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呀呀!好你个小贼厮,光天化日之下偷东西也就罢了,可竟敢偷到我张黑虎的头上来,哼哼!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虎爷我的脾气。”
包子铺前,一体形壮如老虎的黑汉子,气哄哄地一把将搭在肩上的布巾扯掉并狠狠甩在了身前帮工的男佣人脸上,“你个没用的狗东西,现在爷去追那小贼厮,你可要给咱家好生看管这里。要是再让人偷去一个馒头?哼哼,爷回头就把你塞进这炉灶里做引火柴禾!”
那佣人本就被吓得够呛,现在在听此言,更是浑身抖若筛康、腰如老人,跪在地上惶惶恐恐的连连应是。
“真是鼠狗样的卑贱,闪开!”黑汉子见状不自啐了声后,便大步走出了铺子,咬牙切齿地卷起了那对遮住铜铁般粗壮胳膊的袖口,瞪着那双吃人样的大圆眼,宛如待发出笼的饥饿老虎,死死盯着前面正挤在人堆里没命逃跑的瘦小身影。
突然,黑汉子动了。
只见他拔开双腿像股疾风追了出去,边追边冲着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连连怒吼道:“统统给虎爷滚开,别碍眼!要是因谁挡路而让那小贼厮跑了?那虎爷我非活扒了他的皮不可!还不赶紧滚开!”
受此一吼,围观的拥挤人群如同遭遇雷击般,不由浑身一激,纷纷向两边散开给那“虎爷”让出一条开阔的“追贼路”。而那些因看不惯张黑虎无法无天之势想趁机与之捣乱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收起心思乖乖后退,不敢去招惹已经完全发怒的老虎。
毕竟张黑虎的“虎威”积压人心已久。此人不光善于压榨、抠索,还有老虎一样的秉性,不仅心狠手辣还报复心极强,一但招惹到他,绝对是拼老命也要先送你下地狱的局面。所以张黑虎才被人冠以“黑虎”恶名,意为黑心且不可招惹的凶虎;而他却自恃自傲,竟将名字改为黑虎,来彰显其厉害,可见有多嚣张。
据说,因这张黑虎而直接致死的人数,就不低于一只手数,这还不算被间接害死的,不然只会更多。而他之所以在犯了这么多触犯大周律法的事,还能这么继续猖狂不去?自然不可能是人人都畏惧他厉害,真正令人恐惧的,是他的官方背景!又据小道所传,本乡捕头大人与他称兄论弟,衙门大老爷都唯他马首是瞻。更为重要的,是其正房夫人乃是衙门大老爷的顶头上司,县令大人夫人的卵胞妹妹!光此一层关系就足以让他在本乡甚至附近几乡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招惹。
所以怎能教人不怕?况且自古“民不与官斗”。前前后后相加,自然就没人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穷野娃娃,去得罪这头凶虎。
张黑虎见众人全都乖乖后退了,不由得意地哈哈大笑,脚下的步伐更是虎虎生风了。
前面在人群里不断穿梭欲借众人之势逃跑的小男娃,哪里会想到众人竟被张黑虎三两句话给吓得魂飞胆丧。这个始料不及的变故,让小男娃彻底懵住了,现在在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狂笑,从心底处,他再一次感觉到了死亡之神又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当下小男娃一把将手里的馒头揣进怀里,好似受惊的野马,全不顾命的狂窜;却不料本就长时间处于饥饿的身体再加上之前的仓促逃命,早就已经耗尽了全部体力,这下还没跑出两步,陡然觉得脑袋一沉、眼前一黑、双腿一抖,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前面。
“哈哈哈,你个小贼厮不是挺能跑的吗,这下怎么不跑了,爬起来再接着跑啊。”已经追赶上来的张黑虎,直接一脚踏在那小男娃的后背上,狞笑声中已蹲下身子并抬起宽大的手掌,对着其后脑勺猛扇了过去。
似乎是嫌扇的不过瘾,张黑虎又一把翻过被踩在脚底的小男娃,对着脸部和胸腹处又是一阵狂扇猛打……良久之后,这才收住有些发麻通红的双手,转而伸向小男娃的怀里,掏出那紧藏在怀的馒头,冷笑连连地将手里还热乎的白面馒头,放在脚底下,生生搓踩成了一块连狗都不会理踩的黑饼。
“小家伙,早就饿了吧?没力气再跑了吧?来来来,这块饼吃下去就有力气接着跑了,拿着赶紧吃吧。”
“嘿!怎么?虎爷难得大方一回,你竟还敢不吃。”张黑虎看着被自己打得早以丢了半条命,久久不能回神的小男娃,直接将其无动作当成是对自己的藐视!当下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般,残忍地捏着小男孩的下巴,硬是将手中“狗不理”的馒头,死死往其口深处塞去。
“呕,呕……”
不远处围观一男子,看着那令人做呕的馒头渐渐消失在小男娃口外,一时忍不住胃里的翻滚,放声干呕起来。
“诶?小子,他都没呕你呕什么?”张黑虎受此惊声,不由停下手上动作,缓缓转过头寻声望去。
