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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李文楷来到东漳镇,找到团部,团部警卫看到李主任回来了,高兴地跑去报告:“报告团长,李主任回来了。”

蔡团长、刘政委一听这个消息,“哦,在哪里?”

警卫员回答道:“已经进了院子。”

团长、政委、参谋长一起跑出院子里迎接。

蔡团长激动地说,“老李,这可是奇迹,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刘政委也含着泪说:“我就知道老李命大吗,小日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原来李文楷负伤送到三分区医院后,不久就传来消息说,日本鬼子偷袭了医院,许多伤员在鬼子的狂轰烂炸中牺牲了,此后一直没有了他的消息,大家都认为老李也遇到了不幸。真没想到,老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蔡团长喊道:“警卫员,赶快去吩咐厨房,给我炒两个好菜,再帮我去镇上打一斤白酒,我和政委要给老李接风。”

蔡团长回过头来拉着老李走进屋里,刘政委已经给老李倒了一杯开水,“老李,喝点水。”

蔡团长急迫地问道:“老李,快说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刘政委也说:“是呀,听说那次鬼子派了十来架飞机在天上盘旋,炸弹就象冰雹一样。我们许多伤员在撤退途中不幸牺牲,三分区医院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

“是呀,多亏了花花呀……”老李把他受伤后的情况特别是花花如何把他从炮火销烟中救了下来,又是如果照顾他养伤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蔡团长说:“你也是武乡人,我在武乡生活战斗这些天来有一个感受,武乡人伟大呀,武乡的广大民众为抗日战争作出了极大的贡献,他们为八路军捐款、捐粮,甚至捐献了自己的生命,还有许多青壮年参加了八路军。听说就在这个东漳镇,有个绅士叫裴玉珊,一次就给八路军捐了五千大洋、五千石粮食。”

“是呀,你说起这位裴先生,我还得抽空去看看他老人家。他不仅全力支持抗战,他还有一个革命的家庭,他的儿女都是共产党员,现在也都是抗日政府的骨干力量。”

正在这时,机要员小高走了进来,“报告,旅部急电。”

蔡团长问:“什么内容?”

“要求我团立即开赴太岳区,有紧急任务。”

“看来这一次我们是没机会看望裴先生了。马上集合队伍,准备出发。”

且说这年春天进行选举,裴玉珊老先生与花花等人被选为参议员,他们到辽县出席了晋冀鲁豫边区临时参议会,正式选举成立了晋冀鲁豫边区政府。根据地的各项事业有了长足发展。这期间,日本鬼子也在华北推行了所谓的“治安强化运动”,加强了对根据地的扫荡、蚕食和封锁。多次对太行山区进行连续的、大规模的扫荡。为了发展生产,抗日政府号召民众组织互助组、变工队,百姓们互助合作,抢种抢收,民兵放哨打敌人,壮年人种地搞生产。

这天清早,太阳刚从东山露出了半个脸,村里已经打了上地钟。民兵和变工组的人有牵着牛驴的,有扛着犁耙的,有背着地雷,扛着步枪的,都汇集到了村口,好象赶骡马大会一样热闹。人们抽着烟,说着话,听候指挥,等待出发。

杨三楞也成了村里的民兵骨干,他带着民兵们出发了,好象要去打仗一样。他们爬上山梁,布好哨点,注视着远方,一心掩护着群众。

一阵,后边那两个变工组来了,都是三十来岁身强力壮的人。三楞布置好岗哨监视敌情,也叫过一些民兵来一起参加变工队生产。山梁上变成了一幅热烈春耕的图画:七犋牛在湿润的耕地上迈着稳重的步子,鞭子在空中响着,山谷中震起一阵回声。民兵们有的帮着掌犁,有的跟在犁后撒种籽,有的飞舞着镢头在掏地畔。人们不休息,亦不抽烟,汗水顺着两鬓流了下来,没有人顾得擦一下,都在全力抢耕抢种。

快晌午时分,放警戒的小苟满头大汗飞跑过来说:“快,不好了,远远看到漳河滩上有一阵层尘,可能是段村的敌人出来扫荡了。”

变工队没有参加过打仗的人,有点慌手慌脚。有的扔下牛犁就跑。杨三楞喊道:“大家别慌!快把牲口赶到山背里,我们民兵去看看。”

变工队的人这才心里踏实了一点继续耕种。杨三楞带着民兵跑到前边来,大家爬在乱草堆里继续观察,只见敌人越走越近,渐渐看清了,敌人大约有数百人。民兵们把枪都推上了子弹,有几个民兵也有点慌乱。杨三楞说,“这么多敌人我们肯定是打不过的,赶快抓紧时间,到路上把埋好地地雷拉上弦,只要敌人进了等价交换雷区,就让他们尝尝咱的‘西瓜炮’。”

