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刚下过雨的空气弥漫着清新的味道。我睡眼惺忪,眼皮紧紧的,懒散地躺在床上发呆,要怎么打发上班之前的日子呢?摇摇迷糊的脑袋,突然有个念头跳进来——回家。自从和爸爸上次见过面有半年多了,我也想家人了。打车直奔火车站,买票,坐车。回家的欲望强烈的超过自己的想象。在老家,我曾暗自下决心有一天一定要离开那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人和事,但当我在外生活的不如意就会自然想到亲人。毕竟,那里才是理所当然的避风港——接纳你的一切。
家人见到我颇感到意外,特别是奶奶和妈妈喜得直搓手,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好喝的,老是说我在大城市受苦了,脸色不好看,变瘦了,没在家的时候胖了。我玩笑道:现在流行苗条,买衣服好穿。她们就乐呵呵地笑起来。
自从八五年家庭承包责任制实施以来,父母和大姐对家里的一百亩土地更是倾注了大量的精力。大姐夫的家离我家不远,兄弟姐妹较多,家里的活能轻松干完,见这边太忙了,干脆就搬了过来。他这人头脑比较灵活,手脚也很勤快,和大姐共同承担起家里的重担,任劳任怨。父母也觉得有大姐夫的帮助减轻了不少的劳苦,也就默许了。大姐家的小孩已经八岁了,忽闪着明亮亮的大眼睛,怯生生的不敢靠近我。我不具备哄小孩的技巧,只好拿好吃的给他。妈妈在旁边不时地交待他:“这是你小姨。你要好好上学,等你长大了,跟你小姨走吧。她会照顾你的。”我听后也不吱声,给他点钱,让他和院子了的小伙伴们买东西吃。他欢呼雀跃去玩了,省得妈妈唠叨来唠叨去;
二姐夫的家是在城里,家里的条件不错。父母都有正式的工作。一个妹妹,大学毕业后正在找工作。二姐夫虽有单位,也是隔三差五的不去,时间长了也越发地懒去了。他是个很精明的人,眼光很准,对朝九晚五的工作颇厌倦,就辞了职,下了海。在中国改革浪潮中摸爬滚打多少年,终于在九十年代中期奠定自己的事业。在广州买了房子和车子,把妹妹和二姐都带到了那里。给妹妹在自己的公司安排了职务;二姐添了一个男丁,没有上班,在家相夫教子,过得日子很安逸。因此,二姐也成了我的正面典范。家人每每地在谈话结尾来上这么一句:你以后也寻一个和你二姐一样的人家,我们就放心了。
家人对我和吴秋生分手后的感情总想问个明白,绕来绕去寻找话题,想从我这里尽可能发掘一点蛛丝马迹。理解他们对我的关心,却设法躲开那殷切的眼神——对于吴秋生,是爱还是恨?是忘记还是留念?自己都没弄懂,又怎么可能有其他的感情进入呢?法桐树下,不自觉的又会想起秋生。有的事情不是换了地方就能把过往忘掉,你越是想忘,反而忘不了。那么就交给时间去解决问题吧!
再次回到W城市,虽然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这里还有你热爱的工作,你的同学嫚云,你的同事们,不是吗?顾影自怜的你不会快乐,别人也会逐渐的疏远你——鼓起勇气重新找回自己!
家门口,我意外地看到经理。他垂着脑袋,呆立在那儿,这种情形我是没有见过的——他一直给人的印象是成熟稳重的。发现我时,他笑了笑道:“真巧!我正要通知你明天该上班了——公司的业务多了,同事们也很想你了。”
“好啊,我今天就可以去。”我急忙地说。在城市里,在这套房间里,最怕的是孤影。
“别急,先收拾好东西,休息一天。我可不想让我的员工带着疲劳上班。”帮我把行李整理好,清洁了房间,满头大汗,不多言语。恍惚中似吴秋生正在整理小屋,我失神屏息凝视着他。他注意到我的样子,很不自在。忆起伤心的往事,泪水如线流过脸庞,我尴尬得慌里慌张地躲到洗手间。身体碰倒的物品在背后哗啦咣当的一片响,我也无暇顾及了。
也许是坐火车的疲倦,或者天气炎热冒了很多汗水,疲倦的面容黄中带点苍白。这是二十三岁的女孩应有的颜色吗?你远航的生命之旅才刚刚起锚,不能因为在起航中出现了故障你就抛锚。世界是无穷无尽的,你丢失这一处,而远方的风景正在静默的等候你的脚步前往。别低估了自己潜在的毅力,你是这个大千世界中独一无二的人,谁都无可替代,你是唯一的!
