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垣回到病房后,又去医院厨房打来一盆热水给馨茹洗一洗脸,然后又把脚洗了一下。就在这时,林平从楼上的病房急匆匆地跑下来说:“文垣哥,老爷子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看护馨茹。谢文垣一听,吓得他丢下手中的毛巾,三步并着两步跑到楼上的病房里一看,他呆住了,好几个大夫和护士都在赵健飞床前站着,谢文垣急忙跑到跟前一看,氧气也摘掉了,头上已经盖住了白色的床单,谢文垣顺手抓住了一个大夫质问道:“医生,我岳父就这么走了,你说,你们大夫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让我岳父走了呢?”
“先生,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谢文垣把盖在岳父头上的白色床单一把掀开来,他扑在赵健飞的身上使劲地叫喊着:“爸,您醒醒呀,您不能就这样走了,您走了文垣怎么办呀?妈妈尸骨未寒您又走了,这也太残酷了。”
谢文垣的叫声,把隔壁病房的病人都叫醒了,林平在楼下听到喊叫声,他急忙跑上楼去,当他看见谢文垣扑在赵健飞的身上喊叫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跑去大夫的办公室给公馆的贤叔和老根叔打电话。
公馆里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就是没有人来接电话,他只好下楼开车去公馆。林平使劲地敲着公馆的大门,他一边敲一边喊着:“贤叔,老根叔你们快快起来去医院呀,老爷子走了。”
林平的喊叫声惊醒了贤叔和老根叔,他们惊惊慌慌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大门,林平大汗淋漓地说:“贤叔老根叔你们快去医院吧,老爷子他…他已经去了。”
“甚么?你再说一遍!”
“贤叔,老根叔,赵先生他……他已经……赵先生他已经走掉了。”
赵健飞刚在医院去世的消息一下子惊动了赵公馆里所有的人,公馆里乱作一团。
贤叔说:“林平,快送我们去医院。阿湃,你在家里稳住大家,千万别乱。”
贤叔和老根叔上了林平的车赶去医院。这时,赵健飞的遗体已经从病房推往太平间。贤叔他们来到医院后,在赵健飞的病房里没有找到谢文垣,林平又跑去大夫的办公室询问:“大夫,赵健飞他人呢?怎么不见了?”
“你们是他什么人?可能是护工把他送去太平间了,你们可到那里去询问。”
林平急忙跑过来对贤叔说:“贤叔,赵先生的遗体已经送去太平间了,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贤叔和老根叔跟着林平来到了医院一楼后面的太平间,谢文垣含着眼泪正在给赵健飞整理着。贤叔和老根叔慢慢地走到赵健飞的遗体跟前含着眼泪说:“健飞哥,您怎么就这样走了,您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了呢?”
谢文垣极度难过地站起来,他看了看贤叔和老根叔说:“贤叔,老根叔,我已经撑不下去了,你们得为我撑住啊!现在馨茹还在昏迷中,她醒来后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对她说呀?”
“文垣,坚强一点。你千万别倒下去啊,赵氏商会还指望着你,赵先生也不愿意看见你到下。”贤叔很难过地安抚着谢文垣。
第二天,林平开着车到各分公司去看了看,没有事情,又开着车回家把母亲接来医院帮助照看昏迷中的赵馨茹。然后把谢文垣喊到走廊里说:“文垣哥,新亚日本商会的木村岛先生要来医院看望,我想他现在来不合适就没同意。”谢文垣认为林平的处理很好。
谢文垣见林平把他母亲也喊到医院来帮助照看馨茹,十分感激地说:“阿平,谢谢你。”
谢文垣说完和林平走进了病房。“阿妈,谢谢您来帮我照顾馨茹,最近接二连三出了那么多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还惊动您老人家。”
“别客气,我老了,别的忙帮不上,这方面我还能出点力。”
这时,护士小姐拿着输液瓶进来了。
“阿妈,您帮我照看一下馨茹。我和阿平有点事情要说。”
“文垣,你们有事就去忙吧,这儿交给我,我会精心照看的。”林平的母亲笑着说。
谢文垣把林平喊到病房外,他把准备将两位老人的遗体送回泰洲老家安葬的想法给林平说了一下,林平认为叶落归根嘛,可以。
回到公馆后,谢文垣把他的想法告诉贤叔和老根叔,听听他们的意见。
贤叔和老根叔都认为文垣的想法很周到,只是要选一个比较好的日子。
谢文垣一边吃饭,一边听贤叔和老根叔对岳父母后事的安排,贤叔说:“文垣,我和你老根叔看了一下时间,决定在下礼拜二下午在后花园举行一个简单的吊唁仪式,文垣,要不要通知一下英法董事摩迈士先生和维吏先生呢?”