民兵们下到沟里大路上去活动。这是民兵们总结出来的经验,为了防止敌人偷袭,怕敌人来的急,顾上不埋地雷,他们就提前把地雷埋好,做上记号,平时老百姓走动也踩不响,只要敌人一来,他们就连忙挖坑掏土,把拉线挂起来,然后用早已准备好的羊蹄、马蹄、布鞋在上面按上好多印印,和原来羊、马、人走过的一样了。敌人过来也不会注意,想不到就被地雷炸的人仰马翻了。

民兵们把一切都准备好,埋伏在山上观察敌人的动向,等了许久,敌人并没有朝这边来,而是开到了东漳镇。民兵们眼看把个打鬼子的机会没有了心里也不高兴,朝着敌人放了几枪,敌人并没有反击,一直朝东漳镇走去。

杨三楞看这个情况多了一个心眼,马上跑到奇崖头把情况汇报给了独立营。霍梦龄一听,这个情况很重要,这回敌人一定是有目的的。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同时派人向军分区首长汇报。

果然,第二天又有大批敌人开到了东漳镇。

原来,自从格木联队勘探之后,日军早已对我武乡一带丰富的地下矿藏垂涎三尺,企图攫为囊中之物,便派平山一郎带一个日军大队,并指挥伪剿共军第一师三千余人占领东漳镇。

敌人占领东漳镇,就如同在我武乡根据地插进了一把刀子,使的东漳附近数十个村庄万余百姓只好背井离乡,逃难而去。而鬼子也开始在东漳四周修筑炮楼。

看来这里敌人是要在东漳镇长驻了,伪剿共军第一师师长是大汉奸段炳昌,他受日本鬼子扶持的山西省政府苏体仁指使,领上了榆武专署专员的委任状。

这一天,段炳昌派人把裴玉珊请到了专署。段炳昌很客气地说:“裴先生,久仰久仰。”

裴玉珊既然也听说过段炳昌的“大名”,这人也是武乡人,少年时考上了军校,后来就在阎锡山部队里做了军官,还任过汾阳县长。听说带着自己的部队投降了日本鬼子,当上了师长。这样卖国求荣的人裴玉珊最看不起,更为武乡出了这样的汉奸而感到可悲。此时,他一声不吭,朝着段炳昌指给他的太师椅正襟危坐。

“裴先生,今天我请你来,是有一件要事与先生商量。段某人不才,刚刚领受苏省长之加委,榆武专署新设,为实现皇军大东亚共荣之设想,新组各县政府,以保维持和稳定,裴先生在我县之威望,可以说是众星捧月之状,因此,段某人想诚请先生出山,亲任武乡县长一职,我们能够团结合作,段某真是不胜荣幸。”

裴玉珊闭目摇头:“感谢段专员之厚爱,裴某不才,难以胜任。”

“哈哈……裴先生太谦虚了,谁不知道先生之雄才?先生原任武乡商会会长,真可谓一呼百应,就你的才华,别说区区一个县长,就是担纲这专员一职也是绰绰有余。”

“裴某身为国人,虽无治国大才,但也知廉耻二字,怎么可去做那卖国求荣的汉奸呢?”

段炳昌脸上的肉跳了两下,他收起挂在脸皮上的笑容,口气生硬起来:“裴先生,我段某好心邀请,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新组武乡自治政府,实行维持,这是皇军保护百姓的一大措施,免受八路骚扰和压榨,专署考虑你的声望,才决定让你来担任县长一职。其实平山君对你很不满意,以前你曾给八路军捐过巨资,而且你的子女都是共产党,与皇军作对。是我力荐才勉强同意,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顽固,今天摆在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是立马上任武乡县长,二是接受平山君的制裁。”

“裴某没有段先生这样的德行,也就做不了这样的官,只好听任处置了。”

裴玉珊被敌人关押起来。

赵恒昌听说段炳昌在挑选武乡县长,立即备了厚礼送进了专员公署。本来段炳昌也知道赵恒昌为人奸诈,乡党对其是敬而远之,可是一下也没有合适人选,他又急于扶持专署下的第一个县政府作一典范,好让榆社、辽县、沁县、襄垣等县效法,也只好勉强了,经请示日酋平山一郎,任命赵恒昌为武乡县长。

赵恒昌一下子趾高气扬起来,首先在东漳镇搞起了维持,人人联保,户户联保,颁发良民证。允许老百姓出村走动,但必须是联保,某人要外出办事,必须有家人、邻里来作保,如果某人到期不归,将拿保人问罪,轻则鞭打,重则杀头。东漳镇成了鬼子的维持村。

自从鬼子占领东漳镇,三分区首长就多次研究准备组织攻打东漳,可是镇上的两千余百姓与敌人混合在一起,无法营救百姓,这个攻打东漳的计划一直未能实现。经请示一二九师与太行军区首长,决定对敌人进行围困斗争。

分区调来四个团的兵力,对东漳周围进行了严密封锁,战役确定为东漳围困战。

其斗争方式为:有组织地转移出敌区群众,安置好难民生活,把敌人所占村庄的人力和物资隐匿一空,使敌进驻后只有萧然四壁,得不到可利用的物资,粮食坚壁了,水井填堵了,使其生活难以维持,同时,我们将东漳镇周围所有的交通要道全部封锁,堵死敌人的弹药和生活补给线,并利用各种游击手段扰乱和袭击敌人,摸敌哨、烧仓库、割电线、劫武器。通过围困,使东漳的敌人据点变成一座孤岛。

