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把钥匙,刚刚好!
她得意一笑,徐徐转过身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青铜面具人也展袍来到她面前。刚才那一群人早就被撂倒在地,痛苦呻吟不已。
花容邪对他的武功丝毫不怀疑,会这么快速解决掉,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
“走吧。”现在三把钥匙都找到了,也应该上去了。这下面阴冷冷的,她可不想一直在这下面呆着!
“好。”面具人笑笑点头,扇子一收,走在她身右。
原本一切都尘埃落定,却没想到,在即将出去那一瞬竟然会……
“小心……”花容邪只听见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就,整个人就被揽入怀抱之中。淡淡的梨花香让她有一刹那失神。
面具人背对着她的一只手里精准无误的捏着一枚细小的飞镖。
“啪啪啪……”掌声穿透浓雾,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黑色阴影。
阴暗,无光,所以看不清他的面貌。
但是,从他轻盈的步履和浑身散发出来的浓浓冷意,不难读出一层含义:来者不善!
“执扇阎罗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沙哑的声音像是指甲刻划过琉璃,吱呀瘆透人心,让人听了浑身上下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花容邪整个人一愣,脸色煞然变白!
面具人怔怔看着那一边,心中漫漫思索着,片刻后轻笑了一声:“阁下难道也是在这崖谷迷路了么?”
“迷路?”黑影从阴影深处渐渐走了出来,伸手折断了一只白色花。让人惊讶的是,花朵上上面居然还有两只蝴蝶飞舞盘旋着。莫名一声笑,“的确是迷路了,不知道能不能让两位送一程?”
花容邪握在袖中的手指捏的泛白,视线凝在那人身上。黑衣黑帽,那一双眼,她怎么可能忘记!
几个月前,正是此时这样一道阴森的笑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让她做人唯一保留的一份尊严都被践踏的干干净净!
面具人上前一步,侧身不经意间正好挡住花容邪与那人之间的视线,笑道:“相逢即是缘,正好我们也在寻找出去的路,阁下如果不介意,可以和……”
“不行!”花容邪从旁边站出来,迎风而立的身影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云邪!”面具人暗暗用眼神示意,朝她摇摇头。
花容邪哼哼一笑,知道他心中担忧的。但是,这是她和那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一直以来,她等的就是这一天,现在又怎么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就这么善罢甘休?!
一手挥开面具人横在面前挡着她的手臂,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
那人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看着她突然走上前,半点惊讶也没有,反而弯起一道笑。
“琴师素手,还记得我吗?”
“呵,天下五公子之一,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的云袖公子,我又怎么会忘了。”
“是吗?那你也应该不会忘了几个月前在北辰像这样黑暗的一个夜晚。”
“本座也好奇,中了海棠春还能活到现在的,不愧是云袖公子!”
“上天让我不死,又怎么会有机会站在你面前,回来找你讨回。”
花容邪说罢,眼眸一凛,冷光迸射出。火光映照着她略显苍白色的脸,表情却越加坚定而清绝。袖口一动,十几根银针从指缝中射出,直直的朝那个人射去。
那人眼神一动,挥手间挡去左边三四分,出掌时散去胸口五六根,翻身间避开门面七八根。
花容邪趁机出手白绫,舞袖弄风一样轻盈跃起。只见两段白绫在空中顿时化为两只坚硬的玄剑,锋锐无比,朝那人直直射去!
那人面色一边,出掌间一把抽出腰间软件与她交接了起来。
空中白光青光闪烁一片,让人应不暇接。
面具人站在一旁,看着空中那两道快速移动的身形,扇子在捏在手掌中泛起一把冷汗。
“咔……”的一声,扇柄从中折断。
几乎是与此同时,空中两道身形快速分开!花容邪白绫一抛,缠住一根粗壮的树干。手背在身后,清眸凝视着对面那一处,借助手腕上的白绫,轻纱素衣徐徐上升着。
那人分开的一刹,脚下一蹬,借力还力,凌空翻了几下,安全无误停落在对面与花容邪同样高的一棵树干上。
花容邪侧首,片光水华间,刀锋反射出的光芒映出她一双眸子潋滟如画。里面似有无数寒意迸出,让人心生胆意。
那人心底一惊,面色渐渐苍白了下去。
只听“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滴落了下来。
面具人耳力极佳,一下子就觅到了声源处。回首间,但见那个黑衣人袖中垂下的手掌下串出一丝红色珠丝。
血珠儿妖艳,滴在树下那朵白花上,染红了一片花色。
看起来,应该是刚才与花容邪对战见负上的伤。
面具人心底渐渐有了一丝宽慰,紧握成拳的手掌这才缓缓松开了几丝力道。
目光重新落在那削青冷傲的人儿身上,以她的骄傲,若是自己贸然插手这事,她一定不会甘心的。说不定,还会恨自己。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选择沉默的原因了。
不过,现在知道她足以应付。心中倒是宽慰了不少,也不至于看着她孤身作战而在一旁一筹莫展。
北辰,草原中心“情况如何?”
