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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集学常识

集部收录诗文词总集和专集,包括楚辞、别集、总集、诗文评、词曲等,其中词曲类又分词集、词选、词话、词谱词韵、南北曲五属。除了章回小说、戏剧著作之外,以上门类基本上包括了社会上流的各种图书。就著者而言,包括妇女、僧人、道家、宦官、军人、帝王、外国人等在内的各类人物的著作。

总集指汇集许多人的作品而成的诗文集。别集是相对总集而言,即收录个人诗文的集子。楚辞为骚体类文章。词由五言诗、七言诗或民间歌谣发展而成,起于唐代,盛于宋代。原是配乐歌唱的一种诗体,句的长短随歌调而改变,因此又叫长短句。有小令和慢词两种,一般分上下两阕。诗文评是收录文学理论和批评方面的书籍。曲为一种韵文形式,盛行于元代。小说是文学体裁四分法中的一大样式,通过塑造人物、叙述故事、描写环境来反映生活、表达思想的一种文学体裁,即文体。

文体是泛指一切文章的体式和风格而言,在文学中,文体是特指诗文的类别。要了解中国文学,必先了解中国文体的分类。文学是作家透过语言文字,表达人类的生活、感情和思想的艺术作品,而文体是一切文章的体裁,比文学的范围要大。

我国文体的分类,最早始见魏曹丕的《典论·论文》。它将文章分为这样4大类: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其后西晋陆机在《文赋》中将文体分10类,即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谏缠绵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尉,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彻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从此文体的分类越来越细,然就大体而言,有韵的谓之韵文,无韵的谓之散文。因此六朝人有文、笔之分,文指韵文,笔指散笔。

梁刘勰的《文心雕龙》是一部文学批评的巨著,书中对文体的分类,在韵文中又析为辨骚、明诗、乐府、诠赋、颂赞、祝盟、铭箴、诔碑、哀吊9类;在散笔中,又析为史传、诸子、论说、诏策、檄移、封禅、章表、奏启、议对、书记等10类。加上介于文、笔之间的,还有杂文、谐隐两类。

梁萧统编《昭明文选》,选文的标准,在于“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的小篇文章,而不选经、史、子的文章。所选的大半为集部的文章,将文体分为37类,即赋、诗、骚、七、诏、册、令、教、策文、表、上书、启、弹事、笺、奏记、书、檄、对问、设论、辞、序、颂、赞、符命、史论、史述赞、论、连珠、箴、铭、诔、哀文、碑文、墓志、行状、吊文、祭文。

其后,清人就古文的分类,也不同于前朝。清姚鼐编《古文辞类纂》,分古文为13类。曾国藩编《经史百家杂钞》,分文体为3门11类。其中不但摒弃了骈文,而且也不列诗、词、曲、小说、戏剧等类别。

韵文是指有韵律的文章。有韵的文章,是在句子的末字上,造成谐韵的效果,一般称之为用韵或押韵。在一定的句末上用韵,有前呼后应的谐韵作用,同时也有唤起记忆的效果。读起来顺口,容易背诵。有律的文章,是在句子上有一定的节奏,如每句字数的多寡有一定的规定。甚至每字的平仄,也有一定的限制。使之读来音节和谐,具有一定的节奏和旋律。

韵文大抵是诗歌类的文体,其文体的由来最早是文字与音乐、舞蹈结合的综合艺术,由于文字与乐、舞结合,因此构成了“韵”、“律”的变化。这些具有韵律的诗歌,大致是音乐文学。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的总集,产生的年代,自西周初叶至东周定王八年,约500年。其产生的区域,如从十五国《国风》来看,其分布的区域,以我国北方黄河流域的歌谣为主,也收录了少部分南方长江流域的歌谣,《诗经》是我国北方文学的代表。

《诗大序》云: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诗经》的“六义”,其实是包括《诗经》的分类:《风》、《雅》、《颂》;《诗经》的作法:赋、比、兴。《礼记·经解》篇云:温柔敦厚,《诗》教也。从此,温柔敦厚便成为我国诗歌的传统诗教。

《诗经》是周代的歌谣,开创了我国诗歌绚丽的首页。无论是抒情、叙事、咏物、写景、说理,都有佳篇。这些诗都是真挚之情的流露,保存民歌拙朴率真的趣味。它们在音韵上的自然和谐,在情感上的诚挚活泼,处处表现了艺术上的最高成就。《诗经》不仅代表了古代河济之间的北音,而其讽咏遗篇也影响了荆楚之间南音的产生,直接引发了汉赋的形成。《诗经》与后代的乐府同为乡土文学,且为六朝、唐人诗歌的宗祖。

辞赋是包括楚辞和汉赋前后各种赋体的总称。汉人将楚辞和汉赋视为一种文体,合称为“辞赋”,而且辞赋通用。

东汉末期,王逸注《楚辞》,才将辞和赋分开,视为两种不同形式的文体。于是在《昭明文选》和《文心雕龙》中,便将辞、赋分开。《昭明文选》选文分37类,“赋”和“骚”不同类。“骚”原是屈原《离骚》的简称,后演为楚辞的代称,也称为骚体,故诗人也称“骚人”。《文心雕龙》共50篇,其中论文体的篇目,赋有《诠赋》篇,骚有《辨骚》篇,也是将辞、赋分开。从此辞、赋二体,辞是楚辞,赋有各种赋体,各自独立成体,分道扬镳,各成文采。

“楚辞”是文体名,也是书名。楚辞作为文体名,是指战国时代楚地所产生的诗歌。它所用的语辞如“兮”、“些”、“只”等楚语,配合楚地的南音和巫觋祭歌,记载楚地的地名和名物以人歌谣,故名为楚辞。宋代黄伯思的《翼骚序》中云:

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谓之“楚辞”。若些、只、羌、谇、蹇、纷、侘傺者,楚语也;悲壮顿挫,或韵或否者,楚声也;沅、湘、江、澧、修门、夏首者,楚地也;兰、茝、荃、药、蕙、若、芷、蘅者,楚物也。

《楚辞》一书,最早是西汉末期刘向所编。刘向将屈原和屈原的弟子宋玉、景差、唐勒的作品,以及汉人模仿屈原的作品,合编成书,名为《楚辞》。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裒屈、宋诸赋,定名《楚辞》,自刘向始也。初向裒集屈原《离骚》、《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宋玉《九辩》、《招魂》,景差《大招》,而以贾谊《惜誓》,淮南小山《招隐士》,东方朔《七谏》,严忌《哀时命》,王褒《九怀》,及向所作《九叹》,共为《楚辞》16篇,是为总集之祖。

《楚辞》有专书,从刘向开始。但刘向编的《楚辞》本今已亡佚,今所传本,是东汉末期王逸所编注的《楚辞章句》。宋代有两种《楚辞》的注本,一种是洪兴祖的《楚辞补注》17卷。本书以王逸的《楚辞章句》为基础,对王逸旧说加以阐发引申,在名物训诂上加以考证,是对《楚辞章句》补充,故名为“补注”。另一种是朱熹的《楚辞集注》8卷,附《辩证》2卷、《后语》6卷。本书所录《楚辞》篇目,据王逸旧本加以更订,增列贾谊《吊屈原赋》、《鸟赋》2篇,并删除《七谏》、《九怀》、《九叹》、《九思》4篇,指其辞意平缓,意不深切,在《辩证》中加以批驳。又据宋晁补之的《续楚辞》和《变离骚》,作了增删,选录荀卿至吕大临的辞赋共52篇为《后语》。

