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没有想到苏立行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他无辜的脸,下意识的就讥讽道,“还不是你们做的好事?”
“我刚从宫外来,这一身伤都是在护送百姓时落下的。”苏立行知道青檀误会了,便耐着性子与她解释,“所以不管你说的什么事,我都可以很良心的告诉你,我没有参与。”
“我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母亲大约也是不会告诉我的,要不然她不会把我诓到这种地方来。我倒不担心我家里人,我只是担心国家安危。”苏立行认真的看着青檀,然后诚恳的问答道,“所以,青檀姑娘你能将着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吗?”
“太后中毒了,毒药混在皇上送来的御茶里。”青檀看着他那眼神,莫名的一动,然后就将着这秘密告诉了他,“如今她们打算让我作证,证明皇帝意图鸠杀太后,所以暂且将我拘禁在这里。”
“现在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苏立行听着这话,惊的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我,我不知道。”青檀愣了下,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摇了摇头,“我查出来的时候就只有苏相跟着太后娘娘在身边,知道,应该也只有几个近卫知道吧。”
“不好!”赵荣琛失声叫道,“皇上有危险。”
青檀被他这神情弄的紧张了,下意识的就反驳,“或许,或许是皇上真的要害太后娘娘呢?”
“他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苏立行摇摇头,倒吸了口凉气,“他们现在引而不发,是因为人手还不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着父亲带着军队到了,太后便会将着皇帝谋害她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到时候怕是要废皇帝了。”
他没有说话,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近些年来两宫相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但是青檀却也没想到皇太后真的敢拿皇帝怎么办,当下喃喃道,“不至于吧!”
“仅凭着这一件事也许不够废皇帝,”苏立行没有理青檀,只在那里蹙紧了眉头的自言自语,“但如果有其它的事情发生,皇上,皇上如今可是有了嗣子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明白爷爷的心计,只觉得这里头有什么连着自己也看不透的阴谋在。
他自己在那里沉思了半天,猛然一抬头,看着青檀在旁边又是惊讶又是彷徨的看着他,心一下子就软了。柔声对她说道,“你不要到处乱跑,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吧。”
“凭什么!”青檀警觉的看着他,一副怕被他占便宜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消停。”苏立行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会儿我也管不了别人了,你跟在我身边,好歹我能护你周全。”
青檀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顾得上周围的人,认真的看了看他,忽然张口问道,“你保护我,是因为我是在你身边你所能救到的最近的一个人,还是因为我是我?”
“呃?”苏立行愣了下,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算了。”青檀看着他的反应,便已经知晓了一切,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放心吧,我惜命的很,不会自讨苦吃。苏大人,我的安危可都全赖你了。”
××
赵荣琛离开青檀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看了看四周,偷偷的潜入到了太后的寝宫。
虽然内宫里高手如云,可是他的潜行技术,偷听还是不成问题的。
太后的寝宫外紧内松,外面各处隐藏着数十位高手,但是突破到内间时,不但没有守卫,甚至是丫鬟都没有,只有皇太后和苏相父女俩。太后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粉的样子,一看便是刚从鬼门关上回来的样子,苏相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一脸的肃穆,但是却并没有多少悲伤之色。
“你怎么这么傻,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那小医女也没有及时赶到,这可怎么是好。”苏相握着女儿的手,一脸沉重的说道,“要真把你折了进去,咱们家今后还有什么指望。”
