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熙有点幽灵气质的文静女孩,她是学新闻的,她喜欢穿着长裙,配上她的长发,随风飞扬,多少的男生为此倾倒,她每天可以收到十几封的情书,但是这些情书并不是所谓的真正示爱的,因为男生们也知道她属于谁,他们不会轻易的给自己找麻烦,他们的情书更像是日记,比如,今天我又在哪里见到你了,你看起来很悲伤,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可以和我说说的之类。有人还曾经问她爱哪个牌子的牛奶,李云熙从来都没有回过,但是她却还是会好好的把这些信收好,她认为这是他们的一份关心。
下午的阳光有点刺眼,照的教室里亮堂堂的,李云熙和钟芸两个人站在一间空旷的教室的讲台上,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人。是李云熙打电话让她来的。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亦谦。”
李云熙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了钟芸,粉色的包装纸,天蓝色的蝴蝶结,还有一张白色的小卡片,这是一个女孩充满爱心的作品。钟芸看了一眼,接了过来。
“这个月25号是亦谦的生日,我提前把礼物送给他。你别说是我送的,就说是一个粉丝。”李云熙露出了一个娇羞的表情,她垂下眼帘,不敢看钟芸的眼睛,似乎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顾亦谦。
她和顾亦谦是怎么认识的呢,那是一个很久远但是却不久远的故事。故事的情节很老套,但是一旦陷入这样的老套中你就会被套住,这是一个很多人都知道的陷阱,但是却很多人都避不开的陷阱,这个陷阱的名字叫爱情。
他们的相识是在医院,那是还没有开学的暑假,她的妈妈病了,糖尿病,很严重。爸爸公司周转困难,疲惫不堪,脾气变的暴躁易怒,而妈妈也是绝望而又敏感,她只能和自己的弟弟相互取暖,那无疑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而就是在这样灰暗的日子的某一天,她遇见了他。
那天大概6点左右,她站在医院的挂号窗前,少带了500块钱,而护士却拒绝给她药,而他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那是一个偏炎热的下午,他穿着薄薄的外套,浅灰色的长裤,他双手抱着身体,戴着口罩,不断的在打喷嚏,他感冒了。她是队伍的前一个,他是后一个,后面还有几个人,他们都在不满的抱怨,让她离开,别浪费他们的时间。
“用我的。”他对护士说,然后毫不犹豫的把钱递到了窗口的另一边。“不用,我——”她想拒绝,但是护士并没有多少的耐心和她玩这种你来我往的游戏。她只好漠然的接受了,然后对着身后的男孩投去感激的眼神。
她只看到他的那双眼睛,而就在当时她却被那双看起来一点也不热情的眼神迷住了。她呆住了,就好像是在风中闻到了一股甜美的巧克力,而这个味道融化了她的心。
“对不起。”他说。李云熙傻傻的盯着他笑了起来。顾亦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云熙才终于反应过来,她躲在了缴费窗口前,挡住了后面排队的所有人,她甚至没有听见其他人的抗议声。
李云熙脸腾的一下红了,她慌张的退出了队伍。但是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等着顾亦谦缴完费,拿好药,低头朝着走了过来。
“那个,我会还你钱的。”她积极的靠近了他。他甚至有一秒钟的迟疑,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是谁,这让李云熙的心疼了一下,但是却依然不会减少她对他的感觉,或者说一见钟情。
“不用。”他的声音依然冷冷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的样子。他捂着口罩咳嗽了两声。“对不起,我得走了。”
“我必须得把钱还给你,否则我于心不安。”李云熙坚持道。她的坚持不仅仅是因为她想还钱,还为了能够多见顾亦谦——这个仅凭一双眼睛就迷住她的男孩。
顾亦谦不得不停了下来,“手机给我。”李云熙把手机递给了他。顾亦谦输入了一个银行账号。“把钱打入这个卡号就行了。”他把手机重新还给了她,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李云熙很失望,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直到她来到圣亚,直到她再次看到那双眼睛,也许她不记得那张脸,但是看着那双眼睛的时候,当时的一切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但是为什么她不在顾亦谦的社团而是在周晋的社团呢,那是因为她那时还不知道顾亦谦就是他。而她那时缺钱,而传说周晋社团的福利最好,就这么简单。直到她再遇到顾亦谦,可惜顾亦谦已经不记得她了,而且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但是她还是依然默默的喜欢他,关注他。
钟芸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她就换成了亲切惹人喜欢的笑。
“放心,我会帮你把礼物交给他的。这一年多来,我可为你跑了不少次腿,撒了不少的谎。亦谦很聪明,要骗他,费了我不少的力。”
李云熙羞涩的笑了起来,“谢谢你。”
“不过,”钟芸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表情严肃,“我要你做的事,也尽量做好,这都是为亦谦好,你明白吗?”
