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历七百七十年七月八日,夏日的天气变幻莫测,昨夜还是繁星点点的天空,今日清晨在一声雷鸣后,暴雨就紧接着到来。阴暗的天空,空气中泥尘的味道令得这个早晨十分压抑。
君家演武厅,换上劲装的竹语四人手持武器静静的听着楚林的讲话。“兵者,利器也。兵器的作用是什么?是用来代替你双手作战的东西,也可以说是你双手的延伸。
“如何掌握兵器?小时拿取一件东西,摇摇晃晃的身体,渐渐的伸出双手。到如今平稳走过去,很自然的拿在手里,区别在什么?区别在两点:稳和熟练。所以接下来你们就要进行“稳”的练习了。”
“你们拿着武器跑了一周了,应该对自己武器的重量有所了解了,你们四人现在分别拿着自己的兵器对准靶子中心的红心练。”楚林指着演武厅左侧一角向着几人说到。
竹语来到一个靶子前,靶子是全木构成,一个木圆紧紧贴在一根木桩上,木圆中心有一个小红心,大概小指头指尖大小。楚林来到竹语声旁。“枪尖对这个红心刺。”说完就走开了。
竹语看了一眼手中长枪锋利的枪尖,又看了一眼靶子的红心,扎下马步,深呼一口气后,“哈”长枪刺向了靶子,这一刺偏离红心很远,竹语并不气馁,和预想的差不多,扯出长枪,又开始准备下一击。
其他几人的情况也差不多,梅辞要用剑尖刺红心,菊枫要用斧头的斧刃最凸处劈向红心,而兰影则站在靶子前大概十米远的距离,要用箭矢射红心,相比之下,梅辞,菊枫,竹语的难度相当,最难得要属兰影,只不过选择了弓箭做武器的兰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一支支箭矢向着靶子飞去。
本来只有五人显得有些空旷安静演武厅填满了几人的呐喊,“哈”“呵”…………
暄州天音城,一间挂着各式小铃铛的屋内挤满了人,屋里吵吵闹闹个不停。“都闭嘴,一个一个的说。”坐在主座的老妇人脸色阴沉的向屋内众女子吼道。
屋里一下就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铃铛的“叮当”的声音。“坊主,芝姐是你亲生女儿啊!你不能不救啊。”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子,一颗小铃铛点缀在长长头发边缘,显得有几分俏皮,女子名叫文玲,正面露焦急的看着老妇人。
“还亲生女儿呢,自从十四年前从铃坊出去后就没回来过,有这样的亲生女儿么?呸,跟了个男人就忘了娘的人谁愿意去救,再说了,救?拿什么去救?有实力你自己去呀。”手系铃铛的女子一脸讥笑的看着兰铃。
“文钰,你给我闭嘴,不准你这样说玲姐,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文铃看向文钰狠狠的说到。“来呀,谁怕谁。”
说着两人挽起衣袖,举起双手就要动手,“够了。”老妇人站起身用椅旁的拐杖狠狠的敲了下地面。听到老人的话后,文铃和文钰脸色不干的放下了双手。老妇人长叹一声,“除了文铃,其他的都回去吧。”
“是。”其他人鱼贯而出,刚跨出的房门的文钰突然转身道:“救与不救,当由坊主决定,但文钰要提醒坊主,铃坊的存与亡也在您的一念之间。”说完对愤怒的看着她的文铃展颜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这文钰太可恨了。”文铃说着走向老妇人,“干妈,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管铃姐了么?我知道铃姐十几年不回来是不对,我知道你生她的气,可是,可是……”
老妇人伸手打断了文铃的喋喋不休。摇头苦笑道:“小芝是我看着她长大的,一直以来宠着她,宠惯了,以致十几年前出去后就没回来过,但是只要小芝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我为什么要生她的气,高兴都还来不及。”
“你以为我不想去就救,是不能去啊,文钰虽然嘴有点毒,但她那一句说的不错,铃坊的存亡在我一念之间啊。”
“天音城由十二大坊、二十四小坊组成,虽然我们铃坊是二十四小坊之首,可我们完全无法和十二大坊的任意一个相比,就是我们出手也会被十二大坊同时阻止的,因为这次对付君家的是百花城,天音城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坊而得罪同为十大势力的百花城的。”