《楚辞》是继《诗经》之后的第二部总集。除《九歌》外,与《诗经》出于无名氏之手大不相同。《楚辞》的句法,以六言七言的参差句为最多,错杂以四言、五言、八言等句子,篇幅也比《诗经》长。在内容上,《诗经》是取材于社会生活的写实文学,而《楚辞》是渊源于楚文化的巫觋文学。屈原继承了《诗经》的四言诗,同时又吸收了楚文化,对楚地民歌加以革新,开展了句法参差错落的新体诗——楚辞。这种新体诗,具有浓厚的楚地色彩,又以描写个人的情怀与幻想,构成了词藻华丽,对称工巧,具有象征、神秘、浪漫的南方文学。

《楚辞》中最重要的作家是屈原。屈原,战国楚人,名平,字原;又名正则,字灵均。曾任左徒、三闾大夫,他主张彰明法度,任用贤才,辅佐怀王内修政治,外抗强秦。后因遭谤,前后两次流放,一次放于汉北,一次放于湘南。终因不忍见国家沦亡,遂投汨罗江以尸谏。屈原的辞赋,以丰富的情感和想象力,用象征的手法表现了含忠履洁的精神。在作品中广泛采用神话、寓言和巫觋故事,创造出雄伟壮丽的诗篇,成为我国文学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汉书·艺文志》载录他的赋有25篇。重要的篇目为《离骚》、《九章》、《九歌》、《远游》、《天问》、《卜居》、《渔父》等。

《楚辞》之外,还有荀子的短赋。其著作《荀子》32篇中,22篇有《赋》篇及《成相》篇,与诗歌有关。

《赋》篇便是由5篇短赋构成,包括《礼赋》、《知赋》、《云赋》《蚕赋》、《箴赋》。由于每篇不超过500字,篇幅极短,故称“短赋”。荀子短赋,皆为咏物的赋,内容是在说理,借咏物以阐明儒家的学术思想,开展了赋体咏物说理的途径。而《成相》篇被推为最早的鼓词形态,荀子用民间的鼓词来宣扬儒家思想,使儒学能深入于民间。荀子短赋的影响,直接促使汉赋的发生。

赋体是从《诗经》中赋、比、兴的赋,演变成一种韵文的文体。因此汉班固在《两都赋序》上说:“赋,古诗之流也。”《文心雕龙·诠赋》篇对赋的定义为:赋者,铺采摘文,体物写志。大意是说:赋是继《诗经》之后所产生的韵文,它用华丽的辞藻,来铺陈其事。赋是咏物的文学,属于载道言志的文学。

自汉武帝后,辞赋日愈发达。其风格与楚辞有别,讽喻、象征的少,而歌功颂德的多。赋的句法,多用四六排比的句子,又多堆砌冷僻的字。表现作者有煊赫的才学,以歌颂汉朝帝王的功业。于是,汉赋便成汉代文学的主流。后人称“汉赋”为“古赋”,是因为汉赋距今时代久远的缘故。同时,也用以别于六朝的俳赋、唐宋的律赋和散赋、明清的股赋。

两汉的赋家,有贾谊、枚乘、司马相如、东方朔、枚皋、王褒、扬雄、班固、傅毅、张衡、马融、王逸、祢衡、王延寿、赵壹等人。作品如贾谊的《吊屈原赋》、《鸟赋》等,枚乘的《七发》,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上林赋》、《大人赋》、《美人赋》、《长门赋》等,东方朔的《非有先生论》,王褒的《洞箫赋》,扬雄的《长杨赋》、《羽猎赋》、《甘泉赋》、《河东赋》等,班固的《两都赋》、《幽通赋》、《典引》、《答宾戏》等,张衡的《西京赋》、《东京赋》、《思玄赋》、《归田赋》等,祢衡的《鹦鹉赋》,王延寿的《鲁灵光殿赋》,赵壹的《刺世疾邪赋》等。其中以西汉的司马相如、扬雄,东汉的班固、张衡,并称为汉赋四大家。

骈赋是指流行于魏晋六朝的赋。它与汉赋不同之处在于篇幅短小,用于抒情,因讲究声律谐和,用典对仗,使用俳句,故称骈赋或俳赋。重要的作家和作品有魏朝曹植的《洛神赋》,王粲的《登楼赋》,都是抒情性很强而感人的小篇。

西晋的赋家,有陆机用赋体做文学批评的《文赋》,潘岳的《秋兴赋》、《闲居赋》等。左思的《三都赋》,类似汉人的《两京赋》。当时《三都赋》成,洛阳为之纸贵,可见《三都赋》受当时人所喜爱而传抄一时的盛况。东晋的赋家有孙绰的《天台山赋》,借天台山的山水来谈玄理。又有陶潜的《闲情赋》、《归去来辞》、《感世不遇赋》,其中以《归去来辞》写罢官归隐的快乐为千古杰作。宋欧阳修甚至云:晋无文章,唯陶渊明《归去来辞》而已。

六朝包括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均建都于金陵,世称“六朝”。六朝文学崇尚华丽唯美,又重巧构形似之言的技巧。于是在小篇的赋上,达到成熟完美的境界。其中以南朝的作家,最足以为代表。如谢灵运、鲍照、谢庄、江淹、徐陵、庾信、何逊等,佳构如林,尤以鲍照、江淹、庾信3人为代表。

鲍照的《芜城赋》,写广陵(今江苏扬州)的繁华与离乱后的荒凉,形成对比。江淹的《恨赋》、《别赋》,庾信的《春赋》、《灯赋》、《小园赋》、《哀江南赋》,均是骈赋的佳作。无论写景抒情、咏物说理、登临怀古、悼亡伤别,均能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律赋是唐宋时因应科举考试所形成的赋体,又名试赋。其形式不仅要求对仗、用韵,甚至要求平仄和谐。用词和句法都有一定的限制,要求合乎规律,故称律赋。因此律赋近乎文字游戏,要受排偶和限韵的拘束。如王勃的《春思赋》、杜甫的《三大礼赋》、李程的《日五色赋》、王起的《庭燎赋》等。

由于律赋在形式结构上严格的规定,已无文学的性灵可言,甚至为文士所排斥。到了宋代欧阳修和苏轼,他们摆脱赋体的拘束,而写散文笔调的赋,无须对偶,也不限韵,甚至不押韵也可。这种形式极自由的散文赋,称为“文赋”或“散赋”。宋代文赋的作家,有司马光、欧阳修、邵雍、苏轼、蔡确、杨万里等,以欧阳修和苏轼为代表。

欧阳修有《秋声赋》、《鸣蝉赋》等名篇,苏轼有《前赤壁赋》、《后赤壁赋》等佳作,都是脍炙人口的散文赋。如同屈原的《卜居》、《渔父》一样,不受形式格律的束缚,文随意运,自然流利。