“贤叔,还是通知一下,不管怎么样,他们曾关心帮助过我们,广东那边也发电报给他们。”谢文垣说道。
贤叔、老根叔和谢文垣商量后,就着手开始准备了。
林平又回到医院帮助照看馨茹。看看馨茹还在输液,就一个人到医院的走廊里静静地坐着纳闷:奇怪了,这也太突然了,是惹着那尊神了,怎么就接二连三地出事呢。想着想着,不自觉地掏出一支烟准备点燃,被护士小姐看着:“先生,医院里不允许抽烟难道您不知道吗?”
“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坐着无聊就想抽根烟。”林平看着护士小姐说。
赵馨茹的液体输完后,林妈妈打来水给她洗脚,谢文垣来到医院的病房里,看到林妈妈正帮馨茹洗脚,他赶快跑过去对林妈妈说:“阿妈,这事让我来吧,别把您给累着了。”
谢文垣顺手把毛巾拿过来,一边给馨茹洗脚,一边对林平说:“阿平,你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辛苦一天了,你带阿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过来。”
在谢文垣的一再催促下,林平和母亲一起离开了医院。林平走后,谢文垣在馨茹的床边坐了一会儿,突然,馨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文垣。”
谢文垣听到馨茹在喊他,他看到馨茹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他高兴地说:“馨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看你把大家都吓坏了。”
“文垣,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你怎么忘了,你拉开门往楼下跑,我没拉住你,你从楼上滚到了楼下,当时我把你抱起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是林平帮我把你送到医院来的。”
“文垣,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我肚子好饿?”
“你现在知道肚子饿了?你知道吗?你已经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了。你等着,我去打电话叫小南送过来。”
谢文垣说着跑去医生的办公室,借电话给贤叔打过去。
“贤叔,馨茹已经醒来了,说肚子饿,叫小南赶快做点吃的送过来。”
“文垣,还是我送来吧,我顺便来看看馨茹。”
“贤叔,谢谢您了,您还是叫小南跟您一块儿过来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贤叔说完放下了电话。
谢文垣刚要离开大夫的办公室,一大夫叫住了他:“先生,您是赵馨茹的家属吗?今天病人还有没有再流血的情况?”
“大夫,好象没有了。”谢文垣笑着说。
“如果没流了那就好,但还要在医院观察两天,待病人的情况稳定了再出院。”
“谢谢您,大夫。你们辛苦了!”
谢文垣回到病房时,赵馨茹已经坐起来了。谢文垣赶紧拿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亲切地说:“馨茹,你可把我吓坏了,医生说再休息两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文垣,我肚子好饿啊,我们回家吧。”赵馨茹看着谢文垣说。
“馨茹,再过一会儿贤叔就来医院了,他会给你送吃的东西来,你再忍一忍吧。”
谢文垣为了分散馨茹的注意力,于是说:“馨茹,想知道我在北平家里的一些事情吗?我现在讲给你听?”
赵馨茹看着谢文垣点了点头。
“有一次,我和弟弟去偷别人家树上的柿子,我爬上树采摘,弟弟在树下看着,不巧被主人看见,我跳下来和弟弟一起跑,主人就放狗追,弟弟小,跑不过,眼看弟弟要被狗追着,我转过身抄起一根木棍朝狗打下去,结果狗被我打伤了。主人拉着狗到我爸爸那里告状,我们家赔钱赔礼不说,我还被爸爸臭骂了一顿。”
赵馨茹静静地听着,说:“啊,原来你小时候那么调皮?不但该骂,应该揍你一顿才行。”
“别,要是把我揍残了,你还会嫁给我吗?”
