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巧春是个不爱给人添麻烦的人,苏立行救了她一命,她已经觉得感恩戴德到了极点,所以当他还强行把她留在这里给她智商补身体时,凌巧春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要叫我小姐,我,我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是大人好心收留我,你这样我实在是受不住。”看着被苏立行派来照顾她的小翠一口一个小姐,凌巧春只觉得自己脸皮都快烧起来了,当下小声分辩道,“你喊我巧娘就好了。”
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小翠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但是面上还带着笑意,“那好,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巧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少爷这么对一个人呢,你可真有福气。”
“我,”巧娘觉得被小翠这么一说,好像她跟苏立行有什么似的,当下就义正言辞的纠正道,“你不要这么讲,是苏大人好人,见我可怜,才会照顾我。我相信今天这事情就算是换了别人,他也会同样这么做的。”
小翠听着这话,顿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哥是官府的衙役,所以她也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得了在府衙的后宅伺候的差事。她原本来的时候,见着苏立行一来长得好,二来家世又高,便有着攀龙附凤的心思。她知道自己这么一个小县城的女孩子,做妻那是赶不上的,但能得了青眼,收房留用,以后做个姨太太什么的也是极好的。到时候穿金戴银,不比跟着个白丁或者是衙役好多了?
只是她如意算盘打得精,却不想着苏立行实在是不解风情到了极点,对着她明着暗着的勾引都无动于衷,更不说忠叔根本就是防贼一样的防着她们,压根儿不给多少机会让着她们丫鬟近身伺候着。
就在小翠跟着几个目的相似的丫鬟们正近身较劲儿时,凌巧春从天而降,堂而皇之的进入到后宅不说,还直接占据了苏立行的目光,这怎能不让她们嫉妒?
若是凌巧春丑一些,或者五大三粗,她们也就不嫉妒了,可是看着凌巧春娇娇怯怯,十个男人有八个见了她就走不动道儿,小翠心里头的危机感都快排山倒海了。
要说苏世杰把凌巧春留下来,不是冲着她那张脸,鬼才相信呢!
瞧着凌巧春就快完成了她们的终极目标,小翠简直恨得牙都快磨平了,面上恭谨,说话却绵里藏针的贬着她,也就是凌巧春忠厚,没有意识到她那些意思,反而认真的解释她跟苏立行没有什么。
装,我就看你装,贱人!小翠在心里头恨恨的想着,脸上却笑得欢快,“哪里的话,要是普通的智商的药水也就罢了,可是这一钱就要五两银子的人参也当萝卜似得给你熬着汤喝,谁家对普通人是这个态度啊。”
小翠将着普通人那三个字咬的特别重,满怀恶意的看着凌巧春,心想这次看她怎么辩。
凌巧春听着这话,脸一下子就白了,当下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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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能占人便宜的性子,这些天来虽然在这里明面上看着是白吃白喝,但实则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原本还打算等自己伤好了,出去做一份儿工,赚了钱再把汤药费还给苏立行,可谁想到她一天吃的东西竟然有这么贵?
“那,那汤药呢?应该不会太贵吧。”凌巧春虚弱的问道,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用太贵的东西。
但是很显然,老天爷从来都没有听过她的祈祷,所以基本上是她求什么什么都不灵。
“噗,”小翠噗哧一声笑了,然后看着她,“胡大夫的出一趟门诊都要十两银子,你说贵不贵?”
“砰!”凌巧春直接就拿头撞了桌子。
十两?!
哪怕她只看一次病,喝一次鸡汤,那也就要十五两了,当年她娘把她卖给金家也才要了十两银子。
想想她最近吃的喝的,凌巧春都快绝望了,这会儿就是把她剁成猪肉卖了也还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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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立行听到凌巧春不肯吃药,也不肯吃补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是不是你觉得那些东西太难吃了?勉强委屈一下吧,大夫说你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等过几天你好了,我让他们变着花样给你做吃的。”
他也觉得病人吃的东西都太可怜了,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养身体第一。
“不,不是。”凌巧春被他逼在角落里追问,躲无可躲,过了半天只能小声的回答道,“太,太好了。”
“什么?”苏立行掏了掏耳朵,觉得脑子坏掉了。
因为太好了,所以就不肯吃饭喝药?是她有问题还是自己有问题。
“太好了你就多吃点啊。”苏立行凑近了她,观察着她的表情说道。
“太珍贵了,我,我”凌巧春捏着衣角,退无可退,只能硬着皮头,声如蚊讷的说道,“我还不起。”
“我又没有叫你还,你穷省个什么!”苏立行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好笑的说道。想了想伸手唤了忠书过来,“她最近吃的东西里最贵的是什么?多少钱?”
