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原迅速从腰上拔枪、拉套筒、打开保险、瞄准、扣板机,一气呵成,瞬间将走在最前面的一名男子击倒。但穿膛而过的弹头并没有震慑住暴民,他们只是镇了一下之后,继续拼命的冲向前。此时小李仍被那名女子纠缠,他挥舞着手里的八一杠步枪砸向女子,连敲两下她的头颅才摆脱纠缠,但是这时他身后已经有一名暴徒冲了过来,先将一个刀尖一般的碎玻璃瓶插在了小李的背上,然后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嘴巴还试图咬向他的脸颊。小李只得将枪横过来,死死顶住对方的冲击。
段原一大步冲过来将手枪抵在那人太阳穴,砰的一声枪响,溅了小李一脸的温热脑浆也让他回过神来,举起枪来拉上枪栓,对着蜂拥而来的暴徒就是一梭子连射,几秒之内弹夹就被他耗尽,段原只看见一个暴徒犹如被巨锤撞击一般摔倒在地,前进的步伐戛然而止,但他的尸体迅速被后面的人踩踏。
“省点子弹!看准打!”段原一边在稳稳的射击,一边对着小李说,“你和陈茭快上车。”
此时钱盛的金杯车已经被暴徒们所包围,他拿起******对着一名拉驾驶员车门的暴徒猛烈射击,那人的胸口瞬间变成了巨大血洞。而车辆后面的人他完全打不到,于是只得挂上倒档,猛地一脚油门下去,将后面的人碾在车轮下,只听到后面两三个人在死命呼号,接着钱盛又挂上一档,突地向前猛进,顿时摆脱了围拢的暴徒,将车开到了段原他们旁边,这时小赵打开一侧车门:“快上来快上来!”
小李此时已经没有子弹,他一直将步枪当做棍棒使,看到车开到跟前之后,第一个就噌地窜了上去。段原背靠着车辆射击,他抽准一个空档,一把拉起已然吓懵在地上的陈茭,往车里猛推。
在车上众人的连拉带拽之下,一脸茫然的陈茭被拖上了车。段原此时一直在不断射击,可是当十来发子弹打光之后,仍旧有六七个人蜂拥前来。段原只得上车,用力将车门关上,在合拢的刹那,居然一只手伸了进来,只听得咔嚓一下声音,外面的那个人嚎啕大叫,却又有一只手伸过来掰门。此时钱盛已经将车辆开动起来,由于门边还拖着人,车子没能马上提速。这时钱盛看见车旁有人拿一些钢筋一样的东西疯狂地戳向四个轮胎。只听得嘭一声巨响,右后胎上被扎进了一长段钢筋,车子一下子猛烈地晃动,钱盛连忙把住方向,不过他并不减速,反而加速转弯。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原本掰门的两个人被甩进了车身下面,段原只听得咕咚咕咚的敲击声从下面传上来。
钱盛不敢将车子沿着原路行驶,一路转弯、拐角,最终在两个后轮都爆胎之后,歪歪扭扭停在了毁损的天桥下面。
“大家都没事吧?”段原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询问道。
几个人在车里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陈茭一声惊呼,指着小李的背。这时段原将小李扭过来,众人赫然看见他背上插着一小截玻璃酒瓶子,原本灰色的衬衫变成血衣黏在背上。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段原一边问,一边拿出刀子,将他背上的衣服慢慢割开来,这下大家都看清了,瓶子已经插进了背上的肋骨中间,皮肤外面露出的只是一小部分瓶渣。
“呼吸的时候很疼,大哥,什么东西插在我背上?”小李问道。
“小子,是一个酒瓶子,就是不知道插进去多少。”钱盛回过头来说。
“酒瓶子?那没事的吧,我以前酒吧里打架的时候被酒瓶开瓢过两次,拿出来消个毒、缝个针就好了。”小李不在乎地说。
然而他说完之后,大家沉默了,这种伤病换在和平年代,的确就是跑跑医院的事情,而现在在乱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药物没有医生,一个小小的感染分分钟要人性命。
“盛子,车子还能开吗?”段原问道,他想回到张小云那里。
钱盛抬起离合器、踩下油门,车子冲了一下,他发现后轮已经没有什么摩擦力了,车子在地上拖动的速度还不如走路:“这破车没救了。”
段原对于搭车的三人本来并无所谓,他只要带着钱盛将陈茭送到三虎那里即可,可人类一直都是有着极强社会性的物种,大家在一起经历患难之后,容易产生相互保护的心理暗示,这会儿段原已经将众人的安危作为自己的责任:“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把小李的伤口处理一下,不然光流血就要了他的命。”
这时在后面远远传来了人群的声音,看样子是那群暴徒在追来,因此众人连忙拿起了行囊,走向了旁边一幢大楼。
这房子是上海早期的工人新村大楼,两三部电梯十来户人家的那种,二十多层的建筑在经历了核弹的冲击之后,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体积,其中上半部分还像斜切的西瓜一般被削掉了一大块,剩下的部分也是残破不堪。六个人来到了大楼下面,只见大门已经倾斜,钱盛上去一把将门用力拖拽,一下就拉出巨大的缝隙。六个人鱼贯进入楼梯,沿着台阶向上走去,一口气走了四五层才停下。这时已经听到楼下暴徒的吆喝声,大家屏息不动,等到人群走光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