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黑黑的云层遮住了月光,天空显得有些朦胧,云层下的寺庙前院内灯火明亮,白天在寺庙周围寻找宝物无果的人们,在院里各自拿出干粮填补着饥肠辘辘的肚子。
小院一角,古思正靠着墙壁闭眼休憩,一旁的小女孩叶璟有些无聊的东张西望,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张风投来和善的目光,“哼”,小女孩的鼻尖迸发出声音后,就靠在婆婆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张风无奈笑笑,转头望向了石阶旁,同样席地而坐的罗生,罗生拄着一把大刀微微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罗云在刚才就被送下了山,那右臂还是要早点接上,不然就真的废了。而白天罗生的作为,不得不令张风对罗生这人的评价再提升一个高度。
向南城虽是沙州境内的一个二线城市,但鱼龙混杂的向南城内争斗不断,第一大帮阎帮在城内建立大大小小的武馆,全面招收向南城里有实力的人,就连一些外来者在利益的诱导下也加入了阎帮。
古思所在的叶家是向南城里最大的镖局,镖局掌管者叶豪,也就是叶璟的父亲,广交朋友,也聚集了一股强大的势力。
三年前,在一次押镖的路途中,叶豪亲自押镖的队伍遭到了一群黑衣人的袭击,叶豪虽然在一群镖师的奋力突围下得以逃脱,但镖物的丢失和一群镖师的阵亡对叶家的打击可不小。
就在向南城内各处流传叶家这幢大楼将倾的时候,叶豪的母亲古思走出房门,接过儿子的掌管权,先是以十倍于镖物的价格,补偿了镖物的委托人,然后将阵亡镖师的家人接到了向南城叶家,给他们提供无缺的生活。
而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古思向当时的向南第一高手罗生发出挑战,罗生就是那时得到了个“向南第二高手”的称号。
古思的三步,才让这内忧外患的叶家得以重振旗鼓。
而就在这个时间,张风凭空出现,以强大的财力收购着向南城里的商铺,再凭借身边老仆强大的实力,张风很快就在向南城站住了脚,成了向南城的新贵,三年的发展,也让他同阎帮和叶家,一并成为了向南三大势力。
然而随着实力的扩张,冲突也就产生了,几个月前,阎帮在一家不起眼的杂货店收取保费时,遭到了杂货店老板的拒绝,身为向南第一帮派,也养成了其成员嚣张的性格。
阎帮成员当时就把杂货店老板打成重伤,而第二日,张风就登门拜访了阎帮帮主罗生,为其拥有的杂货店讨个说法。
自知被阴的罗生也没有办法,向张风承诺赔偿杂货店的一切损失,然而被张风的一句“自己留着养老吧”拒绝了,张风和阎帮的梁子就此结下了,之后武馆和商铺不断爆发出冲突,但也有所控制,没有人死亡。
而叶家不断调查着袭击镖队的黑衣人的来历,老牌势力阎帮和凭空出现的张风,都很可疑,而叶家内部大部分都认为是新贵张风干的,耳濡目染下,叶璟就对张风就有了厌恶的感觉,每次见到张风就不舒服。
“嗷”一声悲鸣在群山之间骤起,惊醒了院内昏昏欲睡的众人,有些迷茫的四处张望后,发出兴奋的嚎叫。
“啸天虎出现了。”“宝物出现了”……
院内一阵骚动,当一人兴冲冲的跑出寺庙后,其余的人紧跟着向寺庙外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院内很快就没剩几人了。
张风起身,“古姨,罗叔。你们一点也不慌嘛,在下就先行一步了。”望着院内仅存的三个阵容,张风说完就向院外走去。