李云熙为难的看着钟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做好的。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让周晋从圣亚永远的消失。我不想伤害他,只要他消失就可以了吧?”李云熙恳求的看着她。虽然她不迷恋周晋,但是在她的眼中周晋一直算的上是一个好人。
钟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当然了,我也不想伤害他。我只是不想再看亦谦难过,你也不想吧。”
李云熙点了点头,她怎么忍心看着顾亦谦难过呢,只要是为他好,她能做任何的事情。“我先走了。”
钟芸冲她友善的挥了挥手,可是等李云熙一消失在门后,她的笑容立刻就不见了,她一抬手把手中的礼物扔到了讲台旁的垃圾筒里。
一年以来,她从来没有把李云熙让她转交给顾亦谦的东西给过顾亦谦,她当然也从来没有再他的面前提起过有这么一个默默的为他付出的女孩。可怜的李云熙不知道,她的心意顾亦谦从来没有感受到。
李云熙一直以为钟芸是一个善良的朋友,但是她错了,她错估了钟芸对顾亦谦的感情。霸道而又充满控制欲,她是不会让任何人接近顾亦谦的。
钟芸走出教学楼,今天是一个阴天,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一眼望去,似乎黑暗就要来临。
她拿出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那个她打过无数次,但是却无数次的无人接听的电话。这就好像是买彩票中奖一样。所以她尽量的让自己少点希望,这样也能少点伤害。
手机铃声过半,依旧无人接听,她叹了一口气,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的另一头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是一个让她兴奋,心跳的声音,在那一瞬间,她脑袋一片空白,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芸。”电话那头的男孩先开口了。
不错,是他,他会这样叫她。
“亦谦。”她艰涩的从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这两个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她的喉咙,她的血液的字。
“什么事?”另一头的声音冷静异常。
没有人能透过这个冰冷的电话感觉到另一头的人的丝毫的温度。
“没什么事,我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你看到了吗?”钟芸问。
“是的。我很忙。”电话那头的回答简洁而又冷静。
“你什么时候会来学校?”钟芸习以为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有事?”
“没有,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你办一个聚会,我希望你能到场,而你的粉丝也希望看到你。”钟芸解释道。
“我尽量。”声音没有丝毫的热情。“对不起,我现在很忙,能等我回来再说吗?”
“你在——”钟芸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你在哪?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吗?”钟芸把压抑的没有说完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这就是顾亦谦,她熟悉的顾亦谦。她很庆幸她是唯一一个和他亲近的人,没有人,任何的人能比他们的关系更亲密了。这就足够了。
顾亦谦挂上电话,他转过头,透过一层透明的玻璃幕墙,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前查阅着一叠资料。
这个男人既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也是他的老板。夏谷早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宁市几乎所有的娱乐业都有他的股份,在晚年之后,却机缘巧合的走上了仕途,成为了秘书处的秘书长,本市市长的有力候选人之一。
所有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亲生儿子叫夏峰,但是外人几乎不知道顾亦谦和夏谷的关系,不仅仅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姓,还因为顾亦谦为人低调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
其实顾亦谦并非夏谷的亲生儿子。夏谷很喜欢资助那些贫穷的失学儿童,恐怕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楚他自己到底资助了多少的人。顾亦谦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丢到了孤儿院,在他五岁的时候是夏谷把他带回了家。顾亦谦唯一保留的就是他的亲生父母留给他的姓名——这个名字绣在了他被抛弃时戴着的一顶米色的针织帽上,他总是在心中保留着一点光明的想法,如果有人肯花时间在一顶帽子上绣下他的名字,那么至少证明他们有那么一点的爱他。
顾亦谦尊敬夏谷,他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正直而又富有同情心的好人。在他内心深处他已经是他的父亲了。当然现实意义中,他们的关系比父亲更多。
夏谷有一个亲生儿子叫夏峰。夏峰出国留学了一段时间,最后自己又跑了回来,现在挂名在圣亚读大三,但是其实他一天也没有在圣亚出现过。
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夏峰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他花天酒地没有能力,而且心胸狭窄,他唯一用脑的地方就是担心顾亦谦谋夺了他家的产业,总是在脑海中想着计谋把顾亦谦赶出这个家。
顾亦谦走回到夏谷的桌前,夏谷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他转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脖子。“你最近好吗?”夏谷关心的问。
“还好。”顾亦谦安静的回答道。
“你多久没有去学校了?”
“大概一个多礼拜了。”
“你很聪明,”他和蔼的微微笑了笑。“我不希望耽误了你的学习。但是你知道我离不开你,我身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
“我可以兼顾过来的。”顾亦谦回答道。
“你知道现在是竞选市长的关键时期,而我不希望在这个时期出任何的错。”夏谷严肃的说。“尤其是峰了,我不允许他给我脸上抹黑。”
“我知道。”顾亦谦仍然面无表情。这是他应该做的,是他这么多年欠夏谷一家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管好峰儿,让他回到学校去。”夏谷说。他的眼中对顾亦谦有几分的歉意,他知道顾亦谦这么多年来对这个家的贡献。
“好的,我会找到他,我会把他带回学校的。”
夏谷感激的注视着顾亦谦。“你应该搬回家来住,你阿姨很想你。”阿姨是夏谷的妻子,顾亦谦从来没有叫过他们爸爸妈妈,而是称呼叔叔阿姨。
顾亦谦安慰的微微笑了笑。夏峰回来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他就已经搬出去了,而他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他现在不想再搬回去。
“我会经常回来的。”顾亦谦有些含糊的说。他看了看天色,深秋的太阳没有一点浓烈的气势,温和的光芒似乎没有勇气驱散寒冷的到来。太阳已经越来越下沉,黑夜已经离得不远了。
“我该回去了。”他说。
夏谷点了点头。“路上注意点,自己照顾好自己。”
这种如父亲般的关怀让他很温暖,也让他很感动。他深深的凝视了他几秒,然后转身离开了。
夏谷又重新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