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雅阁内,华宸夜透过大开的轩窗,将楼下的一幕尽收眼底。
待三女全部消失在视野中后,她开口问站在身边的人:“那是谁?”
‘朝阳侯府的大小姐,木芙蓉’华宸乐显然知晓她问的是哪一个‘说起她的身世,还得牵扯到十六年前名动京城的一段旧事,她的母亲姓秋,闺名秋羽落,出身富贵,乃是本朝一位开国将军的后代,可惜家族人丁不旺,传到上一代,居然只剩了一个女儿,因着老侯爷与老将军的拜把子交情,老将军临终前将独生女儿许配给了现在的朝阳侯为妻,本以为是给女儿找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依靠,岂料世事难料,朝阳侯某次外出去迎芳阁寻欢作乐,遇见了一位带着幼儿卖唱的寡妇艺妓,不知怎么的,两人竟一见钟情了,那艺妓虽说出身低微,但还有几分傲骨,扬言宁可做贫家妻,也绝不做富家妾,侯爷为了心爱的女人便动了休妻的念头,可侯府的老夫人与木芙蓉的外祖母是手帕之交,又惦念着老侯爷去世前嘱托要善待儿媳的遗言,自然不能容忍儿子如此昏聩荒唐,大发雷霆,坚决不同意,可谁知,不久后居然传出了那寡妇有了身孕的消息,侯府此时尚没有第三代,那老夫人一直都想抱个孙子,无可奈何,在儿子与孙子的联手打压下,最终也只好妥协,同意了迎新夫人进门,而那位原配夫人,以七出中的‘无子’为由头,一纸休书给遣回了娘家,事情到这里还没完,那被休回家门的秋夫人,几天之后也被查出怀了身孕,也是上天不长眼,几个月后,新夫人得了一对龙凤胎,原配夫人却只生了个女儿,在秋夫人刚产下孩子的第二天,侯府老夫人带人上门硬是从那孱弱的产妇手中抢走了孩子’说到这里,华宸乐有些不忍;‘可怜那秋夫人,一朝被休不算,刚生下来的孩子被抢走,在加上怀孕期间因为心情抑郁,产后也没好好休养,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下,没过一个月,人就没了,据说死前目光都在向着侯府的方向喊着女儿,而那被带回侯府的女儿,朝阳侯也没有多看一眼,给了庶出的身份,就连名字,都是随口娶的。’
当年这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木芙蓉比木星辰只大了两个朝夕,秋夫人死的那日,正是木侯爷为他那对龙凤娇儿庆祝满月的那一天,侯爷认为不详,对大女儿越发冷淡了。
华宸夜静静地听着,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华宸乐稍稍叹了口气。
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人性的凉薄早就超过了人们的想象,除了发几句可悲可叹的感慨之外,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为那对孤儿寡母说句话了。
过了片刻,华宸夜道;“乐儿,姐姐想见见这位大小姐,你去把她带上来,可好?”
“姐姐见她作甚?”纵使木芙蓉的身世令人同情,可华宸乐的直觉告诉她,她的这位姐姐,绝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好人。
“姐姐刚刚回京,对京中的人事都不是很熟悉,身边除了乐儿,也没有其他能说得上话的人,这位侯府的大小姐—-”她浅浅地笑了一下“倒是个不错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