股赋是明清科举应试所写的八股赋体,它的结构规律比律赋更严,甚至要将赋题嵌入文中。有破题、承题、起讲、提比、虚比、中比、后比、大结八大段,故名为“股赋”。这类赋体已无文学价值可言,故不予举例。

我国诗歌源远流长,从《诗经》、《楚辞》之后,作品繁富,诗人辈出,使我国成为诗的民族。如从形式来区分,我国古典诗歌大致可分三大类,即古体诗、乐府诗、近体诗。

古体诗又称古诗,与近体诗相对。“古诗”一词始见于《文心雕龙》和《昭明文选》,《文心雕龙·明诗》篇云:古诗佳丽,或曰枚叔。文中所说的“古诗”,便是指《古诗十九首》而言。如语译此句,是说“《古诗十九首》美好如同佳丽,或许有人说是枚叔的作品”。枚叔即枚乘,叔是枚乘的字。汉武帝时,与司马相如同事于梁孝王。梁孝王卒,离开菟园。儿子枚皋也是诗人辞赋家,与司马相如同事汉武帝。《昭明文选》选文37类,其中“诗”一类,“杂诗”上录有《古诗十九首》,古诗之名,始于此也。

古体诗大多为五言或七言,五言古体诗称为“五古”,七言古体诗称为“七古”。当然古体诗也有四言和杂言的,但“四古”和“杂古”之名,少有人使用。古体诗的作法,别于近体诗,也就是古体诗和近体诗的分别,在于形式结构上的不同。古体诗不受句子多寡的限制;近体诗分绝句和律诗,绝句仅四句,律诗分今律八句和八句以上的排律。古体诗的长短依内容而决定,句子的多寡没有一定的约束。古体诗每个字不受平仄的约束,但近体诗每字平仄的用法,有一定的格律。例如五言仄起格的绝句,它的格律是: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所以古体诗字句不受平仄的限制,可以自由抒写,近体诗平仄的使用有严格的规定,造成定式。古体诗有对称句,但不严格限制;近体诗中的律诗,其中二三两联,一定要对仗,除了内容的对偶外,上下联的平仄也都要相反。古体诗的用韵宽,可以通押,可以换韵;近体诗用韵严,不能通押,也不能换韵。

汉魏南北朝的古体诗,以五言诗为主。我国五言诗的起源,说法纷纭,大致五言出于汉人乐府。五言诗酝酿于西汉,成立于东汉初期,而成熟于东汉末期。

东汉末期,建安时代成熟的五言诗大量出现,如曹氏父子曹操、曹丕、曹植,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玚和刘桢。他们的作品多而且富丽,被《文心雕龙》誉为“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的“建安体”。

魏朝诗人主要有“竹林七贤”,即阮籍、嵇康、山涛、向秀、刘伶、阮咸、王戎。他们崇尚老庄虚无之学,轻礼法,常集于竹林之下,饮酒赋诗,故称竹林七贤。他们所处的时代在魏正始年间,又称“正始诗人”。其中以阮籍的《咏怀诗》、嵇康的四言诗为代表,《文心雕龙》评他们的诗为:嵇志清峻,阮旨遥深。

晋代的古体诗诗人有“三张二陆两潘一左”。他们在太康年间,故称“太康诗人”。“三张”是张载、张协、张亢兄弟,但张亢不列于《诗品》,应以张华为是;“二陆”是陆机、陆云兄弟;“两潘”是潘岳、潘尼叔侄;“一左”是左思。他们主张“诗缘情而绮靡”(陆机《文赋》句),认为诗以吟咏性情为主,用华丽的辞藻来写诗。并且倡“巧构形似之言”,重视巧妙的构思,曲写其状的描写,使诗的创作走上排偶对称、重视绮靡艳丽的诗风。西晋末期,永嘉离乱,有刘琨感念家国之思的诗,郭璞有《游仙诗》,即借游仙以写隐逸山林的诗。

东晋义熙年间,陶潜以田园诗称著。他的《归园田居》五首及《饮酒诗》20首,堪称绝唱。《饮酒诗》中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已成为他的代表句。梁钟嵘《诗品》称其诗“笃意真古,辞兴婉惬”,而推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

南朝诗风愈加华靡,从山水到宫体,同是咏物,只是物的大小有别而已。其间宋谢灵运开拓了摹山状水的山水诗,继而有齐谢朓清丽小篇的山水诗,是为“大小谢”的山水诗。齐梁之间,诗风轻艳,如萧衍、萧纲、萧绎父子,以写宫廷女子的体态、闺阁女子的怨思成为宫体诗的代表。宫体诗内容轻艳,格调卑下,徐陵、庾信亦时有所作,时伤轻艳,近于浮靡。及陈后主时,更以艳丽为美,极于轻薄,如《玉树后庭花》。

七言诗起源于汉武帝柏梁台君臣联句,文人之作,以曹丕的《燕歌行》为首篇。其后七言诗很少出现,直到南朝宋鲍照,梁萧衍、萧纲等才有少量七言诗,且多为乐府之作。故七言古诗,要到唐代才普遍流行,至盛唐才臻于成熟。

“乐府”本指官府的名称,即“音乐的官府”。由于它的职掌,在采集各地的民歌,或取文士所写的诗加以配乐,作为朝廷典礼、宗庙祭祀,以及君臣宴饮时所用的诗歌。因此后代人称民歌为乐府。乐府是合乐的诗歌,是音乐和诗各占一半的“音乐文学”。

乐府由音乐的官府,引申为民歌的代称。其后凡是合乐的诗,都称为乐府。于是宋人长短句的词,元人的散曲小令,也可称为乐府。如宋苏轼的词集称为《东坡乐府》,元张可久的散曲集子称为《小山乐府》。而乐府的名义,还扩大到词、曲的范围。

乐府的设立,始于汉惠帝。惠帝命夏侯宽为“乐府令”,汉武帝时,更成立“乐府”官署。《汉书·礼乐志》云:至武帝定郊祀之礼,祠太一于甘泉,祭后土于汾阴,乃立乐府。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

汉武帝为了要祭天——“东皇太一”,祭地——“后土”,才成立乐府官署来制作天地的诗乐,并任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司马相如、邹子乐等作郊祀的歌词,《汉书·礼乐志》尚记录有19章的歌词。乐府署在文学上最大的贡献,是采集赵、代、秦、楚等地的民歌。是继周代太师采集《诗经》之后,第二次大量采集民间歌谣的工作。汉乐府保存了汉代民歌的真面目,成为后人研究汉代文学不可或缺的原始资料。