郭水瀛在抗大学习了半年多时间,组织考虑为了减少他思想上的痛苦,调他到冀南军区部队工作。可是他心里还是想着武乡独立营的事,他一直想把独立营发展壮大,编成独立团,成为三分区最突出的战斗团体,几次请示上级要求返回武乡,东漳围困战开始以后,上级考虑要在这次战役中发挥武乡独立营重要作用,利用他们熟悉地形、语言无差异的特点,好深入敌营进行各种活动,就把郭水瀛调回了独立营。

为适应斗争需要,郭水瀛再次扩编部队,招了许多新兵,并吸收了各村有战斗经验的民兵骨干,部队发展到八百多人。杨三楞听说独立营扩编,也报名参加了独立营。

这一天,郭水瀛在分区开会,领到了一个新任务,分区首长让他们端张家垴炮楼。张家垴是东漳附近的最高点,敌人的这个炮楼可以观察到周围几十里地的情况,对我军偷袭敌人很不利。

郭水瀛当然很高兴,一路上心里想了一个端炮楼的计划,回到营部立即进行安排。他把自己的设想说给大家,“端炮楼是近距离作战,人不能很多,都要精兵强将,咱们派二十来个人,分成两队:挑十几个有战斗经验的摸炮楼,从张家沟悄悄进入炮楼跟前,其余的在炮楼东、西、南三面山上作掩护,万一任务完不成,也好掩护往下退!”

郭水瀛刚讲完,大家都要求去摸碉堡,霍梦龄站起来说,“大家都想参战,这是好事,但是这是一次小规模的行动,只用二十来人,我看这事大家不用争,我看就让二排来完成这个任务吧,二排长,立即挑选二十名战士组成尖刀班,今天晚上行动。”

二排长一个立正,“是,保证完成任务。”

二排长准备去了。

天刚刚暗下来,二排长带着尖刀班出发了。

急行军一个多小时,来到位张家垴附近,二排长把担任警戒的战士,分别布置留在炮楼对面的山头上,自己带着挑选出来的骨干,向炮台顶靠近。

天很黑,星星闪着眼。战士顺山坡往上爬。二排长提着手枪走在前面,弯着腰爬一阵,就停住,听一听四周没有动静,再往上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一段石子路,杨三楞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跌倒,二排长瞪了一眼,然后对背后的人低声说:“脱了鞋!防止出声。”战士们一个对着一个的耳朵,把这句话传给了最后一个人。大家都把鞋子脱掉,光着脚,屏住呼吸,继续往上爬。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山顶上黑黝黝的那座碉堡了,他们已经靠的很近。前面传下话来说:“停一停,趴下!”后边一个跟一个趴下了。二排长把手枪插在腰里,两手托着地,一个人爬向前去了。

炮楼看得很清楚了。二排长又慢慢向前挪了几步,趴在一个土圪瘩后面观察了一阵,也看不出有什么动静。

山野静寂得很。夜风吹着野草,发出轻微的响声。远远望见东漳镇灯火通明,后面的战士说,“二排长,我们动手吧。”

二排长说:“再等一下,等鬼子都睡了,给他个措手不及。一会儿我发令时,第一组五人,同时小跑部上去,把捆好的手榴弹全部塞进炮楼底下,拉响弦后,翻身撤退到安全地带。”

就在这时,有个战士因为感冒咳嗽了一声,二排长回头制止,谁知道炮楼里的敌人已经有所察觉,马上喊了起来:“什么人?”

二排长怕误失良机,立即命令:“上!”

五名战士拿起捆好的手榴弹就匍匐前行,部了上去,炮楼里的敌人不知道是发现了情况还是虚张声势,朝外打起了枪,对面山头掩护的战士感觉和敌人接了火,也朝炮楼放枪。

就在这时,负责炸炮楼的五名战士紧冲了上去。估计该爆炸了,可是一直没响动,是不是出事了?“二组,上!”

杨三楞分在二组,他早就想上去了,就怕破坏了纪律,一听到命令起身就冲,二排长喊,“猫下身子!”他也不顾那些,就跑走了。眼着到炮楼跟了,才发现刚才冲上来的战士已经负了伤,三楞抢过手榴弹就跑到炮楼跟前,可是看了好大一阵,就是找不到个塞手榴弹的地方,如果这样拉响,就怕炸不塌这个炮楼,怎么办?仰起脸看看敌人正打枪的枪眼,如果从枪眼里塞进去肯定能把****的炸翻,可伸手试了试又不够高,他猫下腰在地上找了几块石头垒了起来,踩上去,终于把手榴弹塞了进去。

当他返身准备离开时,脚下的石头滚了一下,他掉了下来,把脚脖子扭了,就在这里只听“轰”的一声,炮楼飞了一多半,砖头、瓦块从天而降,杨三楞被埋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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