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赵馨茹打电话给谢文垣,要他下了班之后直接回家,说有很重要的事跟他商量,谢文垣答应了。晚饭后,赵馨茹如约来到了谢文垣的住处。
“馨茹,什么好事。”
“文垣,你为了我能到我爸爸的商会来做事吗?”
“你爸爸的商会?”
“对,到我爸爸的商会来做事,那样我每天都能见到你。”
谢文垣有些生气地说:“馨茹,那天晚上我给你说的话你怎么就不懂呢?我不想去,我要靠我的本事去寻求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赵馨茹没有说服谢文垣,闷闷不乐地离开了。这时谢文垣看时间还早,就换了一件衣服准备去上海大戏院。
赵馨茹从谢文垣的住处出来没走多远,被一辆黄包车撞翻在地上,拉车的人见状赶紧跑掉了。赵馨茹被撞后倒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一直往下流,手上腿上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哎呀,不好了,出人命了。”路过的行人大声地喊道。
谢文垣刚从楼内出来准备去大戏院,听到喊声后,他三步并着两步跑过去一看,是赵馨茹。他抱起赵馨茹就往医院跑去,进了医院,他大声地喊叫着:“医生,快来救人啊!”
医生把受了伤的赵馨茹拉进了急救室里,及时处理伤口。赵馨茹醒过来,在缝合处理伤口的时候,虽然上了麻药,但是赵馨茹还是忍不住地哭了,哭得连医生都无法再给她缝合伤口了。
谢文垣抓住她的手生气地说:“馨茹,你再哭的话,流血会更多,如果影响了医生缝合不好的话,那将来留下了疤痕嫁不出去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谢文垣的话还真管用,赵馨茹真的马上不哭了。谢文垣站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给她鼓励,伤口缝完以后,医生又给她开了些消炎止痛的药。
这时,谢文垣想到了应该打个电话回去赵公馆,可是赵馨茹说什么也不同意,天已经黑下来了,赵馨茹还在医院输液,谢文垣只好守护着她。当谢文垣把赵馨茹送回家时,赵健飞还在外面应酬没有回来,小南赶快去叫夫人。于淑仪跑出来一看,女儿的头部、手和脚都缠着纱布,她心疼地问道:“馨茹,你怎么了?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妈妈,是被黄包车撞的,不碍大事,就是擦破点皮缝合了几针,过一个礼拜就好了。”
于淑仪 女儿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就问女儿:“馨茹,这位先生是?”
“妈妈,他就是我经常给您提起的谢文垣,今天是他救了我。”于淑仪高兴地说:“谢先生,真是谢谢你了。”
谢文垣有点腼腆地说:“赵太太,您太客气了。”
谢文垣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说:“馨茹,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我先走了。”
谢文垣正要离开赵公馆,赵健飞回来了。他看谢文垣在自己家里,高兴地说:“文垣,我再耽搁你一下时间,我们到书房去说吧。”
赵健飞与谢文垣在书房长谈了近两个小时后,赵健飞才安排司机阿湃把谢文垣送回去。
三天过去了,赵馨茹的伤势有所好转。一天中午,谢文垣抽空来赵公馆看望她,她高兴地从床上坐起来。
“文垣,谢谢你来看我,吃饭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了吗?”
“还没呢,我不想吃。”
“馨茹,你的伤口需要尽快恢复,不吃东西那怎么行呢?你说你想吃什么东西,我下厨房帮你弄点上来?”
“真的不想吃。”
“馨茹,我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啊,我哪敢生你的气?”
“如果没有生我的气,那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吃东西。”
赵馨茹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突然用手捂着头部显出很疼痛的样子,谢文垣见状赶紧走到她的跟前:“馨茹,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
“哎哟,我的头好疼啊。”
“馨茹,我们去医院看看。”
赵馨茹双手抱着头,难过地点了点头。这时,于淑仪推门进来了。看到女儿痛苦的样子,问谢文垣说:“文垣,馨茹又怎么了?”
“妈,我的头很疼啊,疼死我了。”
“太太,我送馨茹到医院看看去?”
“谢谢你。文垣,我去叫阿湃准备车。”
谢文垣搀扶着赵馨茹一步步下楼去。阿湃将车门打开,于淑仪、谢文垣和赵馨茹坐上车去。到了医院打开纱布一看,原来缝合的伤口处发炎流脓了。
赵馨茹不得不住院了。
谢文垣每天中午和下晚来医院看护赵馨茹。赵健飞和于淑仪看在了眼里。在谢文垣精心的照顾下,赵馨茹的伤口愈合得很好,才十来天就出了院。
自于淑仪认识谢文垣以后,她打心眼里很喜欢这个年轻有为的年轻人。
一天,于淑仪出去办事回到家里,赵健飞坐在沙发上和老根正说着码头上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她见老根已经走了,她下楼来在赵健飞的身边唠叨开了:“健飞,那天晚上在你书房和文垣都说了些什么?说实话,我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过去我经常听女儿聊起过他,听说还是燕京大学的高才生呢,要不把他请到商会来做事,文化人嘛,去公司做管理工作我看准行。再说咱们女儿也挺喜欢他的,您还没有看出来吗?”