两汉乐府民歌,大抵为《清商曲》、《相和曲》和《鼓吹曲》、《铙歌》。以写实为主,且极富诗趣,又具有讽喻劝化的作用,故发展为叙事诗的形态,足以反映汉代的风俗民情。诚如《汉书·礼乐志》所说的汉乐府的特色,在于“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缘事而发,便形成叙事诗。如《饮马长城窟行》写征夫徭役思家,《羽林郎》、《陌上桑》写御林军调笑酒家女胡姬、太守意图占有民女罗敷,表现了汉代女子的贞亮。最长的叙事诗如《孔雀东南飞》,描写焦仲卿和刘兰芝夫妇,由于婆婆不喜欢媳妇,在环境、性格、命运等因素下,造成《孔雀东南飞》中焦、刘两家的伦理悲剧。这些诗多少带有教化劝勉的力量,也反映了汉人的生活和思想。

东汉末期,曹氏父子和建安七子发现乐府的流行性和亲和力,大量模仿民歌而作乐府诗,于是有“文人乐府”的出现。如曹操的《短歌行》,曹丕的《燕歌行》,曹植的《白马篇》、《七哀诗》,王粲的《七哀诗》,陈琳的《饮马长城窟行》,都是著名的文人乐府。从此开辟了文人吸取民间歌谣养分的途径,使诗歌更富生命力。

魏晋南北朝的乐府诗,是继承汉乐府的道路而发展出来的新体诗。从公元3世纪到6世纪之间,由于国家社会的动荡,促使佛道的流行,隐逸思想的抬头,使乐府诗由长篇的叙事诗演变为小篇的抒情诗,由北方的朴质诗风趋向南方的轻绮靡丽诗风。

魏晋南北朝乐府诗以六朝的《清商曲》为主,《清商曲》固然是汉代的旧曲,但新添了长江流域新兴的民歌,便成六朝时代诗歌的主流。其中又可分为《吴歌》、《西曲》、《神弦曲》。而北朝的民歌,以梁乐工所收集的梁《鼓角横吹曲》为主。就内容而言,六朝乐府多半为恋歌、志怪、山水、宫体之作,描写江南采桑采菱的农耕生活。北朝乐府多半为恋歌、苦寒、征战、思乡、尚武之作,描写草原纵马放牧的游牧生活。但它们共同的特色,在于带有浪漫、神秘,以及唯情唯美的色彩。大半为五言四句的小诗情歌,有时用男女对口的方式来表达,大量使用谐音双关语,以增诗趣和弦外之音,也大量使用和送声,以增歌唱时的热闹场面和节奏感。

六朝主要的乐府诗,有《吴歌》中的《子夜歌》、《子夜四时歌》、《华山畿》、《读曲歌》;《西曲》中的《襄阳乐》、《莫愁乐》、《三洲歌》;《神弦曲》中的《白石郎曲》、《青溪小姑曲》。北朝主要的乐府诗,有《木兰诗》、《敕勒歌》、《折杨柳歌》、《紫骝马歌》。

隋唐以后的乐府诗波澜壮阔,尤其唐代文人乐府诗,更开启了诗歌活泼的新天地。隋代由七部乐扩充为九部乐,加入大量的胡乐,唐代亦承袭隋乐,增为十部乐。因此胡乐夷歌,为唐诗增加了诗声之美。隋唐五代的民间歌谣见于《全唐诗》或敦煌曲子词中,数量约千首,成为敦煌出土的唐人写卷中最珍贵的资料。

文人仿制的乐府诗在盛唐以前,标题沿用汉魏或六朝乐府旧题。中唐以后,则多为“记事名篇”的新题乐府,也称“新乐府”。乐府至此,已脱离音乐而不能合乐。

然而宋以后乐府或不用乐府一词,或称词、称曲、称时调,且走上长短句的道路。但民间歌谣的本色不变,仍然保有音乐文学的风格。

古体诗和乐府诗有区别。古体诗大半是文人所写的诗,它只能“徒诵”而不能歌;乐府诗是合乐的诗,可以歌。如《古诗十九首》中的《青青河畔草》、《行行重行行》是古体诗,不是乐府诗;而《饮马长城窟行》、《放歌行》、《白头吟》等是乐府诗,不是古体诗。后人往往将古体诗和乐府诗混淆,难以区分。其实合乐的诗是乐府,不合乐的诗是古体诗。但后代也有少部分的乐府诗不能合乐,如唐人的“新乐府”,也不能歌了。但从“标题”上,可以区分古体诗或乐府诗,乐府诗的标题仍留有合乐入乐的痕迹,都会有“歌”、“行”、“吟”、“弄”、“曲”、“调”、“章”、“引”等名称。

-般人往往会把白居易的《长恨歌》、《琵琶行》视为古体诗,其实《长恨歌》和《琵琶行》是乐府诗,因为它们属于歌行体。所以乐府诗和古体诗的区别,往往从标题上便可以辨认出来。把《长恨歌》、《琵琶行》误作古体诗,可能是受《唐诗三百首》的影响,该书将这两首诗列入“古诗”中。

近体诗是相对于古体诗而言的,也是唐人所开创的新体诗,包括绝句和律诗。绝句共四句,每句五个字的称为五言绝句,简称五绝;每句七个字的称为七言绝句,简称七绝。律诗分今律和排律两种,今人所谓律诗,多指八句的今律而言,八句以上的为排律,今已不流行。

探讨近体诗的由来,是先有绝句,后有律诗。汉代称四句的短诗为“断句”、“截句”,后来又有“短句”、“绝句”等名称。然而短诗的做法,字数虽少,或20字,或28字,但能将情意包含其中,以达“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境界。南北朝时小诗兴盛,流行对称的诗句。齐永明间,“声律说”流行,使诗的声调愈趋律化。经初唐上官仪、上官婉儿倡导“上官六对”,使唐诗律化的技巧近于完备。因此初唐四杰,五律己渐次完成。沈铨期、宋之问的“沈宋体”,使七律也告成立。因此近体诗的格律,在初唐的“上官体”、“沈宋体”的倡导下,得以建立。从诗歌的发展来看,是先有绝句,后有律诗。

近体诗和古体诗最大的不同在于:近体诗有句子多寡的限制,绝句四句,律诗八句;古体诗不受句子多少的限制,可以自由抒写。近体诗有平仄的限制,用韵只限一韵,不得通押或换韵;古体诗不受平仄的限制,用韵也宽,有通押和换韵的现象。同时,律诗在二、三两联还要求对仗。因此近体诗在我国诗歌中,无论在形式上、内容上,均臻于最完美的境界。

唐人不但开创了近体诗,同时也发展了古体诗和乐府诗,使唐诗得以兼备各体而同时发展,造成唐诗的博大和鼎盛,使唐诗成为唐代文学的主流。

前人对唐诗的分期,始于南宋严羽的《沧浪诗话》。它将唐诗分为五期,即初唐、盛唐、大历、元和、晚唐。今多依明高棅的《唐诗品汇》,将唐诗分成四期,即初唐、盛唐、中唐、晚唐。

初唐的诗,艳丽而高华,有六朝诗的遗风。初唐四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及张若虚等,代表了初唐诗的高华之美;王绩、王梵志等的隐逸诗,陈子昂的倡建安风骨,扩展了初唐诗的蓬勃生机。

盛唐在开元、天宝之际,诗人辈出。无论写山水、田园,写边塞、游仙,写宫体、闲情,都能曲尽其妙;诗佛王维当时影响力最大,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享誉后世最久。高适、岑参、王昌龄、王之涣等边塞诗,绽放大唐气象,流露年轻一代诗人的热力和豪情。