这时,古思和罗生同时睁开了双眼,互相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也出了院子。
寺庙客房内,脱掉外衣准备入睡的竹语几人也被声音惊动,“走,去瞧瞧,但一定要待在我五步之内。”说完,楚林推门而去,几人赶忙穿衣,赶上楚林。
佛堂门前,老和尚拦下了楚林几人,“声音是从后山传来的,往后院走,那里更近。”
寺庙后山,一只血肉模糊的趴蝮,躺在在一小池塘边的巨石上狠狠的喘着粗气,趴蝮腹部高高隆起,身下一丝丝红线随着巨石往下流,染红了池里的皎月。
两颗火红的圆珠突然出现在池塘旁的树荫之下,并缓缓向着巨石而来,洁白月光下,一只狻猊走出了树荫,两只拳头大小般的眼睛如红宝石一般,在这黑白交替的夜里十分耀眼,正盯着巨石上的趴蝮。
看到狻猊的追来,巨石上的趴蝮眼里不禁透露出绝望,嘴里发出一丝丝哀鸣,似痛苦,似乞求。
“哗”,趴蝮为躲避狻猊对其腹部的一击,费力转身,用背部硬抗了这一击,不堪重力的趴蝮掉进了池塘里,并沉了下去。
来到巨石上的狻猊看着不断荡漾的池塘,眼里充满了厌恶,但还是慢慢的向池塘里走去。
突然一道水柱从池塘冲天而起,趴蝮在水柱顶端盘坐,池塘里的水剧烈的动荡起来,慢慢开始向上飞升,环绕着趴蝮盘旋飞舞,当池塘里的水一滴不剩时,趴蝮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
位于水球中间,悬空坐立的趴蝮,嘴里发出一声响彻群山的哀鸣,围绕的水球旋转停止了,一丝丝寒气从趴蝮的头顶传到了水球内壁上,水球迅速的变成了一个冰球。
望着冰球里的宿敌,狻猊发出怒吼,口中向冰球直直喷射出一道火,然而却没能消融冰球,巨石上狻猊暴跳如雷,再次怒号一声,两只后腿向巨石上一蹬,身子撞向了冰球。
摇晃的冰球里的趴蝮,气息越来越弱,没有理会冰球外不断撞击的狻猊,趴蝮前脚手掌搭在了高高隆起的腹部,眼中充满了慈爱。
接下来一幕,深深震撼了刚好赶到这里的竹语。
趴蝮用前掌慢慢滑过腹部,一道长长的裂口在腹部出现,趴蝮忍着强烈的痛苦从腹部取出两只新生儿,趴蝮有些挣扎的往腹部望去,两只闭着眼睛的小东西静静的躺在她的手掌上。
慈爱的眼神中此时布满了不舍,一滴泪慢慢从眼角滑落,落到了冰球底部,和不断往下滴的鲜血混合,然后迅速的凝结成了冰。
冰球在狻猊不懈的撞击下,已破碎了一角,然后一丝丝裂痕出现了,趴蝮突然抬头看向了竹语一行人,眼中带着浓浓的乞求,在老和尚微微点头后,趴蝮的眼里才有了一丝生气,趴蝮再次低头看向了两个小东西。
“咔”冰球破碎了,也在此时,趴蝮把手掌上的小东西,甩向竹语们这边方向,狻猊撞破冰球后,去势不减,狠狠的撞上了趴蝮,狻猊带着趴蝮撞上了池边的一棵大树,树叶淅淅沥沥的掉落,和冰块撞击地面的声音交融,谱出一曲悲伤的乐曲。
竹语下意识的伸手,想接住趴蝮丢过来的东西,但老和尚衣袖轻轻一挥,两个小东西就到了老和尚的怀里,两个小东西依旧在沉沉入睡。
趴蝮呼吸慢慢的就停了下来,但眼睛没有合上,直直的向老和尚这边方向望着。
狻猊此时调转过头来,有些不安的跺了跺右前掌,老和尚和楚林两人给了它不安的感觉,它不敢向前,看着老和尚怀中的两个小东西,又不舍得离开,只能在原地站着,鼻里出着粗气。
老和尚把两个小东西放到了还一直伸着双手竹语手中,向前走了一步,正准备挥手斥退狻猊。
“快,就是这,声音就是从这传来的。”,寻声而来一群人也出现在了这块地方。
虽然有些惊讶竹语一行人的早已到来,但很快就被狻猊和树下的趴蝮尸体吸引过去了,
“这是什么?眼睛怎么那么红。”
“没事就多看看书,《魄兽图集》没看过么?这是狻猊,传闻是龙的九子之一,喜火,恶水,这可是在魄兽排行榜排名三十五的存在,据说成年的狻猊可是有魄王的实力,不知这狻猊成年没有?”
