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漫不经心的将簪子插入发髻中,然后看向镜中的凮曦:“嗯……知道啊,怎么了?”将手藏于袖中,紧张的观察着凮曦细微的表情。
“听说苗疆一族擅长医术,我想让他们来看看我国的瘟疫到底是什么原因,能治愈当然更好。”
无邪舔了下唇瓣,看着镜中的凮曦,犹豫的说道:“我来想想办法吧。”
凮曦一愣转过头看着无邪,露出喜悦的表情:“你肯自己提出,这徒弟我也算是带出师了。”
“徒弟不想出师。”无邪脸直接皱在一起,他蹲在凮曦身前,将脸靠在她的膝上。
凮曦叹了口气:“知道,你不出师。不过瘟疫这件事,你过去常跟商队走应是知道一些情况的。虽然现在各个地方都封城了,可现在根本没有守卫,你过去时可要小心,莫要染上。”
无邪直起身,点点头,然后咧唇一笑:“师傅,作为奖励给我一个吻吧。”
凮曦复杂的看了眼无邪,俯身在他的颊上轻轻留下一吻。
无邪虽然小声嘟囔着为什么不是嘴唇,却还是站起身,跟在凮曦身后往外走。
出了门,还没到大厅,便看到一袭白衫的净月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望着二人,面色无波。
“早安,将军。”云净月清冷如碎玉般的声音响起。
“早安。”凮曦微微颔首,只是被云净月撞到这一幕还是有些许尴尬,毕竟原本也没想会发生这种事情。
净月走上前,然后说道:“此番是直接与将军同行,还是先在这里待命?”
凮曦抿唇:“本将军同你们一起去华梧。”
净月微愣,似乎没想到凮曦会如此,但想到应是她想恢复名号,便明白了,上前躬身:“这五万军还随将军调遣。”
凮曦浅笑:“那慕容连敢阴我,这回本将军还非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着目光灼灼的凮曦,净月垂眸,这样夺目的她好久不见了,在书院她一直都那么夺人眼球,可是在朝堂再会时,她却是一直低头不语的谦卑模样。她的锋芒在那皇宫里被悉数斩尽,但是他明白真是的火云将军是能睥睨天下的。他喜欢叫她将军,因为在三军面前,她才会昂首而立,露出她的獠牙。
凮曦一挥手,看向净月:“去下达本将军的命令,将男女分开的连队全部打散,自由组合,顺便把那些孩子也带上。一律给我装扮成流民,本将军偏要打他一个出奇不易才行。另派人传信给待在陇城的净愁,告诉她拖延联军助征的日子,本将军要自己拿回华梧,让那些有借口觊觎我越国领地的人闭嘴!”
“是!”净月躬身领命。
凮曦侧头看向身后,无邪点点头:“明白!师傅,这件事就交给我,您大可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凮曦拍拍无邪的肩膀:“我知道,此去也甚是威胁,你也要小心。”
无邪转身走向远处,凮曦静静的目送无邪远去,或许只是感觉,她总觉得无邪有能力办妥这件事。虽然,并没有真正的把握,可是现在的凮曦只能把赌注下在自己的感觉上。
因为是整理浩浩荡荡的大军,整个寨子都忙碌起来,重新整编这些事情都交给了云净月和其他将士,凮曦倒是难得的闲了下来,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军官叫少年们习武。
休息时间到了,凮曦走过去问:“可有叫他们识字?”
“不曾,为了快速迎战,时间都用来习武了。”军官回答。
凮曦看着这些孩子,将来或许他们中有一些人能接替当年那些将领的位置,现在要培养的不能只是武夫,不习字也没有关系,但是兵法却是要明白。
凮曦侧过头:“那既然习字不教,就让他们分成两队来对仗吧,我想打仗还是直接上手学着快。”虽然说兵不厌诈,可是有些兵法是不需要学得,聪明些的一旦实施起来,行动快着呢。
“将军果然出色,这的确是好主意。”军官说着就将队伍分成了两队,然后让他们以两边两个土堆上的旗子为目标,哪方旗子先被夺走,哪方输。其实队里有时也会玩这种游戏,不过通常是大将为了磨砺自己的武功而以一敌多实行的,像现在这样平衡数量的却是没有。
孩子们分成了两队相互戒备着,可是军官并没有说他们头领是谁,这头领自然要他们在斗争中,自己选择出来。
战斗刚开始这些孩子厮打作一团,只是单纯凭借着本能,以及往日教授的格斗知识在作战。令凮曦注意到的是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并没有动手,只是站在队友身后观察着局势。其实这时候如果偷懒通常也会被队友谴责,而这几个显然是属于不会被队友谴责或者不在乎谴责的这两种。
一个孩子却趁着众人斗作一团,直入敌军阵营并非常干净利落的解决掉站在旗子沙丘上的敌方队友,然后顺势拔下了对方的旗子。
这个身手,敏捷度完全不像个少年。凮曦似乎看到军官满意的微笑,问道:“这个孩子是?”