“父亲放心,我早留有后招。只是这事情要外人戳破才好,要真等着宫里头的御医发现,容易引起人口舌。此番我虽然惊险了一些,但总算达成所愿,也不枉我冒这趟险了。”苏太后躺在那里,看着父亲平静的说道,“对了,外面怎么样了?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散了。有不少人来看你,都让我叫人挡了回去,说你身子还没好。有些人急了,便使尽办法的打听消息,他们既然花路子,这里也就不藏着掖着。”苏相握着女儿的手,慢悠悠的说道,“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如何做,他们怕是还没商量好。”
“看来,还要给他们加一把火。”苏太后想了想说道,苏相摇了摇头,“不急,等明天他们知道皇上做了什么事情,选谁便由不得他们了。”
“也是,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想出如此蠢笨的计谋?”苏太后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笑了一声,却是引起了身体的不适,一时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住,“直接将着把柄送到咱们手里了。”
“嗯,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把皇太孙照顾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为父了。”苏太师拍了拍太后的手背,然后帮她掖上被子,“你现在不方便露面,就继续昏迷着吧,今晚的一切事情都与你无关,你什么都不知道。”
赵荣琛听到这里,便不打算再听下去了,潜身翻了出去,直奔皇帝的养心殿。
很明显,苏氏父女对今晚的状况早就有预见,太后的中毒是蓄谋,既是嫁祸,也是避祸。而祸端的起源,应该是皇上。
这两派人,究竟会争权做了什么?赵荣琛想着,心里头不由得产生一种深深的愤怒,真想着对他们咆哮,看这一个好好地国家被你们弄成了什么样子。爱民如子,哪怕做不到这个,也不要像是如今这样,视民为草芥啊。赵荣琛从来对阴谋诡计无感,但也没有特别的厌恶。很多时候,他甚至将着这个当成一场游戏,若是能赢,那是聪明。若是输了,只能说你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纠缠的。
但是这一次,他罕见的对着这场“游戏”发了火,因为不管这两位谁输谁赢,死去的百姓都不会回来,变成废墟的城市也不会恢复原样。受损害的,永远是老百姓。
他第一次觉得,这种人,不配执掌权柄。
××
赵荣琛一口气跑到了养心殿,跟着坤宁宫的灯火通明相比,这里低调了许多,安静的有些过分,黑黢黢的就像是真的入睡了一样。可是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不可能没有人向他报信,所以他这里刻意的保持平静,实在是太假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赵荣琛也仍然没有大意,小心谨慎的潜心到了皇帝的寝宫内,龙床上果然没有人。他想了想,又去了书房,结果还是扑了空。没有办法,于是只能一间间的找了。
最终,赵荣琛在着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找到了皇帝,他面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瞪瞪的看着窗外,虽然是夜色,但是脸却是泛出一种不健康的白光来。
他明明是健康的,但是这神情,却比死里逃生的太后更加萎靡。
“国师在不在?”
“陛,陛下,我们找遍了所有国师可能在的地方,但,但都没有。”
“那金大人呢?金世杰在不在?叫他来见朕!”
“没,没有人见过金大人,金夫人说他去他母亲那里了,但是金老夫人却说,儿子一直没有回来。奴,奴才们觉得,兴许金大人已经,已经……”
“滚!”皇帝猛然站起来,一脚就踢翻了那个跪在地上说话的人,然后困兽般的走来走去,“不在不在不在!怎么都不在!为什么朕要用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都不在!难道老天爷也要跟朕做对吗!可朕明明是真龙天子啊!”
被他踢翻的人静静的趴在那里,不敢有半丝动静儿,皇帝又摔了桌上的东西,掀翻了桌子,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住手,然后撑在窗沿上,眼色黯沉的看着坤宁宫的灯火。
“当初我去向国师问计,他明明点头的啊,那怎么会失败?”皇帝看着那灯光,神经质的喃喃自语道,“城门怎么可能打开?那些高墙深门,胡人就算是打上三个月也不会破,怎么如今连着一刻钟都没有撑到?朕,朕没想到这样,朕原本只是想吓吓他们的。”
皇帝直起了身子,在着外面灯光的映衬下,似乎还带着泪光。
“当初定下这计划的时候,你们便说金世杰心思阴沉,应该瞒着他。可是如今呢?少了这心思阴沉的人,你们竟然捅下了如此大的漏子!你们既然有心抢功,朕给你们机会,但是你们现在倒是给我把局面收拾起来啊!啊!你们除了会跪在这里之外,你们还会做什么!!给我起来啊!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