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找到的这个女人不是凌巧春,那简单的很,只要一刀,他便能给她一个痛快,然后自己孑然一身的上路。上天垂怜,让他误打误撞都能找到想要见的人,但却又如此残忍,要着他背负着着她一起,走向这未知的命运。
凌巧春被黑布蒙久了,乍一睁开眼,眼睛在着雪地里根本就睁不开。她眨了眨眼,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便叫着对面的男人看傻了眼。
她知道自己落到了什么地步,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更知道,谁生谁死都不要紧,关键的是,她要活下来。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还没来得及将着这个消息告诉他,她怎么能死!
眯着眼睛,看着对面龌龊的男人将着手伸到了她脸上,细细的摩挲着,凌巧春打了个寒颤,但却并没有躲。
她一个弱女子,能躲到哪儿去。
她静静的看着那个男人,等他回了魂儿之后,这才张口说道,“我的手被绑的好疼,你能帮我松松吗?”
前一个松翰儿变态的很,整日里把她蒙起来,她连着太阳都没见过几日。不过她也知道,在着一群男人堆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容貌都是招灾的,还是遮掩些的好,所以非常顺从的配合。
这一次,她想试试这个男人听不听得懂汉语,更想试试这个男人的底线。
阿达一愣神,然后嘿嘿的笑了起来,满是淫邪的打量着她,用着不甚流利的汉话说道,“你别急,等你做了我的女人,我自然会为你解开。”
他既然懂得汉语,也通晓一些汉人的风俗。例如他就知道,汉人跟胡人一样,最看重贞洁。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若是被别人玷污了,那女人便再也不能回去了。
胡人强掳来的女子,有多少就是因为这个而抹脖子跳河吞金的?若是没有死成,活下来便不会再想着回家的事情了。历年来双方交换俘虏,就算有人赎这些女人回去,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回去的。
所以,女人远远比男人好调教的多,她们不像男人,不管养多久都养不熟。
不过,汉女实在是太容易死了就是,他知道的最老活不过三十五岁,这还是单于精心喂养的女人。她们很美丽,很安静,但是更让人清楚的记忆是,却是一张张缺乏笑容的脸。
这个女人会笑,很美。
凌巧春听着他的回答,身上一寒,为着他眼中****的欲望感觉到恶心。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低下了头,轻轻的说道,“我怀孕了。”
“呃,”阿达愣在了原地,视线下意识的落到了凌巧春的小腹上。
金世杰在后面听着这话,松了口气,大概可以猜到这些天来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侮辱。胡人跟汉人一样,都不会强迫怀孕的女人行房,她这些天都是用这个躲避了松翰儿的。
“是个女儿。”凌巧春镇定的说道,然后放柔了语气,“等孩子生下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胡人对于男子向来是不留情面的,每攻打一个部落之后,高过马鞭的男人都要杀掉,但是女人却被当做财货收集。反正他们从来不会在乎女人的贞洁,父终子继,兄中弟及都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情。
凌巧春也不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什么,但是如果非得在这个部落里生不可的话,她倒宁愿这是个男婴了。她当初就是用这个来说服了松翰儿的,她希望阿达也能奏效。
“晦气!”阿达嘟囔了一声,却是站起了身子,对着金世杰说,“没想到好不容易叼到这肉,竟然是块吃不了的。”
“肉在锅里,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什么时候吃都无所谓。”金世杰掩饰住内心的狂喜,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凌巧春闻声抬起头来,当看到他的脸时,有着片刻的错愕。不过她很快就掩饰好了情绪,低头坐在那里,一副不相识的样子。
这个时候让人发现他们是旧相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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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达扛着凌巧春,跟着金世杰一起悄悄的将她带回了帐篷,反正松翰儿将着他最值钱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就省了再去他帐篷里搬东西的步骤,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帐篷里盘算收成了。
松翰儿的确藏了好东西,而且他貌似十分偏好金银,所以背囊里有不少金银器,一个人抵着了阿达之前抢劫的总和。
“奶奶的,早知道他这么富有,我就不会等着今天才动手了。”阿达拍着桌子,看着上面明晃晃的金银,笑得一口大牙。
“今天是个好日子,收获如此之大,应当庆祝一番才是。”金世杰笑着奉承道,端过来了一个锡酒壶,“这是我们上次缴获来的美酒,一直没舍得喝,今天要不要用一杯?”