“那树下的那只呢?”
“那是趴蝮,魄兽榜排名三十六,传闻也是龙的九子之一,喜水,厌火,趴蝮和狻猊虽然同为龙子,但两者可是宿敌啊,毕竟水火不相容啊,哎,来晚了,没看到这场大战,真是遗憾!”
…………
“听说狻猊和趴蝮身上全是宝贝,罗叔你不动心?”张风对着赶上来的罗生嬉笑道,但张风的眼睛一直盯着树下趴蝮的尸体,眼里一遍火热。
罗生也死死的盯着趴蝮,嘴上却说道:“你去试试,如果得到了,罗叔绝不抢你的。”
两人心里都明白,狻猊可守在那,虽然受了些伤,但排三十五的它,可不是他两能够对付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狻猊的离开。
老和尚突然疾步来到狻猊的眼前,狻猊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没感受到杀气的狻猊疑惑的停了下来,“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替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离开。”老和尚望着眼前的狻猊,轻轻地开口。
狻猊很人性化的点了点头,走到大树下趴蝮的尸体旁,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嘴里吐出了火苗,火苗落到了趴蝮身上,很快就燃烧了起来,最后在张风和罗生的极度心疼的眼中烧成了灰烬,就连魄石也不例外。
狻猊转过身看了一眼老和尚,在老和尚微微颔首后,向阴暗的丛林深处走去。
没了鱼可摸的众人,陆续在遗憾声中离去,拥挤的这片地很快就显得有些空荡了,除了竹语一行人外,五个一身黑衣的阎帮成员,张风主仆,还有不知何时来到竹语身边的古叶婆孙。
张风有些不死心,用一根木棍翻找着大树下已经烧成灰烬的尸体,毫无所得后愤愤的丢掉了木棍。
“别看了,走吧,什么也没有。”张风向一直盯着他的罗生说了一句,就招呼老仆正要离去。
“哇,这是什么?好可爱呀!”来到竹语身旁的叶璟惊呼出声,可能声音太过刺耳,主语怀中的两只小东西,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映入两个小东西眼里的是,一张大大的脸庞,脸上的双眼直直的盯着他们,带着一丝好奇,一丝喜爱。
“糟了”楚林手捂前额微微一叹。
叶璟站在竹语的正前方,正弯下身子,和竹语怀中的醒过来的两个小东西对视。
竹语突然感受到怀中两个小东西的挣扎,想要逃脱竹语的束缚,竹语把他们捧到了胸口,两个小东西竟向小女孩叶璟伸出了两只前掌。
“这是要我抱么?”小女孩有些愕然。
老和尚在边上也是一叹,“缘不知所起,但顺从着天意而行。小姑娘儿,像趴蝮这种已经有了少许灵智的魄兽,它会把睁眼看见的第一个生物当成它的母亲的。”
“什么?那我岂不是……”小女孩一手一只怀抱着从竹语手中接过的小东西,更加愕然。
“一切皆缘啊,小姑娘,好好照顾他们。”老和尚看了一眼在小女孩怀中非常兴奋的两只小东西,然后就离开了。
“走吧。”楚林招呼了四人一声,也跟着老和尚走了。
竹语的心凉了,听懂老和尚话语的他,知道现在那两个小东西是小女孩的了,竹语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和同样有些无语的梅辞三人离开了,耳畔还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声音,
“怎么是一白一黑的呢,那你就叫小白,而你叫小黑。”
“来姐姐看看,你们是公的,还是母的?呃,一公一母啊。”
竹语不禁一个趔趄。
被小女孩惊呼声吸引的张风,并没有离去,和一直待在原地的罗生一起静静的看完了这场“闹剧”。
张风看了一眼小女孩手中的两只小趴蝮,然后转头望向了正好向他望来的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