我抹去了眼泪,拍拍脸颊,面色有点红润了,走出洗手间,一笑,说:“我请你吃饭。走啦!”拿起包,往门外走去。他一愣,狐疑地望着我。我不睬他,自顾地下楼。本在后面的他超过我,还是瞅着我,一梯一梯得随着我的速度往下走去。
“找个优雅舒适的地方,我们大餐一顿。”
“这你放心,保证你会满意的。”他也轻松地笑了起来。
这顿中餐我们吃得很舒畅,各自爆料遇到的不可思议的所见所闻,精彩之处前仰后合,引得其他的用餐的人纷纷投过来善意又嫉妒的目光。
太阳静悄悄地落下,远边如噬血般的夕阳撒向大地金色的光辉,蓝色的天,绿色的草,多彩的花,我放飞心,迎向落日,长发随风飘逸,但愿我能真正地快乐起来。疯狂地驰骋在如醉如痴的美景中……车停在半山腰,说着笑着,倦了,也就睡着了。
感到有亮点,我揉揉眼睛环视四周,看到他吃了一惊,回想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打趣道:“大小姐,不会想不起来了吧?”想到昨天的所作所为,我的脸不由羞得红起来,心虚地不敢看他。耳边说:“吃早点去,然后你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再去上班。”我坚决不同意——他毕竟是经理,应该和他保持距离,转搭公交车到了公司。李敏抱来一小摞资料,吩咐我看完后再另安排工作。公司刚接到一个新项目,需要大家同心协力在一个月里做好。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工作已没有多少我放心不下得了。
忙是最感不到时间流逝的,尽管它从没有改变过行走的速度。悲观或乐观去看同一种事情发展的心态是截然不同,会从内心深处影响,甚至于决定你判断事情是否合理性,不稳定的情绪左右你缺失了应用的理智,那么生活还给你的也是你不希望拥有的。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公司制定的方案很符合合作方的理念,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下举行了隆重的签字仪式,从各地闻来的记者不停地拍照和争先恐后问着有关两个公司合作发展的动向。
作为公司的小员工,我早就回到了住处,简单吃点零食,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忽然,一阵铃声,李敏通知我:公司里的请客和唱歌。我困意正浓,真不想去了,可不被同意,无奈之下前去。
赶到指定的饭店,同事们一个不缺,我找个较蔽的角落坐了下来。总公司副董事长特意来为我们庆祝,给每个员工都奖励了红包,批准了放假三天的请求。消息一出,员工们都沸腾了,激动地讨论着上那去玩。旁边的同事问我:“宛晴,你去那儿?”
“我约好了同学,去她哪儿。你准备去哪里?”
“和我男朋友一起去郊外爬山。”
她幸福的模样,似针刺了一下我的心,疼!我若无其事地回应了她一声。
宴会结束后,我无心去唱歌,执拗不过同事们的热忱,只好来到KTV。沉闷的包间,眩晕的灯光不停地急转,震耳的音乐声、不着调的歌声、大声的喧闹声混合在一起。我感到头晕眼花,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来,躲到隐蔽的拐角处,背靠着墙,合上眼睛,处于静止状态。过了好大一会,脑子清晰了,睁开了眼睛,想马上离开这儿,却愕然地看到经理站在我对面,递给我一瓶水。
“喝点水,会好很多。”
“谢谢你!我没事,回去了。”我起步想离开。
“等一下,我送你。”他喊住我。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怎么了?自从你回到公司,为什么老是避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他三步两步的挡住我的去路,语气中有质问的味道。
“不!没有。我真的该回去了!”我竭力否认他的说法,即使那是对的。他用高大身体堵住了我,使我不能越过去,我到底还是放弃了。
“宛晴,我们谈谈,好吗?”他恳切地说。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公众场合,如果拒绝了,他是不会让步的,势必引起他人的观望。
暗淡的景色像放电影采用快进的方式一闪一闪而过。他的脸色在灯光和来来往往的车灯的混合下也一闪一闪的,尤其的有点阴暗。
清净的月光笼罩着城郊的一座山脚下W城市一派流光溢彩的景象和密密麻麻的繁星在远方连接处辉灿。一条南北走向的水带弯弯曲曲在城市里静静地流淌多少岁月,整个城市褪去浮躁不安,笼上宁静祥和。但是,我的静谧之心呢?
“宛晴,你,你,你懂得。”他语无伦次地言道。
“对不起!我……”什么样的言语是没有伤害的呢?
“我知道。不会强求你、会给你时间、不要着急回答我、我等你!”他急促地打断我的话。
“经理,我只想好好工作,没想那么多,不会也不敢想!”我急于抛开再有感情纠葛——有甜蜜却也能置人于不可挽回的境地,抗拒着。
“我有名字,赵世成。你不要总是经理的称呼我,现在已经不上班了。”他因为急切,显的眼窝更深了,一汪清水在里面晃动。
“经理,我清楚你对我的感情。可是,那只是上司对下属的关心,没有其他的。我心累!请见谅!”我眺望星空悠悠地说。
那个人虽已不在眼前,却未曾从心中消失过,留下的伤痕什么时候才能淡去呢?嫦娥在那孤寂的寒宫里有没有感到过万事皆空的情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