“饮水阁,红千斋,青衣楼,南燕第一商人都身负重伤,一时半会儿应该恢复不了。”
“是吗?目前有没有人收集完钥匙?”威冷的声音从主位上传下来。
“这……的确是有一个人已经收集齐了三把钥匙。”
“谁?”
“是一个名叫云邪的人。”
“云……邪……”
这时,外面传来了吵闹声,北辰冥一手靠在扶手上,背后白雕锐眼如箭。
一个侍卫急匆匆走进来禀告道:“大王,无香公主吵着要见大王您。”
“鸾儿?”北辰冥愣一会儿,心中纳纳好奇,她怎么回来?
正想着,北辰无香一身红妆,已经冲了进来,背后还跟着一大群阻拦的侍卫。跪倒一片,胆战心惊请罪:“大王,公主要硬闯,奴才们也拦不住。”
“行了,退下!”
一得令,那些侍卫还不连忙退下去?
北辰无香见四下无人,直直朝北辰冥走去,开门见山问道:“王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北辰冥倒上一杯温润的酒,递给她:“鸾儿,军营重地不比在家,以后不要再像今天这么硬闯了。”
“王兄!”北辰无香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着急的跺了下脚。
北辰冥悉知她的性格,这位唯一的王妹虽然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极少真的生气,而当她跺脚的时候,就是真的生气了。
想起在她主动回来的第二晚,暗卫禀告上来的事,他心底不由得沉了几分。
垂头,一手翻阅起桌案上的文书,漫不经心问道:“什么为什么?”
“我今早去马场,无意间听到明珠大人说王兄你放下黑崖的绳子根本就没有深入崖底。王兄,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北辰冥头也不抬,轻轻淡淡嗯了一声:“是真的又怎么样?”
北辰无香一张脸猛然间变得刷白一片,殷红唇瓣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也下去了,那一晚,她眼睁睁看着他下去的,这么说……是不是,他是不是也已经……
北辰无香不敢想象,眼中急的噙满了泪花,怒道:“王兄,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样会害死人的!你这分明就是要那些人下去送死!”
“啪!”北辰冥手一拍,合上文书。抬起头来冷视着她,“你不是一向不关心这些事的吗?怎么突然对这些事上心了?那些人都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死了又怎么样?孤王想要一条命还不容易?还是说……那里面有你认识的故人?”
北辰无香脸色顿时铁青!
嘴唇哆嗦着,泪花不知何时已经滑出眼眶。
北辰冥见此,心底渐渐柔软了下去,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鸾儿,你知道王兄是最怕你哭的。你是一国公主,能配得上你的可以是一定要精挑细选,万分磨砺的大人物。云邪有胆识,却不适合你。”
“你知道?”北辰无香瞪大了眼。挥开他伸过来的手,“你跟踪我?!你不信任我!!!”
“王兄只是关心你,害怕你在外面受苦。”
“呵呵……你现在还想骗我,我就好奇,周围重兵把守,为什么我可以顺利逃出去,为什么逃出去那么久之后才听到我失踪的风声,你权利那么大,想要找一个人明明就是那么容易的,可是,我在外面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发现你身边侍卫的影子!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派了人跟踪我,亏我还傻傻的以为……”
“鸾儿,不要这样!”北辰冥浓眉一皱,面色冷肃下去。“来人,送公主回去,好好保护!”
“王兄,你不能这样对我!”