“是不是你也想尝尝这馒头的滋味?还是说,你活够了!”说到最后,张黑虎几乎是瞪着那对“吃人虎眼”说的。这恐怖的样子可把那人吓得魂出体外、冷汗水流;不仅立刻捂嘴拼命压住胃里的那股恶心感,更是连滚带爬地挪到张黑虎面前“扑通”跪在地下,鼻涕眼泪齐流地不停求饶,生怕求晚了连死都得不到全尸了。
张黑虎看着面前的软蛋,由其是那脸上拖拉老长的大鼻涕,顿感一阵恶心。直接赏一扫膛腿将其踹倒一边,连连摆手道:“滚!赶紧滚!想虎爷我活了三十有一载,就从没见过有像你这等废物!真是给爷添堵!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慢着。”
“虎,虎爷,您,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张黑虎看了看地上被打地满面是血,半死不活的小男孩,残忍地舔了舔殷红的厚唇:“你去给爷找根木棍来,要越粗越好。”
“木,木棍?噢,好的好的,小人这就去找,这就去找。”尽管那人已经大致猜到张黑虎想干嘛,可却不敢不去找啊,因为如若不找,那到时候被打的肯定是自己了。
见此废物老实滚去找木棍了,张黑虎这才满意地站起身对着周围聚拢的人群喊道:“你们全都睁大眼看仔细喽,这就是跟我张黑虎做对的下场。”深深指了指地上小男娃,这才又道:“爷才不管你们中有多少人是逃荒避难到此的,也不管你们中间有多少人究竟是饿了多少天的。爷只告诉你们,既然来到了南燕乡,那一切就得听爷的!在这里,爷就是王法。还有,此地有爷多处商铺,你们中有谁饿了受不了、跑去偷吃的,可以!但最好别让爷看见,否则?他的下场就是你们其中某些人的前车之鉴。”
“虎爷,您看看,这根木棍还行吗?”
正在众人敢怒不敢言,低头默默无声的时候,那个去找木棍的废物,不知从哪找了根菜农挑菜框用的宽厚扁担回来,满是小心恭敬地双手递了过去。张黑虎单手接过,随手掂了掂扁担的份量,颇为满意地拍了拍那废物的肩膀,顿时令那废物受宠若惊、惶惶恐恐。
“此事办的不错,回头虎爷重重有赏。现在你在过去,把他给爷扶起来。”
“扶……扶起来?”
“没错。”张黑虎郃了郃首,“爷今要打断他的两条狗腿,让他以后多长长记性!快去。”
“这……”那废物回头看了看已经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小男娃,心里很怀疑要是再被这蛮虎打断腿会不会当街直接死了?不过当看到张黑虎已经有些不耐的神情后,那废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连忙跑过去,伸出双手轻松地像拎兔子般,远远地将小男娃拎在身前老远处,以免等下误伤了自己。
“吐,给爷扶好喽!”吐了口吐沫搓了搓手心,张黑虎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紧握扁担的一双大手缓缓向前移了移,在找好最佳位置之后,猝然一声大吼,猛力将手中的扁担对着小男孩的左腿弯处横扫了过去。
“咔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令在场每个听到它的人,一阵毛骨耸然。而那半死半活得小男娃则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声后,头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哼!真是没用,才挨了这么点痛就给爷装死!”望了望手中的扁担,张黑虎森森一笑:“爷让你装死,让你装死。”说着将手中的扁担再次对着小男娃的右腿横扫了过去。
“咔嚓!”令人头皮发炸的断骨声再次响起,吓得那些围观百姓全体为之一震,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下去。而已昏死过去的小男孩,在重遭此剧痛后终于沉沉醒来。可在刹时,双腿上的剧痛便令他面白如纸,厉声哀痛不止。
“哈哈哈,这叫声,好,好,好脆!哈哈哈……”
越叫越虚弱的小男孩,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张黑虎张狂无受的大笑声。顿时一股来自于心里的恨意,让他闭紧嘴巴强撑住想要昏死的念头,拼命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只“凶虎”。
如此,竟让那不可一世的“老虎”吓了一大跳,待听到四处传来低声嘲笑后,张黑虎这才缓过神来,脸色阴森可怕的循声望去。奈何人群熙熙攘攘,竟找不到那源头,俗话说的好“法不责众”,饶是他再怎么张狂,也不可能把在场所有人都给痛打一顿。
可想而知,受此“窝囊”的张黑虎,最终只好把这股火气转移到那小男娃的身上。
“哕!小贼,爷本想留你一条贱命,可从你的眼中,爷竟看到了一丝杀意!小小年纪胆敢有杀人的念头,那长大以后岂不无法无天?所以爷今天就造福百娃,替大家除去你这个祸害!”虚伪的大仁大意说完,张黑虎满脸正义地冲着小男娃的脑袋高高举起了扁担。
“愿地狱之门此刻打开,接纳你那肮脏贱魂!安心死去吧!”久久平波之后,伴着吼声响起,高垂头粱的扁担,随着主人的动作,急速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