中唐经安史之乱后,人民在战乱的洗礼下,变得沉思而内敛。大历、元和年间,有中兴气象。中唐诗由大历、贞元间多写个人情怀,到元和年间元稹、白居易的新乐府运动,开启了平易近人的诗风,使唐诗再现高潮。同时,韩愈诗的散文化,也开辟了宋诗重理的蹊径。

晚唐因党争及进士浮华之风,诗重冷艳而多感伤。如杜牧、李商隐绮靡的小诗,冷艳圆熟,达到小诗登峰造极的境界。其他如皮日休、陆龟蒙等诗人沿新乐府的道路,描写民间疾苦,替离乱的晚唐留下了一些真实的记录。

唐人有养伎之风,诗声不绝。青楼管弦,酒酣而歌。于是长短句大量兴起,形成唐代另一种新体诗的产生,称之为“词”。

词,又名曲子、曲子词、长短句,另又名诗余、乐府、琴趣、乐章等别称。在宋人的词集中,有苏轼的《东坡乐府》、范仲淹的《范文正公诗余》、欧阳修的《醉翁琴趣外编》、柳永的《乐章集》。词是配合音乐的歌词,是诗与音乐结合的音乐文学。

词的起源,与音乐的关系至为密切,其兴起的原因如下:

一、渊源于乐府歌辞。由于唐人的近体诗可以配合歌唱,将整齐的诗句摊破或加以和送声的变化,演变成活泼的长短句,因此从诗衍化为词,成为唐人的一种新体诗。

二、由于声诗的流行,于是长短句的词崛起。唐人的声诗,便是合乐的诗,尤其与民歌的兴盛有直接的关系。有些民歌传唱一时,如今已成词牌,文人往往倚声填词。

三、唐人有养伎之风,青楼传唱的酒令,便是词中的小令。因此早期的词,是传唱于青楼茶肆杯觥之间的艳歌。

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在敦煌莫高窟所出土的唐人写本敦煌卷,其中有“敦煌曲子词”,便是唐人的民歌,也是唐词的开端。这些拙朴率真的敦煌曲子词,已开启了唐词的新篇。传统的说法,最早的词家始于李白,因此“词中有三李”,即李白、李煜、李清照。李白的《菩萨蛮》、《忆秦娥》、《清平调》、《秋风词》等,自有它独特的风貌。前人怀疑《菩萨蛮》、《忆秦娥》为后人托名之作。但敦煌曲子词的出土,证明盛唐时已流行《菩萨蛮》的曲调,李白能作此调之说已可成立。

中唐期间词家渐多,如韦应物的《调笑令》,张志和的《渔歌子》,王建的《宫中调笑》,白居易的《花非花》、《忆江南》、《长相思》,刘禹锡的《忆江南》、《杨柳枝》等词,说明了文人大量模仿民歌的词已蔚为风气。

词的发展,始于民间的曲子、曲子词,然后发展为歌楼茶肆传唱的伶工之词。这些在58字以内的词,称为小令,小令便是从酒令演变而来的小曲、小调。59字至90字的词,称为中调;91字以上的词,称为长调。中调和长调,又称为慢词。

晚唐五代的词,便是小令。由于当时的社会风气流于浮华,于是艳风大扇,其间五代后蜀赵崇祚所编的《花间集》,收有晚唐五代词人18家,包括温庭筠、韦庄、顾敻、孙光宪等。另外无名氏所编的《尊前集》,收有晚唐五代词人38家,包括李隆基、李白、白居易、温庭筠、欧阳炯、冯延巳等。在风格内容上,已演变成杯觥之间的艳情小调。于是“诗庄词媚”的分野,也越来越为显著。

五代词家大致分布于两个地区,一是西蜀,以花间词人为主,以温庭筠为“花间鼻祖”的代表。一是南唐,南唐词人有别集而无总集,其中有南唐中主李璟、后主李煜、冯延巳等词人,仍然是歌者之词的风格,是小令的词;而李煜的词,写去国之痛,境界始大,已变伶工的词为士大夫的词。在南唐词中,李煜不仅足为代表,在晚唐五代词中,也堪称第一。近人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曾将温庭筠、韦庄和李煜三家词做比较,评温庭筠的词是“句秀”,韦庄的词是“骨秀”,而李煜的词是“神秀”。

北宋前期的词,沿《花间集》、《尊前集》的遗风,仍是小令之类的歌者之词。北宋晏氏父子晏殊、晏几道首开风气,其著有《珠玉集》、《小山集》,从词集名也可知为小令艳词。其后范仲淹、欧阳修的词崛起,范仲淹的词传世的不多,《全宋词》录有他的词5首,他的《苏幕遮》和《渔家傲》,却有几分边塞的风貌;欧阳修虽是古文大家,但写起词来,依然纤巧妩媚。一般的小令,多半为女性化的词,也是青楼的艳歌,保有歌者之词婉约艳丽的本色。

词发展到张先、柳永时代,由小令演变为慢词。张先有“张三影”之称,他的佳句“云破月来花弄影”,“柳径无人,坠轻絮无影”,“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传诵一时;柳永的词,更是脍炙人口,时人曾谓: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他的《八声甘州》和《雨霖铃》,堪称代表作,均是长调慢词的极品。

苏轼也多慢词,他的词题材扩大,由歌者之词变为文人之词。他在词中写自己的遭遇,无论记游怀旧、咏史说理都能入词。他是词诗化的第一人,也是给予词作子题的第一人,更是开豪迈词风的第一人。如他的《念奴娇》,子题作“赤壁怀古”。其他北宋词家尚有秦观、贺铸、周邦彦等人。

南宋词的发展,可分乐府词派和白话词派两大类。乐府词派是继承周邦彦重音律的词家,有姜夔、史达祖、吴文英、张炎、周密、蒋捷、王沂孙等。他们不但能填词,也能作曲创调。白话词派从李清照开始,其他如朱敦儒、张元干、张孝祥、陆游、辛弃疾、刘克庄等词家,都能将白话入词,用白描手法写真挚的情感,反映大众的心声,开创了词的另一境界。

曲是元代新兴的文体,又称“词余”。在我国韵文的发展中,唐诗、宋词、元曲,一脉相承,自有它继承的渊源存在。然而唐诗的典雅,宋词的艳丽,元曲的俚俗,自有它风格上的特色,也反映出时代文学的道路。

元曲产生的原因,乃由于金元入主中原,摧残汉人文化,废科举;蒙古人统一中国,又分江南人为十等,九儒十丐,文人受鄙视。于是元代的戏曲作家大多数是布衣平民,甚至是潦倒的文人和倡优。他们所写的曲,供一般民间歌唱、欣赏。元曲的产生,也与音乐有关。金元入主中国,胡乐盛行,嘈杂缓急,词不能配合,于是更为新声。大江以北,渐染胡语,曲调急促慷慨,是为北曲;大江以南,曲调婉转而流丽,是为南曲。