“还愣着干什么,带下去!”北辰冥冷声一喝,那两个进来无所适从的侍卫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北辰无香挟下去了。
细雨,山洞“喝点水吧。”花容邪蹲下身去,将用荷叶装着的水捧到面具人面前。
“你喂我。”
“你……”花容邪眉毛一挑,瞪了他一眼,忍下心底的不愿,将荷叶尖端移近他嘴边。“张嘴。”
面具人眼角一眯,乖乖的张开嘴。接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干裂的嘴唇沾了几滴水珠,竟然意外充满诱惑力。
花容邪眼睛偷偷瞟着,手腕一紧,突然被他握住,“在看什么?”
她像是行窃的小贼被当床抓包一样,窘困异常。不过,凭着她惊人的耐力,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依旧冷着面,“看你什么时候死。”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面具人苦叹了一口气,扶着胸口,“好歹我最后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了伤,照顾我直到痊愈也是你份内事,在我现在心力交瘁时,你不鼓舞我,反而说些这么狠毒的话,你于心何忍?哎……”
“有力气说话,看来伤口也没那么疼了。”花容邪伸手就覆在他扶着胸口的手背,沉力,狠狠一压。
顿时疼的他直抽冷气,“嘶……”
“想要本公子照顾,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尽快好起来,不然,下次我不保证会不会压得更狠一些。”
“果然毒!”
“连你都说是最毒妇人心了,要是我不毒一点,岂不是很对不起你刚才对我的奉承?”
面具人苍白色的脸这下全黑了:“……”
夜雨连天,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花容邪醒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面具人踪影。
她心底一震,探向怀中,三把钥匙还在身上。
琴师素手那一剑是倾尽全力刺出的,当时血溅三尺,他就算有再高的内功护体,照当时情形看来,哪怕没有伤到心脉,伤势也是极为严重的。
可是,眼下他负了那么重的伤,又会去哪里呢?
花容邪在周围找了找,确定人的确是真的离开了才放弃了寻找的打算。
昨晚一场暴雨,路上稀泥宁宁的,有些滑。
花容邪捡了一根树枝做拐,一面打散草上的露水,一面寻路。
两个北辰侍卫装的人正巧在这边巡逻,听到这边有一些响动,便小心翼翼走了过来。在看到花容邪之后,两个人均是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跑过来扶人。
经由昨晚一战,又是寻路又是下雨的,花容邪也的却是有些虚脱了。
若不是最后一丝体力支撑着她睁眼,恐怕早就昏倒在路上了。
依借着两个侍卫的搀扶,顺利出了崖谷。
在见到锦曳那张哭喜交错的脸之后,终于消耗完最后一丝体力,闭上了眼。
“公子!……”
这是她昏迷前能听到的最后一句。
锦曳将人扶回帐篷,又找人请了大夫来看看。
“大夫,我家公子怎么样了?”看公子满身污泥,衣裳上还有残破血痕一类的,锦曳就算没有看到公子下面经历过什么,就算是猜,也能猜到那下面一定发生了许多对公子不利的事!
大夫把了一会儿脉,走到桌边,一面拿起笔墨在白纸上写着什么,一面说道,“没事,只是脱力昏迷,我开些补身的药方,你按照这个方子去煎熬两服药,喂你家公子喝下去,今晚就可以醒来了。”
“是吗?谢谢大夫!”锦曳高兴的拿着那张药方,唤人进来,偷偷塞了些银子过去,“我家公子昏迷,可以劳烦你替我去抓两服药,另外在准备些沐浴的温水吗?”
锦曳给的元宝数目不小,那人得了赏,立马欢欢喜喜答应着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就有两大桶热水被抬了进来。
锦曳先是给花容邪全身好好清洗了一番,确定刚才看到的那些都只是皮外伤后才替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扶上床去。
紧接着,自个儿也下去煎药了。
为了花容邪一碗药,眼也不敢眨守在床边。
果然如大夫说的那样,在夜幕时分花容邪就醒了过来。
“水……”
锦曳警惕一向很高,一小点嘤咛就吵醒了她。看床上人渐渐睁开的眼,她心下一喜,跪在床边握着花容邪的手,欣喜道:“公子,您醒了?”
“水……”花容邪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在锦曳快速递过来,喂自己喝下一杯水后才缓缓适应了过来。
不过,嗓子眼还是火辣辣疼。
“公子,大夫说你只是脱力昏迷,多加休息就没事了。”
花容邪听进心点了点头,背靠在垫高的枕头上,停息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一直守在上面?”