“会,你就是为我而生的,这一辈子你也别想跑。哎,说说你和范苏芸小姐的事。”
谢文垣:“以前给你讲过了,比较简单,不复杂,也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爸妈牺牲后,我爸妈收养了她,也算是为战友尽点义务。她比我大一点点,我都叫她姐。她人漂亮聪明,而且手巧、勤快,深得我爸爸妈妈的喜欢,当然我也喜欢,那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而是小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真正有点意思是一起上了大学后,但谁也不先说。我和她在一个班,在学习上互相帮助,生活上互相关心。她是我们班的文体委员,经常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那时的范苏芸相当活跃。
记得就在我们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有一天她来找我,我当时和我同学陈宇秋正在学校的教室里写毕业论文。范苏芸拿了一包东西进来,然后塞给我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同学陈宇秋问我是不是和范苏芸好上了,我当时就否认了,可陈宇秋就是不相信,他非要把范苏芸给我的那包东西打开来给他看,我没办法只好把那个包打开来,其实范苏芸包里就是一条领带和一双袜子,还有一封信。陈宇秋不管我同不同意硬把范苏芸给我的信抢过去撕开来看了。
文垣,我今天在校宣传部领了一点辛苦费,后天是你的生日,所以就用这点钱去街上买了一条领带和一双袜子,这颜色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我拿去给你换。
苏芸笔
陈宇秋看完信对我说:‘文垣,这么漂亮的小姐看上你了,都送你礼物了。’
虽然我当时竭力地否认,实际上我和范苏芸都知道,正常情况下我俩都会选择对方作为结婚对象。后来情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棒打鸳鸯。后来的情况你都知道了,现在我仍然爱她,但这是姐弟之间的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
谢文垣正说着,贤叔来了,他看到馨茹已经醒过来了,高兴地说:“馨茹,你可醒过来了,我们都急死了。来吃点东西吧,这是小南给你煮的红枣莲子粥,还给文垣煮了牛肉汤面,都饿坏了吧。”
谢文垣端起牛肉汤面一个劲地吃着,馨茹喝着粥。贤叔坐在旁边对馨茹说:“馨茹,你也不小了,你现在又有身孕,以后可别太任性,你的担子还重啊,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有了好的身体才有资本为家人分忧。”
赵馨茹心里面既温暖又难过,她抬起头来看着贤叔说:“谢谢您,贤叔,您就像我的亲爸爸一样关心着我。”
“馨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往后就得听贤叔的话了,出了院回去后好好地吃饭,这样才利于胎儿的成长。”
“馨茹,喝完粥后好好躺着休息,我和文垣还有点事要说。文垣,我们出去说吧,让馨茹好好地休息。”
谢文垣和贤叔来到医院的走廊上,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贤叔,现在馨茹还不知道她爸爸已经去世了,她目前这种情况,我一个字都不敢对她说起。今天大夫说,馨茹母子都保住了,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其他的情况就可以出院了。为这事我还真急了。贤叔,您说怎么办啊?”
贤叔沉默了一下说:“文垣,你必须让馨茹在医院多呆一天,等我们把家里的事办完了,再让她回来。我记得赵先生曾经对我说过,他想回到泰洲石堰里去。你不是已经汇了五万元钱给林老板了吗?这笔钱就是用来修整石堰里房子的,现在房子修整的差不多了,人却走了。我想等后天的吊唁仪式完了之后就直接抬上车送去泰洲石堰里。你和林平守家就不要去了,我们十多天就回来,这事暂时不要对馨茹说,等我们回来后再慢慢地跟她说。”
谢文垣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他看着贤叔,心里面非常感激地对贤叔说:“贤叔,真的太谢谢您老人家了,路途那么远,您和老根叔在路上一定要保重啊。”
“放心吧,你把馨茹好好地照顾好就是了。”
贤叔又到病房去看了一下赵馨茹才回去。
一切都按时间地点的顺序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