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想起来了,府中的确有上好的火枪。”
听到赵刚的呼唤,吴应熊回过神来,强笑道:“哦?府中哪里有火枪?”
赵刚脸色忽又一黯,沉吟了片刻,低声道:“世子,难道您忘了,公主那里不是有一把皇上御赐的佛郎机手统么?属下听咱们府中范总管说好像是一个佛郎机来的传教士献给皇上的,一共进献了四把。皇上就送了一把给公主,属下听那范总管说,那手统厉害的不得了,简直夺天地之造化,精致小巧,单手就能掌握,似乎还不用点火,填上火yao和弹丸,小手指一勾就能开火,而且能射三四百步,若是击中人身,那就要骨断筋折,肠穿肚烂的。
不过属下从来没亲眼所见,想来是那范总管言过其实,料来世上哪有此等厉害火器,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世子提及,方才记起此事。”
吴应熊闻言一愣,听赵刚的讲述,那似乎是他曾经在书上看过的燧发式手枪,难道此时即已经出现了,并且从欧洲流入中国了,吴应熊心痒难耐,迫切的想看看当今世上最先进的火枪的模样,不过又想起此枪现在只有康熙和建宁公主才有,顿时,一腔兴奋的火焰熄灭的无影无踪。
刚和建宁公主闹翻,转身就去管她借火枪?吴应熊可拉不下那个脸。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吴应熊转移话题道:“范总管,哪个范总管?是父王派来的么?”
赵刚二人知道吴应熊坠马之后,有些事情记不得了,对他解释道:“不是,这位范总管是个太监,随着公主从宫中陪嫁过来的,是府上的管家。和前番世子教训的那个王嬷嬷是夫妻。”
“噗。”听道他的话,正在喝茶的吴应熊满口茶都喷了出来。“太监也能娶老婆?”
赵刚几人见吴应熊如此大的反应,皆是一愣,随即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赵刚道:“当然,从前明起就有这种风俗,俗称对食,虽无真正的夫妻之实,却也有着被承认的夫妻名分。”
吴应熊摇了摇头,真的感到普天之大,无奇不有啊,想来那王嬷嬷也挺可怜的,找个老公还是太监。呵呵一笑,问道:“那范总管为人怎么样?也如他那婆娘那般狗仗人势么?”
珠儿闻言正在给吴应熊抹药的小手一颤,脸色有些苍白,随即才恢复正常。
吴应熊察觉有异,忙问道:“怎么回事?珠儿?是不是他们曾经欺负过你?”
珠儿忙摇了摇头,连忙道:“没有的,没有的,世子,珠儿没有被欺负。”
吴应熊瞥到赵刚欲言又止的样子,柔声道:“珠儿,别怕,有世子给你做主,你谁都不用怕。”说罢转而对赵刚道:“赵叔,你说,那范总管到底有何事情?是否欺负过珠儿?”
赵刚听到世子的话,义愤填膺的道:“回世子,那范健比起他那婆娘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犯贱?”吴应熊啼笑皆非,这人怎么起了个这么个名字,不由笑道:“那这‘犯太贱’干过啥缺德事,赵叔你照实说,看我来整饬整饬他。”
“世子有所不知,这范健仗着他婆娘是照顾公主从小长大的嬷嬷,平日里在府中是横行无忌,这阉货最喜欢黄白之物,府中所有侍女仆人的月例钱都被他克扣八成。府里的人都送他外号——范扒皮。不仅如此,这些年宫里赏赐的财物,还有咱平西王爷送来的银钱也全落入了他的囊中。再加上公主和世子您也对此不闻不问,那阉货就更变得胆大包天了,您看,就连您这世子屋内的贵重物事也被他掳掠一空。
这阉货在府内是人见人恨,怨声载道,那些侍女和仆人却又敢怒不敢言,并不敢在公主面前提及这些事情,若是谁稍有些怨言,转天就被他夫妻二人伙同他那侄子给弄出去不知所踪,生死不知。要是公主提及,他们就对公主谎称那人是得病被打发回老家了。”
吴应熊越听越气,怪不得昨天看到自己的卧室那么简陋呢,只有几幅破字画,他还以为原来的吴应熊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呢,没想到恶奴欺主到如此地步了,连他这个主子的东西都肆无忌惮的随意取走,而且竟然明目张胆的草菅人命。再看看赵刚李飞鹰和珠儿三人的衣着,皆是有些破旧泛白,显然是穿了很长时间,已经浆洗过许久次的缘故。
不禁凝声问道:“我父王平时送过来给你们的钱物也被他私自克扣,到不了你们手中吧?”