“奴婢在公子下去那一刻就一直守在上面,不敢离开半步。”
“那你有没有看到有什么人上来?”
“没有,公子还是第一个被北辰侍卫带出崖谷的人。”
花容邪蹙眉,锦曳见此,放好茶杯后问道,“怎么公子?还有啊,我替公子清晰身子的时候,发现公子衣裳虽然破了很多,但是也都只是写皮外伤,没有太过严重的痕迹。可是公子您的银针却全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花容邪沉默了半晌,嘴唇翕动着,说道:“是琴师素手。”
“琴师素手?!”锦曳惊讶万分盯着她看,“他怎么会出现在崖谷?他难道没有认出公子您?”
“他认出我了,我们在崖谷交战。不过,面具人出手帮了我。”说到这里,花容邪眉头更紧了几分,表情凝重询问道:“你真的再也没有看到面具人出现?”
锦曳坚定的摇摇头,“奴婢一直都在,一点风吹草动也不敢马虎,如果有人出现,那么大动静,奴婢不可能不知道。”
这倒是,锦曳的武功还算中上层,不可能两个大活人出现她会不知道的。可是,琴师素手刺出最后一剑就飞身逃了的,而面具人也在第二日清晨就消失不见了。按理说应该是早早就离开了崖谷上来了。可是,既然都出来了,锦曳没理由不会发觉。
“莫非……下面还有别的路?”
“按公子这么说来,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可是,青铜面具人怎么会三番四次救公子于危难中?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是,公子参加第二次比试,他要是为了那得到那三把钥匙赢得比赛,公子的钥匙早就应该被那人拿走。可是,奴婢刚才在公子的衣裳里看到了三把钥匙,这么说,他不可能是为了这个。既然不是为了钥匙,那么他下去又是为什么?”
花容邪凝目深思,锦曳疑惑的这点也是她所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两人思忖时,外面传来一声:“北王到。”
花容邪与锦曳都惊讶了片刻,不过想来也是,花容邪是第一个被带出来的人,照理来说,作为这次勇士大会的东道主也应该来探访探访,哪怕就只是作为过过场,也是应该的。
帐篷被撩开的那一刹,花容邪眼角下意识的眯了起来,像是适应不了突来的强光。
弯身行礼,“草民云邪,拜……”
“你有伤在身,好好躺着休息吧。”
北辰冥一把扶住她的手,却被花容邪故作惊恐的避开了几寸。
看着僵硬在半空中的自己的手,北辰冥像是愣怔了一下,目光扫过花容邪弯下去的背脊,有一刹出神。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手一翻,朝床边伺候的锦曳威严道:“起身吧。”
“谢大王!”
花容邪转瞬对着背后锦曳吩咐道:“还不快给北王看茶。”
锦曳手脚麻利的奉上茶来,北辰冥拂着茶盖,抿了几口,放在一旁下人候着的托盘上。
“你上来的时候就昏迷了,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真是难得,能从他北辰冥口中得到一句慰问的话。哪怕不是出于关心,也让人觉得无比震惊。至少花容邪还是比较震惊的。
她摇了摇头,“大夫已经就过诊,说是体虚脱力才导致昏迷,休息几日体力就可以恢复如初。”
“那就好。不然孤王可就要内疚了。”他半真半假说道,花容邪安安揣摩着他此次到来的目的。
不过,想了许久,都猜不透。
北辰冥在询问再三后,也渐渐逼近了主题。
问道:“不知云少侠在崖谷有什么收获?”
花容邪暗暗讥笑着,表面上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也算是上天可怜吧,的却是有不少的收获。……锦曳!”
“是,公子!”
锦曳按照花容邪指示,将三把钥匙托到北辰冥面前,“大王,请。”
花容邪暗暗注视着北辰冥面上表情,从他看到三把钥匙到回过头对下人吩咐取走中,都没有一点变化。
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寻找到三把钥匙一样,根本就没有一点意外惊讶。
花容邪当然不会相信天理预算,除非他一直暗中派人打探自己,否则不可能半点惊疑的表情都没有。可是,他为什么又要派人跟踪自己呢?
这一点,花容邪怎么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