赵健飞抖了抖烟灰看着于淑仪说:“那天晚上我跟他探讨了公司管理的问题,探讨了当前的时局,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活跃,我看他有发展前途,我也很喜欢他。不过,请他来做事和女儿的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的,你没看出来吗?自从女儿受伤以后,谢文垣经常上咱家来,女儿的心情好多了。
“那好吧,我听夫人的就是了,只要是夫人和女儿看中的,我哪敢有什么话说呢。只怕人家不愿意放人,小伙子也不一定同意来。”
第二天,于淑仪就去长滩日报社找到了社长杨津鹏,可说了半天,社长杨津鹏就是不答应。没办法,于淑仪只好来到霞飞西路找范苏芸帮忙。
“夫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吃饭了吗?”
“苏芸,我今天来找你,真有一件事情麻烦你。”
范苏芸给于淑仪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
“夫人,什么事情?”
“苏芸,是这么一件事,长滩日报社有一个从北平来的大学生,叫谢文垣,他两次救了我女儿馨茹,我见过这个年轻人,很不错,老爷和女儿都喜欢他,我也喜欢他。现在,老爷和我打算把谢文垣请到商会来做事,你明天帮我去跟杨津鹏说说,就说赵氏商会要请谢文垣过去做事,请他们支持一下。”
“救过馨茹?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第一次是你和馨茹从北平回到上海的那天。”
范苏芸一听,仔细地一想,她和馨茹被劫持后,她逃了出来跑去浩都洋行找杨老板去救赵馨茹的时候扑了空,原来赵馨茹早被谢文垣给救走了。
第二次是前不久馨茹被黄包车撞到受伤,是他把馨茹送去医院,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来照顾馨茹。
于淑仪说完后,范苏芸心里面已经明白了几分。她笑着说:“夫人,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给您办好的。”
于淑仪走后,范苏芸心里面感到极不舒服。说实在的,她不希望谢文垣去赵氏商会做事。
第二天,范苏芸来到长滩日报社找到了谢文垣。
“苏芸,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
“你来上海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请你吃过饭呢?今天晚上我请你去红玫瑰坊吃西餐?”
谢文垣笑着答应了:“那好吧,今天晚上我请客”。
晚上,谢文垣和范苏芸一起来到了红玫瑰坊。范苏芸笑着说:“我昨天收到陈宇秋给我的来信,他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打算来上海。”
“那柳志辉呢?”
“志辉已经结婚了,新娘子还是我们同学呢。”。
“是谁呀?”
“祝佳月呗。”
“我就说嘛,原来我就给柳志辉打过赌,他们肯定会走到一起,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文垣,如果宇秋真来上海就好了,我们在上海又多了一个好朋友。”
“要我说呀,宇秋来上海,要是志辉也来就好了。我们这些同学,走的走,死的死,散的散,猴年马月才能够见面了。”
“文垣,昨天赵健飞的太太于淑仪来找过我,希望你过去赵氏商会做事。”
“这事我不是已经给馨茹说过了吗,我还不想去,怎么还提这个事情?”
“文垣,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一旦进去了就难以出来了。赵健飞很有钱,身边呢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和一个贤惠的妻子,将来如果你能做他的女婿,那情况就不同了。但从我和赵健飞接触那么多年看,发现他也堵了许多人的财路,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你去了,要把各个堂口的关系处理好。否则,你会骑虎难下的。”
谢文垣沉默了一下,“苏芸,谢谢你,这段时间我想了想,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文垣,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赵馨茹,既然爱了,就不要放弃。其实赵健飞他要你过去是早晚的事。”
他们吃完从红玫瑰坊出来,谢文垣提出送范苏芸回家,范苏芸没有反对,他们一直沿着南京路走下去,到了霞飞西路范苏芸的别墅门口。
“文垣,进去坐会儿吧?我给你砌点好茶。”
谢文垣想了想,就跟着范苏芸走进了别墅。
谢文垣在她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后,觉得范苏芸来上海来对了,有饭吃有漂亮的衣服穿有豪华的别墅住,是比他好多了。
“苏芸,没想到你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
“文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来上海,整个人生都彻底地改变了。人要做大事首先得解决吃穿住的问题。”
“文垣,你看我这里什么都有,可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就连这房子也不是我的,这些都是赵健飞买的。我的家在石库门,赵健飞希望我住的好一些,我就搬过来了。”范苏芸一边砌茶,一边笑着说。
谢文垣若有所思地说:“苏芸,管它是谁的,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真幸福,我这一辈子就甭想了。”
“文垣,你这话听起来让人丧气,如果将来你和赵馨茹结了婚,你想要的东西赵健飞都会给你解决的。文垣,你告诉我,你真爱馨茹吗?”
谢文垣没想到范苏芸会提这个问题,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范苏芸,“怎么说呢?赵小姐很有个性,有时候我还真受不了。但是我心里确实很喜欢她。”
“馨茹是一个很优秀聪明的女孩子,她很清楚什么样的男人更适合她。赵健飞是她爸爸,所以赵馨茹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能跟一个男人的。”
“苏芸,我的情况你很清楚。我确实很爱馨茹,看得出她也爱我,但依你看,我和她合适吗?”
“我看符合郎才女貌的要求。”
谢文垣说:“我对赵健飞和太太的用意非常清楚,我原来就对馨茹说过,我爱她,但是我不希罕她爸爸能为我带来什么荣华富贵。我有双手,我相信我养得起我爱的女人。”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范苏芸问道。
“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