就曲的形式结构而言,有散曲和戏曲之分。散曲从词衍化而来,是合乐可唱的小调,有一定的曲牌。散曲有小令和套数的分别,小令如同词的小令,单独一阕,自成格局;套数则是集合同一宫调的小令,在内容上可以连贯,铺叙一段故事或情节,如同诗词中的联章。如《西江月》、《四块玉》、《天净沙》等是小令,如马致远的《秋思》、关汉卿的《侍香金童》等是套数。元代散曲的作家,可分前、后两期,前期有关汉卿、白朴、王实甫、卢挚、马致远等,后期有张养浩、贯云石、乔吉、张可久、徐再思、周德清等。其中小令创作最多的作家是张可久,在任讷所辑的《小山乐府》中,共收其小令751首,套数7套。

元代前期的散曲,充分表现北方民歌中率直爽朗的精神与质朴自然的通俗文学之美。后期的散曲,渐渐失去了民间文学的通俗精神,在修辞上和内容上,走上了典丽重雕琢的道路。

明代散曲,承元代余绪,散曲作家如康海、王九思、冯惟敏等,是北方人,所作多为北曲,亦兼写南曲;至于梁辰鱼、沈璟、施绍莘等,则是南方人,所作都是南曲。元明散曲的流行,多为渔樵生活的写照,与民间的市井小唱同类。

戏曲包括了元人的杂剧和明清的传奇。元人杂剧是北曲配上科、白,成为舞台上可演出的戏剧。科是演员所表演的动作,白是说词宾白,也就是台词。戏曲是由歌唱、宾白、角色组合而成的表演艺术,唱词和宾白除了为剧中角色代言,还具有补充布景的不足,显明动作的意义。

元人杂剧每出包括四个套曲,每一套曲称为一折。因此元人杂剧的基本架构,每本为四折。每折一韵到底,由一人独唱;也有全剧四折,由一人独唱到底,如马致远的《汉宫秋》、白朴的《梧桐雨》等便是。杂剧的前面可以加一个“楔子”作为序幕,后面可加题目正名作为结束。

每本杂剧最后列题目和正名,作者把剧本写成后,将剧本的内容用提要方式将总结写出,以便剧场招贴,具有广告的效果。

元代杂剧作品很多,著名的有关汉卿的《窦娥冤》、《救风尘》,王实甫的《西厢记》,白朴的《梧桐雨》、《墙头马上》,马致远的《汉宫秋》、《青衫泪》,纪君祥的《赵氏孤儿》,郑光祖的《王粲登楼》、《倩女离魂》等。在元人杂剧中,对各种典型人物的描写,把一些思想内容深刻又真实地表现在舞台上。

明清的戏曲称为传奇,主要的故事题材取自唐人的传奇小说。戏曲的结构,也与元代杂剧有些不同:杂剧每本四折,传奇则扩大为三十出,甚至于四五十出,每出不限一个套数,一韵到底,不限官调,可以换韵。传奇不限独唱,可以对唱、轮唱、合唱。传奇的开端,类似杂剧的楔子,而用“家门”、“开场”、“开场始末”,其实是相当于开场白或序幕,只是在名称上古今有所不同。

最早的传奇作品有五大传奇,即《杀狗记》、《白兔记》、《拜月亭》、《琵琶记》、《荆钗记》。清朱彝尊以为《杀狗记》是徐旺所作,是根据元萧德祥的杂剧《杨氏女杀狗劝夫》而来。《白兔记》是元明之间的民间作品,写五代刘知远穷困从军,因功立业,而他的妻子李三娘磨房产子,终于夫妻团圆的故事。《拜月亭》作者不可考,写蒋世隆和王瑞兰亭前拜月、才子佳人的故事。《琵琶记》为明高明作,写赵五娘寻夫的故事。王国维考定《荆钗记》为明朱权所作,写王十朋和钱玉莲离合的爱情故事。

明代传奇在《琵琶记》出现后,曾消沉一段时期。中明魏良辅改良昆腔,于是传奇再度兴盛。如梁辰鱼的《浣纱记》,盛行于江南各省。晚明有沈璟的《义侠记》,叙武松故事。最著名的要算汤显祖的“临川四梦”,即《还魂记》(又名《牡丹亭》)、《紫钗记》、《南柯记》、《邯郸记》,都是写梦的故事。有爱情的梦和人生的梦,故称《临川四梦》,又名《玉茗堂四梦》。

清代的传奇作品有洪升的《长生殿》,孔尚任的《桃花扇》,李渔的《蜃中楼》、《比目鱼》等《笠翁十种曲》,蒋士铨的《四弦秋》、《临川梦》。

在一切文章中,只要是不押韵的文章,都是散文。而散文的内容和写法都很自由,无论是写景的游记,写人的传记,写情的抒情小品,写事的叙事散文,写物的咏物小品,写理的议论或说理散文,都在散文的范围之内。因此散文是最自由、最活泼的文体,几乎是无所不“散”,不拘格套。

我国历代散文极为发达,早期的散文多为著述文,为论述其学说所写的文章。因而早期的散文是实用的学术性文章,而非唯美唯情的文章。在前人的分类中,往往采经、史、子、集的分类法。而经、史、子三部的文章,在我国散文中也占了重要的地位。集部的作品与今人的文学较为接近,于是经、史、子部的散文,是以知性为主的散文,集部的散文是感性较强的散文。

我国散文产生极早,从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开始便是商代的卜筮文字。商代约在公元前16世纪到公元前11世纪,其中只是片言只字的卜辞,还够不上成篇的文章。商周以后,文字的运用日广,人们用来记言记事,于是文籍繁生。而到周代,各种文体均已完备。

春秋时孔子开私人讲学的风气,整理六经以教弟子。后人尊孔,将他所整理的书籍称为“经”书。其实孔子是整理虞、夏、商、周历代先贤文献,构成了文化的传统,建立了儒家的学说思想。

孔子的言行记载在《论语》中,由朴质的纪言发展为复杂的论辩,由简朴的散文衍变为横纵批驳的散文。由《论语》到《孟子》,春秋时代的散文是一章一节;到繁复的战国时代,散文已可成篇。《论语》中的论“仁”和《孟子》中的取“义”思想,便成儒家思想的主要精粹所在。

其他如三礼《周礼》、《仪礼》、《礼记》,三传《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是礼的行使和理论的阐明,在于明人伦、辨亲疏,以定人与人的关系。而史官所记的《春秋》,有三传的阐述,其中《左传》尤富文采,成为古文家敬奉的古文典范。

在先秦诸子和两汉诸子中,要籍繁多。就文学的观点来看散文的发展,周秦两汉诸子的散文各能表现一家之言。

从春秋时代《道德经》五千言,发展到《庄子》的寓言,也是由简朴的散文演为复杂华彩的散文。《庄子》的寓言扩及自然界的各种事物;但《韩非子》的寓言则多落实在人事上,写人间发生的小故事;《荀子》的散文喜欢引据资料,列举事类以证明其理论。