赵刚点了点头,道:“世子,不是我兄弟二人诉苦,要说我俩的父母妻儿都跟着王爷在云南那边,这些年王爷待他们甚厚,要说我们也心满意足了。
可我就是气不过,王爷每年送来许多钱物补贴府中的用度,具体多少我们不知道,可也绝对不在少数,可我们兄弟和珠儿这妮子却从没得到几两银子,平时连新衣都置办不起,我们这两个大老粗倒也无所谓,有口饭吃,有件衣服遮身就行,可珠儿这妮子使我们两个看着长大的,平时待我二人像是父亲一般,这丫头连件新衣服都没有啊,看着她受委屈我们心里难受。”
珠儿眼角含着泪花,忙连声道:“赵叔,您别说了,珠儿挺好的,没有受委屈。”
赵刚急道:“你这妮子,就这样,受了委屈也不吱声,要不是我们当初挡着,你早就被那范得标给弄出去做小妾了,现在有世子给撑腰,咋还不快告诉世子呢。”
“什么?”吴应熊怒道:“怎么回事,谁要把珠儿弄去做小妾,本世子的贴身丫鬟都敢觊觎,不想活了。”
赵刚气道:“还不是那范阉货的本家侄子,叫范得标,靠着他那太监叔叔的关系。当了府上的外房侍卫统领,平日里帮他那叔叔做些个欺男霸女的勾当,前些天,见到珠儿貌美,竟然上前对她动手动脚,要不是正巧被我兄弟二人撞见,将他暴揍了一顿,那厮还不知如何呢,后来,我听说那厮贼心不死,撺掇他那太监叔叔要他那婆娘向公主吹风,将珠儿讨去给他做妾。
不瞒世子,您前些年也不管我们下人的这些事,王爷那边当初也嘱咐我们万事低调,一切以世子人身安全为第一位,我兄弟二人只能硬憋着这股气。
本想若是公主真的答应此事,我兄弟二人就私下将珠儿送走,就是送不到云南去也找个好人家把她给嫁了,要是送不走珠儿,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抽冷子下黑手把那范得标给灭了,不犯事还好,犯事了我兄弟二人出一个给他抵命,另一个留着照顾着兄弟妻小。”
默默的听着赵刚那诚挚的话语,吴应熊在心底已经把原来那个王八蛋吴应熊骂的狗血喷头了,最忠于自己的侍卫和丫头都被欺负到如此地步了,他竟然还不闻不问,死了真是活该,再转头看看在背后帮他涂药的珠儿,此时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吴应熊温柔的抚mo着珠儿的脸蛋,柔声道:“珠儿不哭,世子答应你,以后再也没人会欺负你了,世子一定会保护你的,不要说他什么犯贱范得标,就是皇帝来了,也不敢拿你们怎么样。”说到后来语气变得霸气十足。
“嗯。”珠儿争着泪眼朦胧的秀眸,仰视着世子,用秀气的面庞摩擦着吴应熊的大手,勇敢的道:“世子,珠儿知道,珠儿相信你,珠儿死也不会嫁人的,珠儿要一辈子伺候世子。”
吴应熊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对一个女孩郑重的承诺,他转头对赵刚,肃言道:“赵叔,你一会儿把那犯贱还有范得标给我统统叫来,我倒要领教一下这所谓的范扒皮是如何的厉害?”
赵刚刚要应是出去,就听外面敲门声传来,接着一个比公鸭嗓还难听的声音传来:“奴才范健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等吴应熊找上门去,他倒先来了,吴应熊使了个眼色给赵李二人,低声道:“一会儿看我话语行事。”
二人点头应是。
还未等吴应熊说完话,那边厢范健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内室。
“大胆奴才。”吴应熊抬头,目中精光一闪,猛地一声暴喝:“本额驸准许你进来了么?不知规矩的狗东西。难道不知道府里的规矩么?”
