成苦恨,是为无间至苦。】
此间房里,器物繁多,数量百十上千,其中还有许多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但粗略一看这里林林总总的各种东西都带着血迹,像极了地狱的样子。
如果要直白的说,
这里其实是一座阿瓦图帝国留下来的遗迹,里面曾经存有超越了庐国认知的科技设施,
为什么是曾经,
因为这里的东西大多不能再运作了,除了那最里面的一台克隆机器,而现在这台超现实的机器面前只有黑白两个打扮的人,
一人面相是笑嘻嘻的,自然就是那白无常,一人面相是恶狠狠的,自然就是那黑无常。
他们自昨天下午见过鬼判官后,就得了阎罗王的指令,来到这里等候已久了,
白无常的脑中回闪着昨日阎罗王那阴森的话语,
自判官出了森罗殿后,他再回来时,心志已不坚定,但在今后的计划中,他还是那最为重要的一个环,所以他的性命不得出半点差错。
这话白无常的心中自然是十分明白的,这其他的情况暂且不提,即使这鬼判官能身死,“百鬼”也有办法让他回到这世间来。
而具体的办法就藏在白无常面前的那台半透明的容器当中,
这台能用往生者的细胞克隆出活人的容器。
开玩笑,
阎罗王本来就是掌生死的,若只懂得杀人,却不能活人,那他算得上什么鸟阎罗王嘛!?
而在此刻,与白无常想的不同,在场的黑无常脑海里却是闪回到另外一个时间点,那个他眼前的这东西和那个自称“阎罗王”的男人一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刻,那时的阎罗王给了他一个条件,
一个凡人无法拒绝的条件——永生。
所以,他才会跟随这阎罗王,还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了一些事。
他单手抚摸着面前的半透明的大容器,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说道,
“还要多久,你才肯完成你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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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乱葬岗外,
这里本是一大块空地,
但与郊外该有的绿意盎然的景象不同,这个地界却连枯树都没有多余的两棵,粗的一看这里确实是煞气逼人。
所以这附近的人们就传说这里的风水不吉利,而不吉利的地正好埋那些不吉利的人,于是自很久以前开始,这个地方就任由人们来掩埋那些进不了祖坟的尸体,
有哪些人的呢?
奉香城内的死了的穷人,奉香城外死了的穷人,罪大恶极的浪人,恪尽职守的义士,还有那些奸邪恶毒的小人。
但是许多时候来这里的掩埋尸体的人连坑都不会挖一个,就让这些死者暴尸荒野,而令人费解的是那些暴尸荒野的死者只要过几日就会神奇的消失不见。
由于埋葬尸首多是不祥之人,民间就有了一个关于这地方的传说,
每当月近乎圆满,但缺一角之夜,乱葬岗的怨气就会加深,而这里埋下的死者就会统统从土里钻出来,到人间来大快朵颐,而被吃下去的不是活人而是被埋下他们自己的尸体。
传说自然还是传说,也没有谁会真正去注意到这里的尸体会消失的原因,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事充其量只是一个谈资罢了。
直到这一日月将圆的夜晚,
仿佛这个传说成了真的般,哀鬼狐鸣齐齐的在这乱葬岗的四周响起。
即使现在这乱葬岗的景象有些瘆人,却还是有两人从容的行走在这里,
为首的一人穿着虎皮,蹑手蹑脚的,而他的五官仿佛搅到了一起般,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狰狞感,
另一人紧随其后,却是连走路都没个正形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纨绔子弟,
这自然就是那代号伥鬼的离阿铭和杨束二人。
虽然这两人的神形完全不一致,但一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样子都有些狼狈,杨束的嘴角上是挂了些彩,但伥鬼的脚步和呼吸都非常的紊乱,看到出来这二人都受过不同程度的伤。
走着走着,杨束突然对前面的离阿铭发问:
“唉,离阿铭,当时我在你兄长那上搜到的《百鬼册》也只是残本,刚刚那两个青面和赤面恶鬼打扮的人到底是阎罗王坐下的哪两个小鬼啊?”
前面的离阿铭半捂着胸口不作声,只是慢慢的行走着,仿佛平日里他不出任务时的那般安静,但是此刻他的左手呈爪样,右手成拳状,攥得很紧,仿佛杨束说的话得罪了他一般。
忍一次!
此时的杨束可算是不知好歹,又连着追问道,
“你主子在问你话呢!”
主子,现在的你又不是太子,杨息才是。
正待伥鬼回头要发怒时,他却注意到后方不远处的小山包很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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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时分,当伥鬼一刀刺死了判官后,杨束就马上想和伥鬼一同离开了这森罗殿,在离开密室前杨束左掌握右拳双手大拇指交差对着鬼判官的尸首行了一礼,
俗话说,投师如投胎,所以这礼节即叫拜师礼,又叫做卧胎礼,
虽然现在这杨离是不认杨束为徒了,但他杨束此人从来可以无义却不可无情。
这礼节虽然简陋,却也算得上是杨束对老人一份慎重的感情。
然后两人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虽然百鬼的人都按鬼判官的命令出动了,但是为了避免有人发现这杨束是闯入者,那日夜里杨束进来和现在准备逃走,都是由伥鬼用绳子捆着,半押半推着他走的。
可就在这回去的路上,杨束情绪很失落,他走在了伥鬼的后边,任由伥鬼把他拉着走。
一路上本来就没什么人影,一切都是那般自然,但就在他们走到写着“莫回头”的通道那里时,杨束却犯了一个错误,他恍惚间居然回头去看了。
他这一回头不要紧,但不知从哪里就突然蹦出来两个人,一个紫衣青面,一个紫衣赤面,
赤面的人马上对着伥鬼扬了扬头,用他那使劲憋气般的声音问道,
“虎脑袋,这生人是谁?”
伥鬼正在纳闷怎么牵不动杨束时,一听到这声音马上就意识到杨束闯祸了,他即刻转过身来,略有防备的对着红面的人说道,
“这人是来做买卖的主顾,我已经带他去找了掌善的判官。事定了,我得去把事办成!”
嗯~~
赤面人沉吟半响,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不太确定,便立在了当场。
离阿铭一看这红面的夺魄鬼站在那里沉思,马上转过去提了提拉杨束的绳子想要赶快离开。
杨束此时心里也是不好受,依旧任由离阿铭拉着走。
“站住!他就是杨束!没错吧,离阿铭!?”
青面的拘魂鬼箍着铁链向前一指,伥鬼瞳孔微缩,一转身横过来一刀斩断了绳子。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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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臭小子,虽说兵者,诡道。
但这求死者既难得死,求生者又不可生,
这世间可真是沉沦不能到底的无间地狱啊!”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