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上海,天空常有沥沥细雨飘落,地上常常是湿湿的。
谢文垣和赵馨茹正式在教堂定了婚。曹建民无望之下和长滩日报社的记者庄紫涵小姐正式交往起来,并于近期完婚。范苏芸还是那样和赵健飞过着猫似的日子。
此刻,在上海滩最繁华的南京路上,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从这里驶过,车上坐着的是商会新任会长谢文垣先生。
赵公馆的大管家贤叔这时也正在法租界工部局与英国董事摩迈士先生和法国董事维吏先生就下一届谢文垣竞选华董的问题磋商着。
黑色轿车从霞飞路一百零六号门驶进去,阿湃见会长谢文垣的车驶进公馆后,便小跑着走上前去把车门拉开,谢文垣从车上下来。
“谢先生,您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书房等您呢。”
阿湃说完关上了车门,就跟着谢文垣进了客厅。
谢文垣把外套拿给小南以后,就直接朝书房走去。他走进书房后,看到赵健飞和于淑仪十分难看的脸色,着急地问道:“爸,发生什么事了?”
于淑仪把新亚日本商会恭井送来的请贴递给了谢文垣,谢文垣接过来一看就对赵健飞说:“爸,他们这样三番五次地请我们,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赵健飞说:“文垣,我想,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利用我们的码头和仓库,卸他们的物资。如果是日用百货倒也可以丰富国内市场,如果是军用物资,我们就成了中华民族的罪人了。既然他们这么着急,多半不是好东西。”
谢文垣沉思了一下说:“爸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想过了,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打算还是先会会他们再说。”
赵健飞皱着眉头在书房里来回地走着。最后,他把请贴用手使劲地揉成一团丢在纸箩里,转身对谢文垣说:“文垣,你马上打个电话给贤叔,叫他去新亚日本商会回告木村岛,明天晚上过去跟他们见面。”
于淑仪站起来对谢文垣说:“文垣,法租界巡捕房总探长王重山那边你也要去打个招呼,万一发生个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准备。”
“文垣,华董的事,你贤叔办得怎么样了?”
“爸,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就顺其自然吧,当得了就当,当不了就算了。咱们在上海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们没有必要把经历更多地放在这上面。”
谢文垣从书房走出来后,准备给法租界巡捕房的王重山总探长打个电话过去。这时,赵馨茹从楼上下来了,看到谢文垣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笑着问道:“文垣,你又在给谁打电话了?看你整天忙得不亦乐乎的,干脆把会长给辞了,重新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谢文垣看了赵馨茹一眼,说:“你别打搅我好不好?我这里正忙
着呢。”
“喂,是巡捕房吗?我找王重山总探长。”
“哪位?我就是王重山。”
“王总探长,我是谢文垣。打搅您一下,我明天晚上在合城饭店有一个饭局,我想请您一同去。”
电话那边,王重山说:
“谢会长,实在是很抱歉,我要出差到广州去,那边的事情很急,我得去一趟。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请曹建民替我去?这小伙子相当不错的。”
谢文垣听王重山这么一说后,心里面很是别扭,他最后以商量的口吻对王重山说:“王探长,那么多年来,我们都知道您对赵氏商会的帮助是很大的,我和我岳父心里面都非常清楚,明天晚上合城饭店的这个饭局很重要,关乎我商会将后在上海滩的生存,请您务必想办法前来。”
王重山想到这几年赵健飞和谢文垣对他不薄,也不能得罪,他说:“那好吧,谢会长,我安排一下再给您电话。”
谢文垣又接着往法租界拨电话找贤叔。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是法租界维吏的秘书亨利吗?我是赵氏商会的谢文垣,麻烦您找一下贤叔请他接一下电话。”
“贤叔,赵公馆来电话请您。”贤叔接过电话。
“喂,我是陈孝贤。”
“贤叔,我是文垣。您离开法租界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新亚日本商会木村岛那里一趟,回告他,我明天晚上准时在合城饭店与他们会晤。”
“好的,我这边谈完以后马上就过去。”
陈孝贤放下谢文垣的电话后,笑着对摩迈士先生和维吏先生说:“摩迈士先生、维吏先生,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这次竞选的事情还望二位多多帮忙,赵公馆那边还有点事情,我先告辞了。”
谢文垣把两件重要的事情安排完以后,坐在一旁的赵馨茹站起来去厨房端了一碗红枣莲子粥递到他的手中说:“文垣,喝点莲子粥吧。”
谢文垣接过碗来喝了后拍着赵馨茹的手说:“馨茹,明天晚上我不在家里吃饭,我要和苏芸、王探长在合成饭店与新亚日本商会的木村岛交涉。”
“文垣,我知道你为商会的事很辛苦,说句实话,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谢文垣笑着说:“我没事的,你放心吧。这段时间商会码头仓库的货实在是太多了,最近又经常下雨,如果货物入不了库淋了雨,我们是要赔偿的。”
“馨茹,以后我工作上的事你不要管,也不用操心,你记得每天早晚喝一杯牛奶,养好了身体,我们有了孩子才会健康结实。”
赵馨茹瞅了谢文垣一眼,憋着嘴调皮地说:“是了,孩子他爸,你就知道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可我的话你从来都听不进去,将来我就告诉孩子。”
第二天晚上,谢文垣、王重山、范苏芸一起来到合城饭店,木村岛等人已经先来了,木村岛忙站起来招呼,待坐定后,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这菜都是日式的,生吃的菜较多,每人面前还放了一壶日本清酒。
木村岛端起酒杯站起来:“谢会长、王总探长、范小姐,今天能与几位共进晚餐,我很荣幸,来,我先进各位。”
酒过三巡后,木村岛开始直奔主题,“今天请谢会长来,主要是今后我商会会加大进货量,为了方便,想借用谢会长的码头和仓库,租金照付,请谢会长给予通融。”
还没等谢文垣接话,王重山先把话接过来,“据我所知,新亚商会已经借用了谢会长的码头和仓库,只要货物是合法的,不损害中华民族利益,谢会长不会不同意。”
木村岛说:“我是说将码头和仓库全部交给我们商会管理。”
谢文垣咳了一下,算是清清嗓子:“木村岛先生,这码头和仓库是我的,对码头所卸货物、仓库所放货物我不能不闻不问。目前,前方战事那么紧,虽然我是商人,在商言商,但我不能不关心我的国家我的民族,如果你们趁机运进军火或者军用物资,那就超出了商人的范畴了。要借用可以,但不是专用,还是由我管理,对所卸货物你们必须如实申报。”
木村岛看到谢文垣的态度很强硬,反复要求了几个回合,谢文垣也没让步,最后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