范总管被吴应熊这一声暴喝弄得一愣,从来没听见过吴应熊这软货大声说话的他显然没料到吴应熊会来这一手,虽然昨天已经听他那被打的婆娘说额驸变得凶狠了许多,他也没太放在心上,还以为是他家那口子口没遮拦,太不给吴应熊这个公主名义上的额驸面子,惹了公主的不快,被公主给打了几巴掌。
却没想到吴应熊还真不一样了,进来就被吴应熊来了个下马威,望着吴应熊那双眼凛冽的目光,范健心中一凛,但毕竟是宫里混过多年的角色,不比王嬷嬷那妇道人家不经吓,知道吴应熊这是存心找碴,只愣了片刻,范太监就想好了说辞,忙跪在地上,扯着嗓子道:“奴才年老耳背。方才误以为额驸已经恩准奴才进入,奴才这才敢入内室。求额驸看在奴才耳眼昏花的份上。饶恕老奴误闯之罪。”
吴应熊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年老耳背,只不过以前不经传唤便进内室惯了,此次只不过看出他在找茬,找出的借口罢了,倒还有几分鬼机灵。哼了一声,吴应熊示意珠儿将自己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穿好衣服后,吴应熊起身走到太师椅那边坐下,斜瞄了几眼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范健,心中感叹,这就是所谓的清朝的奴才,若是你身为主人的软弱,他慢慢的就敢欺负到你的头上,敢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可若是一旦表现出强势来,他就会原形毕露,彻底的将他那副奴才相暴露出来,毕竟,身份还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一道门坎。
另外,有更为强势的人给他撑腰也是他敢横行的一个因素,吴应熊几乎敢肯定,这个范健就是宫里派出来监视他的举动的。不用说,他的身后肯定有皇上甚至孝庄太皇太后的影子。
“起来吧,这次就算了,记住,以后要听到本额驸传唤才能进来,若是再有此事发生,决不轻饶,没聋也给你打真聋了,没瞎也给你打真瞎了,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听到没有。啊?”吴应熊越说语气越阴狠。前世的时候,他可是兼职过两年的黑社会,在警校学刑侦的时候也曾听讲师讲过威逼恐吓的审讯办法,对于放狠话这一套驾轻就熟。
“奴才……奴才知道了。”范健站起身,内心里将吴应熊恨得要死,却装作诚惶诚恐的道。
“嗯,来找本额驸什么事啊?”吴应熊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范健,懒洋洋的说道。
范健看上去并不显老,脸上是太监标志性的光溜溜,可能是养尊处优的缘故,皮肤倒保养的挺白净,一双眼睛低垂着目光,眼角和额头几道不太明显的皱纹,要不是脑后拖着那条花白的大辫子,还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回额驸,是平西王爷府上来了家书,奴才特意给额驸带来的。”范健现在有些看不出吴应熊的深浅,内心里有些泛嘀咕,一个人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呢,不光是气质,还有语气,和原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虽心中疑惑,不过外表还是装作献媚的语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捧着递给吴应熊。
“哦。”吴应熊正思索着怎么整这个范健的借口呢,随意的接过那信,扫了一眼,见那信光滑平整,正面用繁体字写着几个字,好像是告吾儿应熊家书之类的,吴应熊看到繁体字有点发怵,也没细看。
忽然扫到那封信的封口处的火漆似乎有些颜色不一,明显有新有旧,若是不仔细注意很难发现,不过吴应熊有前世学过的侦查细节和蛛丝马迹的经验,再加上他在卧底时也总是生活在生死的边缘,对于一些细节特别敏感,见到那略微有些新旧不一的火漆,顿时计上心头。
他装作随意的撕开封口,但特意避开了火漆的部分,将里面的信纸掏出来,并未去看,而是继续探头向信封里去瞥,边瞥还边不经意的道:“咦,金叶子呢,平日里父王来家书的时候总要夹一片金叶子在里面的,范总管,你看没看到?”
“金叶子?没啊,我当初怎么没看到有什么金叶子。”
“大胆,赵刚,李飞鹰给我将这个奴才拿下。”吴应熊一扫随意的神色,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命令道。
“是。”二人听得世子吩咐,欺身上前,如饿虎扑羊般将范健双臂扣住。将头按着贴在地面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额驸,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般对老奴就不怕公主怪罪么?”范健还没明白所以然来就被莫名其妙的给扣住了。挣扎不得,扯着公鸭嗓羞怒的喊道。
“干什么?”吴应熊举着被他刻意保留下的火漆封口,在死死的仰着脖子的范健面前晃了晃,轻轻一笑,道:“干什么你还不明白,范总管,金叶子确实没有,不过刚才却是你亲口承认私拆了此信,况且此信上火漆新旧可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一个奴才,私拆平西王和当朝额驸之间的书信,该当何罪,你可知晓。这是诛族之罪。你别指望公主,公主也保不了你。算了,本额驸也不诛你族了,赵刚,这就把他毙了吧。”说罢给赵刚一个眼神,示意他吓唬吓唬范健
“是。世子。”赵刚说着,掏出随身携带的卸腕尖刀就向范健的心窝捅去。珠儿以为真要杀了此人,啊的一声尖叫,吓得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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