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到了。
刚刚有星升起,又落了下去。大地寂静,静得甚至可以听见江水流动的声音。蒋府大门上的灯笼,轻轻地在微风中摇曳,灯光也更暗了。
蒋豹大步踏进大厅,高呼道:“司空宝出现了!”
游裂惊然:“他在哪?”
蒋豹道:“城外白山村,你们藏剑山庄的人已飞奔赶去了。”
游裂再也坐不住了,盯着彭峰凌道:“不能让司空宝落在别人的手里,我们得立刻赶过去。”
彭峰凌淡然起身道:“今夜果然要出事,既然这样,你马上过去,只要能夺得鱼肠剑我们便大事可成。”
游裂诧异道:“你呢?你难道不去?”
彭峰凌道:“韩兵、洛马、飞豹还有五行杀手已经到了,他们可以助你。这毕竟是你们游家的家事,我还不方便直接插手。”
游裂已风风火火地离开。彭峰凌突然又问道:“樊不凡呢?他此刻在哪里?我总觉得他要坏事。”
蒋豹道:“今天傍晚他在东街被人追杀,被两个深藏不露的老头救了之后不知所踪。”
彭峰凌皱起了眉。
夜越来越夜,既无星光也无月色,你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黑暗的夜晚。
今夜,已注定是可怕而不自知的,它甚至将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冷青莲已穿上了夜行之衣,覆盖住了玲珑曼妙的身材,破窗而出,朝城东方向掠去。她施展轻功时优雅美妙得就像舞蹈,但她的心情是紧张的,因为今夜对于她、对于整个藏剑山庄来说,意义都是极其重大的。
她为这个计划已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已付出了所有,一个女人所能付出的所有。她只希望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
但司空宝是突然出现在城南白山村的,她为什么要朝城东方向掠去?
樊不凡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用那天下无双的轻功继续跟着冷青莲。他发现那颗清风云神丹果然是好东西,吃了之后不但中的毒已完全解掉,而且精力充沛,四肢耳目也已远比以前更加的敏捷灵活,仿佛再一次脱胎换骨一般。
东边城外有一片桂花林,正值桂花开放时节,所以百里之内俱是桂花之香。林中有一块平地,不知何时已铺着一张波斯地毡,毡子上有一张低几,低几上置放着葡萄美酒夜光杯。
几盏红彤彤的大红灯笼挂在周围的月桂树上。
——是谁的灯笼?是谁的地毡?是谁的美酒夜光杯?
冷青莲掠进了这林子,来到了红灯笼下的波斯地毡旁,这里的一切是不是她安排的呢?如果是她安排的又是为了什么?她开始躺到柔软的毡子上,慢慢地斟酒。她在等人?等的是谁?
这些疑问樊不凡还没有办法解答出来,所以他只能继续在黑暗中注视着一切。
司空宝来了,来得很快。他根本不在城南的白山村,他在这里,因为冷青莲在这里等着他。樊不凡看见他们相拥在了一起,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情人。
所有的一切都清楚了。
果然是冷青莲,她把身上的夜行衣脱了下来,又露出了美艳的面靥,性感的身材,充满风情的姿态。她身上已只剩下了一件薄薄的丝裙。
灯笼发着充满****的红色光芒。司空宝吻着她厚厚的嘴唇、吻着她白暂的脖子,吻着她饱满的胸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温柔乡里。
就在司空宝已将要迷失在这甜蜜中时,冷青莲轻轻地推开了他,轻轻道:“别急……先别急,先把鱼肠剑交给我好不好?”
司空宝看着她,就像看着世上最高贵的仙子,微笑着自怀中取出个长而扁的匣子,慢慢交给她。
冷青莲立即拿到手,眼睛发出来光芒,轻轻打开这匣子,突然间便有一阵剑气泛人肌肤。她笑了,笑得美丽极了,“太好了,你真是男子汉,答应我的事你果然做到了。”
司空宝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满足的光辉,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她的赞美了。冷青莲带着崇拜的目光,用那只美无瑕疵的玉手端起一杯葡萄美酒递到了他面前。
司空宝抚摸着她的手,接过酒杯,已准备一饮而尽。“不能喝!”樊不凡惊呼,瞬间掠了出来,手中的石子迅疾打向司空宝的酒杯。
酒杯跌落,杯里的酒洒出,溅在毡子上,突然冒起一丝淡淡的白烟。好烈的毒酒,杯中的美酒果然是瞬间就可致人死命的毒酒。
司空宝整个人已僵住,心也已在这瞬间从天堂堕入了地狱。
樊不凡袭向冷青莲,一个来回的花把式便已把她手中的剑匣子夺到手中。冷青莲蹙着弯眉,幽怨地看着他,道:“樊不凡,你怎么会来?”
樊不凡在看司空宝,准确的说是看着司空宝的躯壳,用力地把手里的匣子扔到他身上,道:“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能让司空宝这小子变成白痴傻蛋。”
冷青莲吐出口气,轻叹道:“看来我今天提醒你的话白说了,你还是要来多管闲事。”
樊不凡道:“你与司空宝里应外合盗出藏剑山庄的鱼肠剑,到底为了什么?你还有什么阴谋?”冷青莲不再说话。
司空宝仿佛终于从十八层地狱中醒过来,紧紧握着剑匣子,指着冷青莲低吟道:“我司空宝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盗出这鱼肠剑,把它亲手交给你,而你冷青莲递给我的,却是一杯穿肠的毒酒,为什么?”
冷青莲依然面靥如花,笑颜如风,轻轻道:“大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你想要的我的人,我想要你的命,这本就很公平。”她说:“大家都遵循游戏规则,你又何必太认真呢?你又何必做出这副好像有谁对不起你似的模样呢?”
她说的的确是实话。
司空宝的眼睛已经红了,红得就像野兽,不是因为红灯笼的光,这是樊不凡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摸样。他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想我司空宝平生以“风流”为傲,自诩为感性多情之人,不料今日终被多情所伤,这不是可笑/不是讽刺,这是命运。”
以前一切,他认为美丽的事,却完全变为丑恶;山盟海誓的真情,也变成了虚情假意的欺骗。这前后的距离,日子相距得漫长些,也较为好些,若是变化来得如此突然,那么这种痛苦,就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的了
“司空啊司空,你也有今天。”只见一个猴精般的人凌空出现,大笑着落在了司空宝的面前。
在江湖上,有两大神偷,一位是“盗圣”司空宝,一位是“盗神”候空儿。樊不凡实在不能理解像他们这种职业的人为什么要给自己弄出这么响亮的名号?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哪一行哪一业都有拔尖的人物。
候空儿看着司空宝,表情奇怪道:“司空啊司空,以前我总认为你不如我,但现在,小弟甘拜下风。”“所以你是特意来夸我的?”司空宝盯着他。
“不不不,你们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