这个酒阿达还是很有印象的,也是从着哪个人那里收缴过来,他当时喝了一口,就舍不得的放下放下了,今天金世杰提出来,倒是合了他的胃口。
“好,那拿来吧。”阿达点了点头,让金世杰给他倒了一杯,美滋滋的一饮而尽,然后又将着被子拍在桌子上,“再来一杯。”
他一口气喝了三杯,才勉强解了些馋,然后抬眼看着金世杰微笑的站在旁边,想着他今天的功劳,难得的开了恩,“你也用一杯吧。”
“我不能喝酒,一杯就醉,还是不要浪费东西了。”金世杰摇头拒绝了。阿达见着自己一个人喝挺没意思的,嘟囔了一句“不喝酒还叫什么男人”,然后却是自斟自饮了起来。
不过一个人喝酒到底没多大意思,他看到安静的坐在对面的凌巧春,当下有了主意,“你,来陪我喝。”
凌巧春收到了金世杰递过来的眼神,低着头按着肚子温柔的说道,“我怀着孕,不能饮酒。”
“你们汉人真没意思,都不能喝酒,人生还有什么意思。”阿达不满归不满,但是对于自己的财产还是很爱护的,见着凌巧春不能喝,也没有勉强,只在那里自斟自饮道。
他喝了一半,摇了摇酒壶,然后将着酒壶放下来,“差不多了,剩下的留着下次喝吧。”
“你还真是改不了那穷脾气,现在都有这么多钱了,还在乎那什么点酒?”金世杰鄙视的说道,阿达被他这么一提点,也当下笑了起来,“你不说我还忘记了,老子现在可不是穷光蛋。来,拿酒来,我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被金世杰一刺激,阿达一改刚才小口小口抿的喝酒风格,直接提起酒壶往嘴里倒,“老子有的是钱,以后有喝不完的酒,哪里需要这样小心翼翼。”
“这样才对。”金世杰含笑着看他,知道阿达一口气将着所有的酒喝完之后,这才轻微的松了口气。
“这酒的劲儿怎么那么大。”阿达喝到最后,觉得头晕眼花,顿时的心中大叫不妙,伸手想要扶着桌子站起来,却没料到金世杰站在他旁边一推,直接就将他推翻在地了。
“你,”阿达不敢置信的看着金世杰,想要张口大叫,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着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给他喝了什么?”凌巧春拎着裙子站了起来,跟着金世杰一起围观阿达。
“这个。”金世杰抬出手,让凌巧春看着他的袖子,只见着那脏兮兮的袖口,有着两排珍珠扣子,上面少了两粒。
凌巧春看着一愣,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珍珠可以毒死人?
“是毒药,只是做的像珍珠而已。”金世杰收了袖子,站在她面前淡淡的偏过头去,“我为自己准备的。”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也想过自己遇到的各种状况,最糟糕的不过是沦入政敌以及其他人的手里,或者被皇帝下诏入狱。他知道自己受不了苦,熬不得严刑拷打,以他的个性也不愿意被人如此折辱,所以早早的就为自己准备了毒药,以防不测。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耐性比着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更没有想到,这毒药最终还是用在了别人身上。
阿达想过防他,却没料到他其实根本都看不上他那简陋的毒药,连着刺死松翰儿的那把匕首,都被他暗暗加工过。
两颗毒药,解决了这两个人。
看着她完整的站在自己面前,金世杰觉得自己哪怕是低到尘埃里也值得了。
凌巧春看看躺在脚下的阿达,想想倒在雪地里的松翰儿,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金世杰,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哪怕她心智坚强,但遇到这些事,也一时有些承受不来。
她原本是恨金世杰的,她原本该恐惧于金世杰的冷血的,但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无辜又难过的像个孩子一样的他,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责怪的字。
最终,看着不敢直视她的金世杰,凌巧春缓缓向他伸出了手,“谢谢。”
金世杰颤抖的伸出手,握紧了她只小手,一张口,眼泪就禁不住的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