“是流浪儿,只是现在能活下来的人已经很少了,流浪儿就更少,常年在市井奔波,为了生存所以比其他人动作熟练的多。”军官的话中透着一丝伤感。
原来如此,凮曦抿抿唇,慢慢的走开了,到了现在这样,相信要不了多久,这帮少年也能成为出色的将士。
“将军,我想既然扮作流民,不如,分批来吧。”净月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但依然难掩他自身的风华。
凮曦颔首:“本将军正是这么想的,每队的将领就扮作村长。”
净月递过来一身粗布所制的绣裙:“委屈将军了。”
凮曦接过后,淡然一笑:“说什么话,这原本就是本将军的主意,之前在战场上什么苦没吃过,这些算得了什么,倒是委屈净月君你了。”凮曦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带着调侃,却还是有三分真的,因为看着净月这么穿却是有些不太能接受,他身上的粗麻是平庸的灰色,最衬净月的却是他万年不变的月白色。
净月垂眸:“莫要折煞我了,将军能吃得苦,我自然能吃得。”
凮曦没有再开口,片刻后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云净月,说实话我恨你,这国破家亡的仇恨都是要算在你头上。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是绝对不会与你联手的。”
“我知道。”净月抬起头,依旧是往日的漠然,只是看着凮曦的那双细长的眼眸显得愈发深邃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我所做的一切,再等一等。
凮曦背过身走向旁边自己的房间,她知道云净月在隐瞒着一些东西,但只要不危害越国她就不再追问了,她已经决定要放下过去的这段感情,她也有些拿捏不好自己对云净月的态度。
换好了一身衣服,凮曦似乎想到了当初在出云城城主府的桃花,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这路上,就叫我桃花吧。”
净月诧异的听凮曦的话,桃花,记忆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桃花树下的凮曦,夺目而明媚,如桃花一般艳丽的笑容:“桃花。”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角不自知的微微上扬。
凮曦看到了这一瞬间的笑容,她动了动唇瓣:“净月……”这个名字念出来后,似乎变得有千斤重。
“将军,我们是最后一队,十日后出发。”净月回过神平静的向凮曦通报。
凮曦颔首,再抬眼复杂的看着净月:“你自食恶果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我的将士居然真会听命于你。”
“他们听命的是越国。”云净月淡淡的回答道。
凮曦咬了咬唇瓣,却是不甘心,不甘心云净月这么简单被自己的军队接受,可是想到军粮都是他准备的也就明白了。要养活这数万人的军队有多么不易也是明白的,有了粮食,云净月自然容易被大家所接受。
在山寨里闲逛着,凮曦想散散心,看着云净月的脸,她的心总是难以平静下来。
寨子异常的大,毕竟是容纳了五万人,不过建筑似乎也是有段年月了,凮曦有些疑惑,这么个地方他们是如何找到的。
这个地方,地势陡峭,不易被敌人发现,而且易守难攻。最重要的是水源处就在寨子里,是个宜居的好地方,说是从别人手里夺过来都不过分,毕竟实在是块好地方。
站在山顶上,俯瞰着周边,景色尽收眼底。今日天气晴朗,甚至看得清远处若隐若现的村镇。凮曦伸了个懒腰,坐在了上面的石头上,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可真好。对于越国的地理环境她并不大清楚,比较熟悉的除了陇城、华梧以外就是戈壁延边,越国在自己眼里其实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现在想想想要成为越国的皇帝的这件事,还是要等自己真正的却了解完越国后才可以,这样才称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