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我虽然不算是能言善辩,但好歹也能与人正常相处,结果与尘世脱离了百年,与人交谈竟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我默默捂了捂脸,扭头无视掉他们好奇关心的目光,才亦步亦趋的走向最近的一个屋子,哆哆嗦嗦的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逾半百的老汉,皮肤粗糙但手脚强健有力,身上却有多处暗伤,晚年可能行动不便,看他手上的茧,能大致推测出他可能是以打猎为生的一个猎户,照理说猎户杀生太多,这类人命理多半曲折坎坷,但观其面相倒是个福源深厚,能够安享百年的主儿。
我暗自奇怪,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老伯!我和两个朋友来北塞办些事情,但事情太过繁琐,以至于我们又要延迟几天才能回去,实在是外面天寒地冻,前几天还能找几个山洞凑合着遮风避寒,但再待几天,我们这身子骨也实在受不住,可否……“
话还未完,老伯的眼神已经慢慢从诧异变成了惊骇,将我们迎进屋的时候,脸色还依旧难看的很。把我们都领到屋内的炕上之后,也不急着问我们话,只是抬手止住了我们的话头,才转身急慌慌的拐进了里屋,再回来的时候,手上便托着四碗热茶。
我双手握着那碗热茶,心里头有些暖。但还是很快开口表明:“老伯,我们就待几天就会回去的,若是您不嫌我们麻烦……”
南无却趁我没注意,在我手臂上使劲拧了一把,我疼的一个激灵,缓过来后便想回头骂他,他却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对着老伯就笑逐言开起来:“老伯!我们在您这叨唠几天,您就把我们当自家人一样,该打打该骂骂,要有地方得罪您了,您也尽管说,我们肯定会改过来!”
小戈也在旁边附和着笑笑:“南无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老伯摆摆手:“无妨!只是借宿几天罢了,你们无需介怀。倒是有件事情我想问问……”我微微眯眼有些疑惑,但依旧敬重的说:“您说!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伯笑笑:“不是什么要紧事,若是你们有为难处也可以不回答……你们真的在外面呆了好几天?”
我一呆,连忙看向南无与小戈,结果谁知他们在一些无伤大雅小事上面一向没什么义气,兄弟遇到尴尬窘迫的时候,往往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此时自然也不例外——在我刚刚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便只瞧见南无明亮的光头以及小戈乌黑浓密的头发。
我摸了摸头,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到底是多蠢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即便自己从来不曾到过北塞,但书籍中到底也涉猎过这片极阴极寒之地,北塞的冬天更是难以想象,在雪地里过冬?只怕老天连醒来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了。
我讷讷半晌,最后只能尴尬的应了声是。老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没再问别的,好像只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罢了。
这之后,老伯也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便高声向里屋喊了句:“二娃子!几位客人的房间你可收拾好了?”
然后里屋也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好了,爹!就安排在北边那间,你看可以吗?”
老伯微微颔首,应了声:“可以。”便站起身,示意我们跟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