两汉诸子,如陆贾的《新语》、贾谊的《新书》、刘向的《新序》,都以“新”论为号召,其实都是儒生的主张。其他如董仲舒主张恢复儒家思想,而有《春秋繁露》,桓宽主张富国之道,而有《盐铁论》;刘安主张虚无之道,而有《淮南子》;王充为破除汉人拘泥于阴阳五行迷信的风气,而有《论衡》。这些论述的散文,均重于说理议论,被后世视为哲理性的散文。

在周秦两汉时代所编著的史书,大半出于史官。孔子运用鲁国的史料,表彰春秋大义而有《春秋》,其后“三传”的阐述,已在经学中述及。其他如《国语》、《战国策》等国别史,多记纵横家之言,也是后世古文家所崇奉的对象。

两汉史学散文,当称《史记》和《汉书》两部巨著。司马迁的《史记》,是二十五史的第一部。他开创了纪传体的史书,也开创了传记文学,是唐宋以来古文家奉为圭臬的作品,他也因而被推崇为古文之祖。班固著《汉书》,大致渊源于《史记》的体例,不同的是:《史记》属通史,《汉书》属断代史;而《汉书》论赞、叙事详赡,也是史书中的翘楚。班固又长于辞赋,于是被后世尊为骈文之祖。

周秦两汉的散文,多以实用为主,成部的著述多被归入经、子、史部的领域。只有一些单篇小作,才会被收入文学或集部之中。今从《昭明文选》中可看到一些篇什的作品,也多半是应用的文章。如秦李斯的《谏逐客书》,以及一些碑文。汉贾谊的《过秦论》、司马迁的《报任安书》、司马相如的《喻巴蜀檄》、孔安国的《尚书序》、邹阳的《上书吴王》,以及班固的《封燕然山铭》。这些大致为骈散互用的散文,和东汉以来渐趋于行骈的文章不同,仍存有朴质的古风。

魏晋南北朝由于绮靡文风盛行,重巧构形似之言,因此诗文的创作重形式、讲技巧、尚华藻骈辞。所谓“巧构形似之言”,见梁钟嵘的《诗品》及刘勰的《文心雕龙》,意指巧妙的构思,而能曲写其状。流风所扇,用词华丽,对称行骈,于是骈文大行。但在魏晋南北朝间,仍有人继续在创作优美的散文,而不受骈文流行的影响,也有不少的作品传诵一时,为后世所激赏。

此间脍炙人口的单篇散文,如三国魏曹丕的《典论·论文》、曹植的《与杨德祖书》、三国蜀诸葛亮的《出师表》、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李密的《陈情表》,以及陶渊明的《五柳先生传》、《桃花源记》,都是隽永的佳构,千古不朽的小品。

成书的散文,如北魏郦道元沿用汉桑钦的《水经》,演为我国第一部山水小品散文的《水经注》;北魏杨炫之纪宫室庙宇的《洛阳伽蓝记》;北齐颜之推述立身治家的《颜氏家训》;南朝梁刘义庆写人物轶事的《世说新语》,同时他也写志怪笔记,如《幽明录》等鬼故事。当时志怪笔记流行,如晋陶渊明有《搜神后记》、梁吴均有《续齐谐记》等。在骈文盛行的年代里,有这些清新隽永的散文出现,在当时文坛中可以算是一股清流。

六朝文章骈俪盛行,文辞华丽,并重排偶用典。至唐代格律更严,离实用文学愈远,内容华而不实。有北魏苏绰仿《尚书》的《大诰》,隋李谔、王通倡贯道济义的朴质文章,唐陈子昂倡言复古的书论,李华、萧颖士、柳冕、独孤及、元结等排斥骈俪浮华的风气,崇尚朴质复古的文章,这些人士都是唐代古文运动的先驱。

到中唐韩愈、柳宗元时,提倡文以载道的古文,使文学与儒学合而为一。于是文风转变,文人洗去江左绮靡的习气,转而效韩柳的古文蔚成风气,使韩柳成为当时文坛的盟主,而散文再度跃居文坛的主流。在韩门的弟子中,有李汉、李翱、孙樵、皇甫湜、沈亚之等,但柳宗元的弟子却很少,这是因为柳宗元遭受长期的贬谪,且谪居在永州、柳州等偏远的区域。今观唐代的古文家,全部是北方人士。

唐代到清代的古文运动共有四波,而且波澜壮阔。第一波是唐代韩柳的古文运动,第二波是宋代欧阳修及其门生曾巩、王安石、苏轼、苏辙的古文运动,第三波是明代前后七子,以及反对前后七子的公安派的古文运动,第四波是清代方苞、刘大櫆、姚鼐等桐城派的古文运动。

由于晚唐、五代绮靡文风又盛,骈文又兴,古文又销声匿迹,北宋初期西昆体的盛行,使绮靡文风变本加厉。这时也有柳开、穆修、孙复、尹洙等人提倡实用的古文,到欧阳修出而领导文坛,主张师经明道,尊韩愈文,于是宋代的古文运动波澜又起。欧阳修任参知政事时,乐于奖掖后进,曾巩、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父子,都是经由欧阳修的拔识而立身成名的。他们在北宋文坛上,开创了平易近人的古文,使宋代古文更趋于普遍化。明人茅坤曾编选《八大先生文钞》,包括唐代韩愈、柳宗元和宋代欧阳修、曾巩、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八人的文章,后世因称“唐宋八大家”。

明代古文运动,是第三波的古文运动。从中明以后,拟古古文家崛起,有前七子李梦阳、何景明等,以及后七子李攀龙、王世贞等所倡导的“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摹拟派古文。同时,有唐顺之、王慎中倡文章本色论,茅坤编《唐宋八大家文钞》,推崇唐宋八大家古文以抗衡。其后又有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三兄弟倡“性灵说”,认为写文章可以“独抒性灵,不拘格套”来书写,而且“直抒胸臆,如写家书”,以反对前后七子模拟之俗。由于三袁是湖北公安人,世称公安派。公安派的古文家,给晚明带来清真幽峭的晚明小品。除三袁外,尚有张岱、徐渭、归有光等散文家。

清代古文运动,是第四波的古文运动。清初,性灵派的古文仍在,但流于空疏,甚至杂以小说,不够雅洁。于是康熙年间,方苞编《古文义法约选》,倡古文义法,主张“言之有物,言之有序”,有物是指古文要有内容,有序是指古文要有条理、有方法。并把古文家的文统找来,推崇经史的书,并崇尚唐宋古文家及归有光的古文。古文要“雅洁”,后经刘大櫆、姚鼐的扩大,于是建立了桐城派的古文。方、刘、姚三人都是安徽桐城人,世称桐城派。姚鼐的弟子多,如梅曾亮、刘开、管同、方东树、姚莹等,均有文名。其后又有桐城派的别支阳湖恽敬、张惠言,主张骈散互用的古文,称阳湖派;湘乡曾国藩及其弟子薛福成、黎庶昌等扩大桐城派的门户,称为湘乡派。

骈文,又称四六文。由于我国文字可奇可偶,在先秦时代的文章,骈散不分,自然互用。自东汉以来,文风崇尚对称,以增加对比联想和美感,于是有俪辞骈语之作,如《周易》的“云从龙,风从虎”,《书经》的“罪疑唯轻,功疑唯重”,以及班固《两都赋》中的“风毛雨血,洒野蔽天”,口语所云:向天索价,就地还钱。都是很好的对称句。