“如果我们执意去救,那时铃坊就完了,因为那时敌人不止是百花城,还有天音城众坊。”说完话的老人颓然坐下。
“那只能眼睁睁看着芝姐去死么?再说我那小外甥怎么办?”脸色黯然的文铃不甘心的问道。
“君家似乎对我那外孙留有退路,有情报说,龙城的楚林进入君家了,我猜楚林就是那个退路。”提到外孙,有些高兴的老人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可……”
“可什么?你说你也快三十的人了,还不找个人嫁了,整天像个小孩一样毛毛躁躁,像话么你?”老人再次打断了文铃的话
。
“哼”文铃气愤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跑了出去,听着文铃身上铃铛声音的越来越小,老人的眼睛不禁溢出了眼泪,“小芝,娘保不住你啊。”
夜晚,酈州不知阁阁主府,灯火通明的大堂内座无虚席,都是一些年过半百的老者。睡眼惺忪的老人们静静等待着阁主发话,本已早早就寝的众人,被阁主的手令急匆匆的召到了这里。
“百花城有情报传来,百花城准备一个月后灭亡君家,诸位,你们怎么看?”背着双手站着的老人没有看向堂下的众人,眼光一直盯着堂内正中靠墙的一副画卷。
泛黄的画卷透露出沧桑的味道,画卷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执戒尺,正教导一个舞韶之年的小孩,小孩双手捧着一本书籍。卷右边有一行题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君家?哦,五十年前离开百花城的君园,现在的君家啊。”众人中的白须老者突然扶额惊呼。惊呼声也点醒了其他茫然不知“君家”为谁的老人。
“阁主,可为什么呢?以前的君园是百花城最强大的几个势力之一,可现在的君家的实力不值一提。”白须老者直直的看向堂中站立之人的背影问道。
被称作“阁主”的背手老人缓缓转过身,他知道白须老人问的为什么指的是什么,君家现在的实力弱小,根本不值得不知阁过多的注意,何况今夜还急急的召唤众人就是为了这个君家。
背手老人身材矮小,一身粗布麻衣,苍白的脸上皱纹密布,两眼低垂。老人是不知阁这个势力的阁主,有着“小百事”之称的颜渊。
“君家是小,可作为当初的百花城的一员,其底蕴还是不可忽视的,何况传闻中的四块石板画中的一块就在君家。”
“什么!石板画!”众人突然起身齐呼,也包括白须老者。白须老者皱了皱眉,低头思索片刻,继续向阁主颜渊道:“这消息属实的话,确实值得不知阁出手了,可这事算是百花城自己的家事,我们怎么阻止?”
“阻止?我什么时候说要阻止了,正如你说,这是百花城自己的家事,我们名不正言不顺跑去阻止,岂不的得罪了百花城,这不符合不知阁利益至上的原则。我们只能浑水摸鱼。”颜渊低垂的双眼突然绽放出智慧的光芒,摄人心魄,令众人不敢与其对视。
“从甲组不知者中抽调三人马上赶往离君家最近的地方,我们的目的是石板画,其他的都不要插手。”
“是。”拱手答话是白须老者,他正是甲组不知者的统领者。
不知阁拥有强大的情报实力,这是世人皆知的。而获取重要的情报就对对不知者的实力有所要求。按照不知者的魄力实力以及过去情报的实力,不知阁将他们划分为甲乙丙丁戊戌六个小组,甲组最佳,只有二十人,从建立以来一直保持着这个数,后面每一个小组的人数是前一个小组人数的两倍。
为了一年一度的晋升会,不知者在组里和组间竞争非常激烈,在晋升会上,乙组在这一年里表现最好的,实力最强的二十人可以对甲组的人挑战,胜者晋升,败者降级,相应的规则也适用于后面的小组。这个晋升会间接促进了不知阁的强大。
目送着众人离开以后,颜渊来到了书房,从墙壁一幅画后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方形的小匣子,颜渊用衣袖轻轻拂去匣上零星点点的灰尘,双手抱着匣子来到书桌前,缓慢打开,两张纸和一块石板映入眼帘。
颜渊取出两张纸看也没看就放到了桌上,然后轻轻捧起了石板,板上刻画:一个背着剑匣的青年男子倚在一间阁楼的二楼的窗前斜望。
摇了摇头,看了许久依然没有头绪,颜渊把石板放回了匣内,然后拾起桌上的纸张,一张纸上只有几个字:石板有画,聚四成彼。
另一张是不知阁专用于情报传递的信纸。
纸上写着:君园园主君无忧从一陨落之地回来时,带有一石板画,守护紧密,甲组不知者不能靠近,不能获知石板为何物。
落款:魄历年七百二十年五月八日,罗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