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垣一边高兴地说着,一边将信撕开来。赵馨茹在厨房听到后,就来到书房里坐在谢文垣的身边说:
“文垣,您说谁来信了?”
“妈妈,是从中国上海寄来的信,爸爸说是林平叔叔写来的。”樊东说。
谢文垣笑着把信展开来看着:
文垣哥,馨茹全家好!
一转眼,又有好几年没给你们写信了,请原谅。期间,经历了很多事情,小日本儿被赶走了,新中国成立了,我呢,可以说经历了九死一生。就是很想念你们,所以,老天让我在没见到你们以前不许死。
文垣哥,我们已十来年没见面了,真的很想念你们。我们炸掉码头和小日本儿的军火和物资后,我知道日本人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把商会的现金全部转移后,把商会给关闭了。刘瑜坤携妻儿逃去香港了,我受到日本人的通缉,被日本人打伤后,曹建民和严彪冒着生命危险把我转移到广州。现在我也结婚了,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我给他取名叫“海洋”。
文垣哥,全国解放后我又回到上海了。现在我和曹建民、严彪在上海新成立了一家商会,生意做的还可以。对了,告诉您两个不幸的消息,庄紫涵因病去世了;我弟弟林贵参加八路军后也在战场上牺牲了。
文垣哥,我记得您离开上海的时候曾经说过,等把小日本儿赶出中国了,您就和馨茹回来。但是现在全国各地都解放了还没有见你们回来。中国是你们的根,我期盼着你们早日归来。
多年不见樊东,长成大伙子了吧,告诉他,林叔叔也很想念他。
一九五四年于上海
林平
谢文垣和赵馨茹共同看完林平给他们写来的信后,既高兴又伤感。馨茹从文垣手中把林平的信拿过来又看了一遍,然后站起来对丈夫说:“文垣,说心里话,解放都好几年了,您究竟想没想过回家看看呢?”
谢文垣若有所思,他没有马上回答,最后还是樊东替爸爸回答了这个问题。
“妈妈,其实爸爸的心里是很想回中国的,可就是离不开自己的事业。”
“馨茹,儿子说得对,我的事业在法国我离不开,中国是我们的家,我们应当回去看看。馨茹,我想了一下,等你学校放假的时候,你先带着女儿回上海去看看,也顺便去泰洲看看爸妈的墓地,如果方便的话去北平看望一下樊东的爷爷和奶奶他们。”谢文垣说着说着眼里渗出了泪水。
“我看行。说实话,我还真想回去看看。”
一天晚上,赵馨茹在帮儿子织毛衣,谢文垣走过来说:“馨茹,其实我也想回去看看,儿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集团公司这边的工作一下子又走不开。”
赵馨茹柔情地说:“文垣,您离开北平的家都二十多年了,理应回去看看才对。您弟弟牺牲后,公公婆婆现在的身体生活情况,我们只从信上知道一点点,难道您不想回去亲自看看吗?”
“是啊。爸爸妈妈,特别是爸爸,一别就是二十六年,真该回去看看。你学校通知什么时候放假?”
“具体放假的时间还不知道,学生马上就要进入考试了,可能还有一个月吧。”
“文垣,这个周末等女儿拍完电影回来,我们全家去相馆拍一张全家照。”
“听你的,坚决服从就是了。”
半月后,学校放假的通知下来了,赵馨茹紧张有序地做着准备工作。谢文垣根据馨茹放假时间的安排,他叫秘书到法航公司订了两张去上海的飞机票。
晚上,谢文垣回到家里把回上海的飞机票递给了馨茹,赵馨茹拿着飞机票百感交集。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说:“文垣,时间不早了,眼下儿子考大学复习功课实在是太辛苦了,你去超市买点儿子喜欢吃的菜,我在家开始做饭。”
“行,我去一趟超市看看,很块就回来。你等我回来和你一块儿做。”
谢文垣说着去超市了。赵馨茹把衣服袖子卷起来,用抹布把厨房擦洗了一下,然后开始做饭。谢文垣在超市买了猪排牛排和一些蔬菜回来后,就和馨茹一起在厨房做起来。馨茹看了看他说:“文垣,您是第几次下厨房?”