骈文和散文的不同,骈文的基本句法,是以四字、六字为基本句,故又称四六文。散文不受句法的限制,可以自由书写。因此骈文行偶,散文行奇。骈文辞语尚绮靡华彩,散文尚自然朴质;骈文要隶事用典,散文要直接铺叙、白描直写。骈文的特色是行偶,四六句法,宜用典,重气势,有轻倩之风。

骈文受辞赋的影响,产生于东汉。辞赋用韵,排比成采,将韵脚去除,便成骈文。骈文极盛于六朝,即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均建都于金陵,文风尚华靡,故又称六朝文。魏晋时的骈文家,大半也是辞赋家,如曹丕的《典论·论文》、王粲的《登楼赋》、曹植的《洛神赋》;张载的《剑阁铭》、陆机的《文赋》,都是称著的骈文。

在清人孙德谦的《六朝丽指》中,将六朝文分为四体,即永明体、宫体、吴均体、徐庾体。永明体是指南朝齐永明年间,沈约、谢朓、王融等,用声律说以写诗文,称永明体。因此重声律的骈文,属于此体。宫体的骈文,是指梁武帝跟任昉、萧琛等竟陵八友所写的骈文。由于辞藻艳发,伤于轻靡,时号宫体。吴均体是写山水清音的骈文,如吴均的《与宋元思书》、丘迟的《与陈伯之书》。徐庾体是徐陵、庾信所写的骈文,也是新宫体。将描写宫廷女子的轻艳,扩大为一般咏物抒怀的内容,如徐陵的《玉台新咏序》,庾信的《春赋》、《哀江南赋》,江淹的《恨赋》、《别赋》,可为代表。

唐以后的骈文,承六朝文的遗风。初唐四杰骈文,大率措辞绮丽,属对工整,平仄协调。如王勃的《滕王阁序》、骆宾王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为天下至文。其他如唐燕国公张说、许国公苏颋,也是骈文的能手。中唐陆贽的奏议,柳宗元的谢表,晚唐李商隐的《樊南四六甲乙稿》,堪称唐代骈文的代表。

宋代西昆体盛行,藻丽辞赡,但风格不高。欧阳修、苏轼散文化的骈文,却被人激赏。如欧阳修的《秋声赋》,苏轼的《前赤壁赋》、《后赤壁赋》,传诵千古。

元明的律赋和八股文,使骈文的精神消失殆尽。清代骈文复起,如陈维崧、毛奇龄、汪中、王闿运、李慈铭等,堪称一代之大家。

“小说”一词,最早见于《庄子·外物》篇:饰小说以干县令。其意是指琐碎的话,与后代小说的意义不同。东汉桓谭的《新论》载:小说家合残丛小语,近取譬喻,以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班固《汉书·艺文志》在《诸子略》中有九流十家,最末一家便是小说家,他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孔子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也。因此“小说”是说“小道”的,与“大说”说“大道”不同。小说家是残丛小语,道听途说的传导者,代表民间刍荛狂夫的意见,与士大夫说仁义大道理的议论不同。

小说本也属于散文的范畴,后来小说作品愈来愈多,于是脱离散文而自立门户。我国古代小说分笔记小说、传奇小说、短篇小说、章回小说。

《汉书》所录15部小说,今仅存书目,书已亡佚。《隋书》所录25部小说,以《燕丹子》为最古,不著作者,所述与《史记》荆轲刺秦王中燕太子丹的故事相近。汉魏以来,多述神仙鬼怪的笔记小说。这些由神话传说所发展出来的趣味性短篇小品,随巫风佛道的盛行,产生鬼世界的故事,流传民间。如托名汉东方朔作的《神异经》、《十洲记》,托名班固作的《汉武帝故事》、《汉武帝内传》,托名刘歆所作的《西京杂记》,大都是魏晋人所作。

晋代干宝的《搜神记》、王嘉的《拾遗记》、张华的《博物志》、陶渊明的《搜神后记》,也是记载志怪的故事。南北朝时,王琰的《冥祥记》、颜之推的《冤魂志》,还加入佛教轮回报应的观念来传说神鬼故事。其他如吴均的《续齐谐记》,写非理性的鬼世界,堪称志怪的圣品。其中最可贵的是南朝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写后汉至东晋的名士言行、士族生活、轶言轶事与六朝人的风流倜傥,逸趣横生,是汉魏南北朝中笔小说的珍品。

继魏晋南北朝笔记小说之后,唐人有传奇小说的兴起。传奇小说不写鬼故事而写人事,可称为我国短篇小说的开端。六朝志怪的鬼世界笔记,是非理性的“幻设语”。而唐人传奇,已是理性地写人间事的“作意”小说。唐人小说中的人物,也是多方面的。有书生,有官吏,有名门闺秀,也有妓女歌伎。写虚幻人生的,有沈既济的《枕中记》、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写爱情故事的,有元稹的《莺莺传》、白行简的《李娃传》、陈元祐的《离魂记》、蒋防的《霍小玉传》。写历史故事的,有陈鸿的《长恨歌传》、郭堤的《高力士外传》。写侠义故事的,有袁郊的《红线传》、杜光庭的《虬髯客传》。今多收集于宋李昉辑的《太平广记》中。

宋人的传奇,大抵依唐人的传奇小说旧道路而发展。较有名的,如乐史的《绿珠传》、《杨太真外传》,秦醇的《骊山记》、《赵飞燕别传》。

宋人小说最出色的不是发展志怪或传奇,而是发展白话短篇小说。世称为“话本”,也是市井小说,即说书人所用的话本。话本早在唐代已有,敦蝗出土的敦煌卷中便有少量的话本,如《韩擒虎话》、《庐山远公话》等。今人所传宋人白话短篇小说,以《京本通俗小说》为代表,其中如《碾玉观音》、《错斩崔宁》、《拗相公》、《冯玉梅团圆》等8种,代表了宋人短篇小说的面貌。

明代白话短篇小说流行,有冯梦龙所采辑的“三言”,包括《警世通言》、《喻世明言》、《醒世恒言》,以及凌濛初所采辑的《拍案惊奇》初刻本、二刻本两部。以上5种,每种均收录40篇短篇小说,共200篇。后有抱瓮老人从200篇中选出40篇,命名为《今古奇观》,尤为脍炙人口。

明清以来,流行长篇小说,其中以卷、回分隔,世人称之为章回小说。长篇小说在宋代已有,如《新编五代史平话》、《大宋宣和遗事》便是。

在明清章回小说中,最为人所乐道的有四大部,即明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施耐庵的《水浒传》、吴承恩的《西游记》和清曹雪芹的《红楼梦》。其他如清人文康的《儿女英雄传》、石玉昆的《三侠五义》、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也为世所喜爱。晚清因政治紊乱,外强环伺,于是谴责小说大兴。如刘鹗的《老残游记》、李宝嘉的《官场现形记》、吴沃尧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曾朴的《孽海花》等,都把对时代的不满,反映在作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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