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身大汗,娇喘连连,良好的球感让她喜笑颜开,扯着喉咙放声大喊:“……谁敢挡姑奶奶!……西大科比陈在此!……把球往我这传,夏秋冬!……”
夏秋冬,正是这个夏秋冬,很好的控制住比赛节奏,以凌厉的突击和迅速的急停轻松摆脱对方后卫纠缠,视野开阔,接连送出秒传,虽然对方也不乏得分手段,他和陈彦飞配合娴熟,充满默契,始终掌握主动权。
看着看着,安婕突然呼吸急促,那男生拿球的姿态,风驰电掣的速度,过人时的神鬼莫测,令她霎时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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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子矮小的夏蕤从外面进来,将一本厚厚的漫画朝她课桌上一丢,在她身边坐下,吊儿郎当翘起一条腿,拿圆珠笔戳她满头秀发。
“天天看小说烦不烦,我给你介绍本漫画,推荐度十颗星。”
安婕轻斥:“滚一边去小屁孩,再撩我打你了!”
初三时的安婕,书本上的知识已经完全满足不了她旺盛的求知欲,书包里塞满了经典文库本,她那时在读的是美国小说《飘》。
夏蕤从安婕手里夺过《飘》,把漫画推过去:“你是有多落后,我在小学已经读过这本书了,我来告诉你结局:郝思嘉从楼梯上摔下来,流产了,他们的小女儿从马上摔下来也死了,后来还死了好多人,郝思嘉突然明白自己爱的是白瑞德,而不是一直以为的艾希礼,但白瑞德却离开了,我的天,真是个悲剧,但郝思嘉却说,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完了。”
安婕笑笑,知道他发现自己这几天一直在看《飘》,肯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翻了翻后面几章,便谎说读过了。安婕提了小说里南北战争的问题,夏蕤就顾左右而言他,信口胡诌了。
谎言被戳破,夏蕤很不好意思,低头小声说:“这么多人看着,给大爷个面子。不是每本漫画都是小孩儿看的,这本漫画讲的故事,确实感动了无数青少年。你作为一个才女,不觉得知识面太窄了吗?就算漫画是毫无营养的快餐,你难道以后不会和男朋友去吃肯德基?”
安婕眼珠一转,心想他又在拐弯做她男朋友,于是笑道:“我也怕了你了,怕你营养不良,不如这样,我读你的漫画,不过,我读一本漫画,你也要读一本小说。这样我们都可以营养均衡,你也可以多长几厘米,好当我男朋友。”
夏蕤说:“行啊。先从这本看起吧,你要认真,我也要考你情节的。”
几天后,安婕看完了四卷本的《灌篮高手》。安婕很服气,每个人物塑造得都很成功,既鲜活又真实,故事讲得很精彩。
夏蕤问:“你最喜欢里面的谁?”
安婕想了想,说:“应该是流川枫吧。”
夏蕤不高兴,不如说非常失望,安婕和他说话,他只当作没听见。
体育课上,夏蕤一个人霸占篮球,三四个人抢他一个,怎么也抢不到,男生们跑过来央求安婕,叫夏蕤不要淘气捣乱,万一他又晕过去或心脏病发作,谁担当得起。
安婕站在夏蕤面前,夏蕤运球装作看不见安婕。
安婕问:“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夏蕤说:“流川枫是我最讨厌的人,他吸引了晴子全部的爱却一点不珍惜。是不是你们每个女生都喜欢帅气的男生,如果一个人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你,他的外貌不好,或者他的身高不够,你们也会视而不见。我以为你读了很多书,和那些花痴的女孩不一样,哎……”
夏蕤叹气。
安婕问:“你喜欢里面的谁,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做谁?”
夏蕤说:“我篮球打得这么好,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好看,你觉得我可以做谁?”
安婕说:“宫城良田也不错啊!”
夏蕤态度冷淡:“我如果是宫城良田,你愿意做彩子吗?”
安婕说:“我会。”
夏蕤斜眼看着她:“你会接受宫城良田的爱吗?我是说真心喜欢他……”
安婕沉默着。
夏蕤点点头,黯然说道:“我替你说吧,以安婕的做事风格,她当然会接受宫城良田式的爱,并回馈他同等的爱。但她不会真心喜欢他。我不要你这样的爱,我要的是你对流川枫那种爱。”
安婕有点不耐烦,自从他们相识,夏蕤便着魔似的迷上了她,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究竟好在哪里。她快承受不住他的死缠烂打了,心中不快,急躁的说:“可你不是流川枫啊,流川枫这么帅,这么高,你呢,你还没我高!”
夏蕤突然扬手命中一个弧线优美的三分球,满头汗水和双手抬起的姿势,在那个秋日下午,令人印象深刻。
一群男生飞也似得跑过去抢到球便哄笑跑了。
夏蕤望着人群,对安婕说:“我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以后真的变成流川枫了呢?宫城良田变成了流川枫,还有一颗爱你的心……”
安婕掩饰不住愠怒:“你怎么变啊,人生不是说笑话!”
夏蕤的神色很坚定,目光悠远:“我还可以长高啊,我的青春期还没来呢,疯狂的打篮球一定会让我如愿的。”
安婕更生气了:“夏蕤,别折腾自己了。你知道先天心脏病有多厉害,万一你喘不过气,救你都来不及。篮球这么剧烈的运动,你会死的。你死了,阿姨怎么办?你觉得她为你操的心还不够吗?”
夏蕤在她气呼呼的面颊上注目良久,低下头,复又抬起,目光令人沉痛:“安婕,我不觉得以后没有你,我可以在世上独活……”
安婕不懂,安婕只觉得他幼稚,幼稚而可笑,再过打半年,等中考一过,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安婕是班里的尖子生,考上省重点高中是板上钉钉的事。夏蕤呢,在课堂上只知道低头看漫画,放学了在学校外聚众斗殴,无法无天。这样的人,是她父母口中的社会青年,流氓混混,以后要被社会淘汰掉的渣滓。
安婕反而不生气了,她已经看到结局,再忍他一段时间,这段被人苦追的经历就将结束,安婕淡淡的说:“夏蕤,要和我在一起,至少能考入一中才行吧……”便转身走了,不再理他。
夏蕤把滚到脚边的足球一脚踢飞,正中安婕臀部,安婕回头怒目而视。
夏蕤怒气冲冲走到她面前,用手指着她鼻尖:“你以为考个一中很难吗?有时候看你们读书真费劲!我觉得没意思才不读书的!前段时间IQ测试,我是班上第一!”
安婕说:“耍小聪明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考上一中再说!”
夏蕤叫道:“我考上怎么办?”
安婕毫不示弱:“你要能考上,要我怎样就怎样!”
夏蕤冷笑:“我能把你怎样?我如果能考上,只希望你不要把我看成一个小孩子。我小小的身体里装着一个大大的灵魂……”
也许中考没什么难度吧,那年夏天,夏蕤以勉强过线的成绩考入一中,不管怎样,终归是考上了,高中分班,还是和安婕同班。安婕在夏蕤面前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很没面子。夏蕤却从没调笑过安婕,那句“要怎样就怎样”,他提都不提。他这种学生考上一中,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他对解释时说:“安婕,只要我想着你,一切问题都茅塞顿开。”
安婕嘴上不说,暗地里总认为夏蕤铁定作弊。
因为接下来的高中生活,夏蕤彻底迷失,成绩从开始的中等,直坠入下等,倒数。
夏蕤说:“我考上高中都是为了你,如果考上高中还是无法赢得你的爱,我就算考上大学也没什么意思。现在紧要的是变成流川枫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