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2年,安东·巴甫洛维奇与《俄罗斯思想》杂志编辑部恢复关系以后,逐渐同该杂志的两个主要人物交上了朋友,他们是编辑维克托·亚历山德罗维奇·戈尔采夫和编辑兼出版者武科尔·米哈伊洛维奇·拉弗罗夫。后来,他们之间都亲切地以“你”相称,不过安东·巴甫洛维奇跟戈尔采夫的友谊更深些,不论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位作家,安东·巴甫洛维奇都让戈尔采夫喜欢。戈尔采夫也到梅里霍沃来过,然而他们俩大多在莫斯科见面。有一个时期,戈尔采夫每月15日在自己家里举办晚会,莫斯科的文学家都去参加。有时候,安东·巴甫洛维奇要专程从梅里霍沃赶赴那些晚会。我和丽卡也去过几次。戈尔采夫也到过我在莫斯科的住宅。
伊·尼·波塔片科第一次到梅里霍沃,就把作家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谢尔盖延科带来了。谢尔盖延科跟安东·巴甫洛维奇同时在塔甘罗格中学里上过学,不过他比安东·巴甫洛维奇大六岁。他们同时在一些小型幽默杂志上发表作品。安东·巴甫洛维奇在90年代初对谢尔盖延科做过这样的评价:“这个人有点才能,也不糊涂,不过脑子里似乎有一颗乌克兰人的小钉子,妨碍他好好做事,使他不能把事情做到底。”
我们住在梅里霍沃那个时期,安东·巴甫洛维奇的作家声誉迅速提高,因而我在莫斯科认识了许多作家和文学人士,他们一般都通过我跟安东·巴甫洛维奇取得联系,为此他们常去找我。谢尔盖延科对安东·巴甫洛维奇很感兴趣,也常常到我这里来。他跟列·尼·托尔斯泰很接近,写过论述托尔斯泰的文章,后来因出版《列·尼·托尔斯泰怎样生活和工作》一书而出名。顺便说一件事:有一个时期,他竭力想介绍安东·巴甫洛维奇跟托尔斯泰认识。1893年4月初,有一天他从我这里听说安东·巴甫洛维奇要到莫斯科来,就跟列·尼·托尔斯泰说,到时候要把契诃夫领到他家去。可是,哥哥那天并没有到莫斯科来,谢尔盖延科十分扫兴,跑来找我说:
“玛丽雅·巴甫洛芙娜,怎么能这样呢?我答应过列夫·尼古拉耶维奇了!我现在怎么跟他说呀?……”
“这有什么办法,哥哥准是有事在梅里霍沃耽搁住了,”我回答他说。
“我给安东拍个电报,让他立刻动身。”
可是我坚决制止他这样做,答应自己给哥哥写一封信。
安东·巴甫洛维奇对我的信是这样答复的:“我很需要到莫斯科去,可是天气太让人讨厌,没有合适的衣服……而且我也怕谢尔盖延科把我拉到托尔斯泰那里去。我到托尔斯泰那里去是不需要向导的,也用不着中人。我真不明白,有些人怎么这样愿意当中人呢!”
就在那天谢尔盖延科告诉我,前不久,也就是1893年初,列·尼·托尔斯泰和伊·叶·列宾一起按我们家的老地址找过安东·巴甫洛维奇,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搬到梅里霍沃去了。他们到库德林花园街科尔涅耶夫的那个房子里去过,也到小德米特罗夫卡找过,那是我们家在莫斯科的最后一所住宅。我听说托尔斯泰竟亲自寻访契诃夫,并且到我们以前的住宅去过,又惊又喜,立即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哥哥。
安东·巴甫洛维奇早在1887年到彼得堡去的时候,就认识了伊里亚·叶菲莫维奇·列宾。列宾1893年来到莫斯科,当时大概也想介绍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跟安东·巴甫洛维奇认识,所以他们就按老地址去找他。
众所周知,安东·巴甫洛维奇是1895年在亚斯纳雅-波良纳跟列·尼·托尔斯泰会面的,而且正如他后来说的,他“没有向导”,单独一个人去的,在那里度过了“最愉快的”一天半。
后来,为办一些事情,我跟彼·阿·谢尔盖延科来往很多,不过关于这方面的事后面再说。
有一次伊·尼·波塔片科与彼·阿·谢尔盖延科合写了一个剧本《生活》,这个戏在许多剧院上演过,相当成功。我在那个时期画了很多画,也画油画。有一天我用铅笔画了一幅维·亚·戈尔采夫、伊·尼·波塔片科和彼·阿·谢尔盖延科的肖像速写,画的标题是“我的新朋友”。我在波塔片科的肖像下边添上了几个字:“啊,波塔片科”,暗示他受女人的赞美与欢迎。以后这幅画不知怎么落到安东·巴甫洛维奇手里,于是他在上面写了几句开玩笑的话:“《生活》的半个作者,就是一个作者被二除!”
从那以后,我有时候要挖苦波塔片科和谢尔盖延科,就说他们是“半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