“哪儿呀?你忘了,在舅妈家吃的饭还是我做的。以前在北平的时候,我还帮妈妈包过饺子呢。”
“好好好,就算我记错了。”
放学回来的儿子吃到爸爸妈妈给他做的饭菜,说:“爸爸,您做的牛排很不错,等我考完大学后,您再做一次给我吃好吗?”
谢文垣笑着说:“这算得了什么?等爸爸有空的时候,好好地露一手给你看看。”
晚饭后,谢文垣继续去书房里看资料,儿子樊东去自己的房间复习功课。赵馨茹织了一阵毛衣后站起来,她走到儿子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
赵馨茹推门走了进去,她轻轻走到儿子的跟前问道:“儿子,复习得怎么样了?要适当地休息一下。”
“妈,我现在的各门功课基本考试都在九十五分以上,我一定要考上大学,而且是法国最好的大学。”樊东高兴地说。
谢樊东这孩子确实很懂事,同学们都知道他的爸爸是法国很有名的企业集团公司董事长。可樊东在学校从来也不嚷嚷,樊东知道爸爸每天的工作很忙,妈妈是老师更辛苦,所以他在学习上的问题,从小学到高中毕业考大学了,爸爸和妈妈从来也没有为他学习上的问题操过心,有时候还帮爸爸妈妈干一些家务活。
赵馨茹看着那么用功学习的儿子,她欣慰地对儿子说:“儿子, 下礼拜妈妈就放假了,妈妈想带着妹妹回去上海看看。妈妈走后,放学后就早些回家。”
谢樊东点了点头。“妈妈,我知道了。这次您和妹妹回去上海后还去不去北平看看爷爷和奶奶?”
赵馨茹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妈妈当然想去看看爷爷奶奶。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妈妈还想去泰州看看你外公外婆的墓地。”
樊东听妈妈说完后,他笑着说“妈妈,您这次回去能把爷爷奶奶带到法国来就好了。”
“儿子,这个我也想过了。可是,还不知道你爷爷奶奶愿不愿意来呢,你先不要对你爸爸说。”
赵馨茹说完,樊东看着妈妈会心地笑了。
这天一早,赵馨茹为丈夫和儿子女儿做好早餐以后拧着包出了门。上午学校的全体老师在会议室开完会以后,学校就正式放假了。
中午,谢文垣带着两个孩子开车来到赵馨茹学校的大门口,大约半小时,馨茹从学校出来就看见两个孩子都在车上坐着等着,她上了车后就问道:“文垣,什么意思?怎么今天开车来接我,准备去什么好地方?”
两个孩子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噗嗤一笑说:“妈妈,今天爸爸要带我们去巴斯克海滩去吃饭,吃完饭以后,爸爸说去相馆拍一张全家福。”
谢文垣开车带着馨茹和两个孩子来到巴斯克海滩,还有些凉意的海风,不时地把馨茹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吹得飘了起来。谢文垣看了一眼馨茹,亲切地说:“馨茹,我们的两个孩子都长那么大了,而我们也慢慢地老去了,我真想回到在火车上认识你的那个年龄。”
赵馨茹看了看孩子们,笑着说:“孩子们,爸爸妈妈真的老了吗?”
“妈妈,您和我爸爸永远都年轻。”
谢文垣和赵馨茹异口同声地说:“能返老还童更好。”
两个孩子说:“爸爸妈妈要还是童年的话,我们只有等二十年再出生了。”说完全家笑着一团。
全家人进到酒店,两个孩子点了他们爱吃的菜,赵馨茹看着他们吃得那么尽兴,她心里特别地欣慰。
晚上,谢文垣和赵馨茹躺在床上说着话。
“文垣,您实话告诉我,如果我俩不是在上海的火车上认识的话,您到上海会和苏芸姐结婚吗?”
“馨茹,那不是我到上海的目的。你现在说这话还有意义吗?我承认我们过去相爱过,但那是老黄历了。”
谢文垣说完后,馨茹紧紧地用身子贴着丈夫,想到下礼拜就要回到中国,她思绪万千,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馨茹,快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文垣,我想了一下,还是您带女儿回去好一些,我在家看着儿子复习功课。”
“不行,还是你先回去吧,儿子交给我,你放心。”
赵馨茹叹一声气,说:“这人啊真是很怪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外边的日子再好,也忘不了自己的根。难怪李白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