他倒是好奇,贵到让她不敢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回少爷,是人参。”忠叔走了上前,行了礼之后目不斜视的说道,“十两银子一支。”
“那么贵!”
“那么便宜!”
凌巧春跟苏立行异口同声的惊呼,不过相对于凌巧春那吓得瞪圆了眼珠子的样子,苏立行却而是不满,“你们也太敷衍了,都只有半条命的人,也不知道给人吃好点。把我爹送来的那匣参给她吃了吧。”
“少爷,”老管家的眉头跳了下,显然是在吃惊,“那可是老爷送来的百年老参,产自辽东,市面上都买不到!”
那人参绝非药铺里五两银子一颗的货色,实际上一颗都够买一间药铺了。
“反正我又不爱吃,放久了还不是成灰了。”苏立行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然后把凌巧春拽了出来,“我给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吃什么,要是敢剩下一碗半碗的,小心我拉你出去打板子。”
“我,”凌巧春咬着唇,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眼泪汪汪的看着苏立行,“我还不起的。”
“这东西有什么好还的,”苏立行哂笑着,“我姑姑养一只猫一个月都要花十金,你一个月连十两银子都吃不到,有什么好诚惶诚恐的。”
老管家听到苏立行这么说,眉头颤了一下,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好了,我困了,要去午睡了,你乖乖的给我在这里养病吃饭,要是下次再说什么太贵了舍不得吃,我就让人煮两份,让人给你端一份,再当着你的面倒一份,叫你知道什么叫浪费。”苏立行知道凌巧春的死穴是见不得半点浪费,当下蛮横的说着,然后打着哈欠离开了。
“十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一年了。”凌巧春喃喃自语道,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什么猫一个月就要吃十金。”
“大小姐养的猫,只吃来自于深海里的一种鱼,而且每次只吃新鲜的,择其头腹,一个月十金还算是便宜的呢。”老管家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的说道,听得凌巧春一愣,下意识的反问,“这么贵?”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我家大小姐贵为皇太后,除了这样的猫,还有哪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老管家冷淡的说道,语气十分平静,但是凌巧春却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苏立行的姑姑是皇太后?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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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苏立行的家世之后,凌巧春就更加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接近苏立行,每次见面也立刻低头,充分体现出什么叫尊卑有别。
老管家苏忠对着她这做法十分满意。他们家少年年轻,又没有娶亲,加上对于男女之事一直懵懵懂懂,所以十分容易被诱惑,苏忠生怕在这地方出了什么妖蛾子回京交不了差,因此面对着那帮别有用心的女人跟防贼一样。
他本来将凌巧春当做了头等大敌,因为这个小寡妇可比其它丫头要漂亮多了,况且少爷对着她也格外与众不同。他一直很怕凌巧春也是那些意图不轨的女人中的一员,毕竟她要是勾引苏立行,只怕自己这个忠仆在少爷面前说话也没什么分量了。
不过后面他发现,凌巧春不但不主动靠近苏立行,并且每次苏立行招惹她也是一直避让,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也才说话,实在是个老实姑娘。他开始还当这是欲擒故纵,后来时间久了,总算确定凌巧春真的是毫无野心,于是这才放下心来,顿时不但不再防备凌巧春,反而是有些同情起这个被自家少爷闹得没办法的女人了。
毕竟,苏忠也经常被苏立行弄的没有办法,两人算是同病相怜。
苏忠放下戒备成见,再次看凌巧春时就觉得她可爱多了,发现她不少优点,例如老实,例如勤快,例如善良。在着她的优点映衬之下,她从小被人卖去当童养媳的命运就显得格外可怜了。
于是,苏忠不自觉的就对凌巧春和蔼了起来,可他这样,便更加招致县衙后堂里那些丫鬟们对凌巧春敌视,一些流言蜚语瞧瞧的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