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的梅州城薛府门口车水马龙,除了梅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地方豪绅,还有不少的梅州城官员,什么梅州府提举司达鲁花赤、梅州府兵马司指挥使、梅州府府尹、万户府镇抚司指挥使,都是梅州城内的达官显贵。
这些人晚饭时间聚在梅州城薛府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拜见元朝廷新封的昭毅大将军、福建路招讨司达鲁花赤,阿巴黑大人。
晚宴由薛府举办,薛崇义为了巴结好阿巴黑这位元朝廷的显贵可是下足了功夫,不仅私下贿赂了阿巴黑尽五万两黄金,几日前还将广南东路番禹府最有名的戏班子海家班请到了薛府,为的就是博阿巴黑一笑。
薛家大院中精心搭建的戏台上,锣鼓唢呐齐鸣,海家班的台柱子海棠春一曲《贵妃醉酒》听得台下诸人如痴如醉,就连阿巴黑这样的蒙古人都听得击节晃脑,不时赞好。
坐在阿巴黑身边的薛崇义笑道:“既然阿巴黑大人喜欢,晚上便让这海棠春侍寝如何?”
阿巴黑一怔,看着海棠春的眼神顿现猥琐,又故作犹豫道:“本将军来这儿是替朝廷剿灭海患,替在做的各位扫除海禁,这,不合适吧?”
薛崇义亲自提着酒壶将阿巴黑跟前的空杯斟满酒水,道:“大人整日操劳军国大事,这晚上有个女子侍寝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这也是小的们的一番心意,望大人笑纳!”
阿巴黑看着台上身段婀娜多姿,小脸粉扑的海棠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遥遥一指海棠春,佯问道:“不勉强?”
薛崇义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刚想说话,却被阿巴黑后面的一名将领抢了先:“怎会勉强?能服侍大将军那是她的福气,何来勉强一说?”
仔细一看,这将领剃着蒙古人发式,蓄着满脸络腮浓密胡子,一身四品武将服,不是昔日吴家寨的吴三官还有谁?
这厮自投靠蒙元之后也算是得了大道,在漳州府中无恶不作,对地方富绅更是刮地三尺,大肆索贿,为的就是给阿巴黑送礼,以期能通过阿巴黑巴结上征南大元帅伯颜。
功夫不负有心人,收了吴三官几次大礼的伯颜上奏朝廷,保荐了吴三官一个正四品的广威将军,福建路招讨司副使,成了阿巴黑的副手。
吴三官的一通话讨得阿巴黑笑颜尽开,大赞:“哈哈,吴副使真是会说话,本将军爱听!”
薛崇义也是了解过吴三官这个人的,这个半路投降的汉人现如今可是伯颜、阿巴黑兄弟跟前的大红人,自然不敢恼怒吴三官抢了他的话,附和道:“吴副使说的没错,能侍候大将军正是那女子的福分嘛!小的一会儿就将海棠春送进大将军的房间!”
被薛、吴二人一打岔,阿巴黑是没心情看戏了,满脑子都是那海棠春的身影,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笑道:“哈哈,你们吃吧,本将军就先回房间等着了!”
身后薛、吴二人对着突然遁去的阿巴黑身影一边哈腰一边点头,丝毫不理院中诸人诧异的眼神,反而有丝沾沾自喜。
这时,吴三官忽然对薛崇义道:“薛老板对我们大元朝的忠心,本副使定当禀告伯颜大元帅,定然亏不了你!”
薛崇义一听这话,好像吴三官还能帮他搭通伯颜这条线,顿时笑意盎然,急忙道谢。
可吴三官又说道:“在下听闻薛老板新纳的一房小妾可是美艳双绝哦!”
尼玛,薛崇义顿时脸都黑了下来,心中大骂吴三官无耻小人,又不敢对着吴三官造次,连连陪笑道:“我懂,我懂,这也是小人的福份儿!”
一番低眉顺眼哄的吴三官一阵开心,更令吴三官感慨不已,哼,如果老子还跟陈吊眼那老帮菜厮混,怎有如今这般风光?
嘉义城平南侯府中的陈靖元与李沅芷的娘家来人吃完晚饭后,也走进了书房,尾随一起进入的还有李伦府上的幕僚文廷玉。
此次文廷玉除了送些李府的财物进陈府外,还带来了朝廷招抚为西港、屏东二城马步军的各军都指挥使,一个是陈靖元打交过一次交道的李绩兴,另外一个却是个年轻人,李伦的外甥,李沅芷的表哥洪鹤武,与陈靖元手下指挥使贺纲一样,也是个喜爱读书的带兵之人,更可贵的是年纪才不过二十七八,正是热血年纪,比贺纲多了一份冲劲。
与两位现今是自己属下的都指挥使打完招呼后,陈靖元领着文廷玉在书房聊起天来。
文廷玉一手端着六月奉上的今年琉球的新茶,时不时吹着杯中热气,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陈靖元问道:“平南侯爷与我家小姐新婚可是愉快?”
陈靖元一愕,难道这妮子恶人先告状了?
忙打了个哈哈道:“这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碰碰总是有的嘛,这磕碰久了便习惯了,夫妻之道如果一味地相敬如宾就失了夫妻之乐了,哈哈!”
陈靖元一边说着歪理胡诌却听得文廷玉连连点头,谁叫人文先生三十大几了还没成亲呢?他上哪里去懂那夫妻相处之道?
寒暄几句,文廷玉渐入正题,道:“再过几日李城主就要赴卑南城礼部上任了,在下闲自由散漫惯了,不想去那礼部衙门,是以李大人让在下来投侯爷府中效命,不知侯爷可否收容在下这个无用书生啊?”
咯噔,陈靖元一愣!
文廷玉可是备受李伦器重的幕僚啊,怎的会让他投效于我?难道穿越众的王八之气到了此时才开始显现出来吗?陈靖元恶寒的幻想了一番。其实他心里明镜儿似地,陈李两家虽是迫于国舅势力才联姻结盟,但是李伦就这么个女儿,是真拿他这个女婿当半个儿子啊!
看着陈靖元半晌不语,文廷玉面上无光,以为陈靖元还在犹豫,尼玛,读书人也有骨气的,随即瓮声道:“侯爷是嫌在下才能不足,不堪一用?”
听得文廷玉如此说,陈靖元大窘,这是哪跟哪啊?急忙起身道:“文先生多虑了,在下是想别的事情!”
文廷玉见陈靖元如此表态,心态才稍稍回复,这便好,还还真怕陈靖元对他不屑一顾,好得也是个有骨气的读书人不是?而且的他的兄长可是天下闻名的,停,一想到兄长,文廷玉又将心比心想到此刻兄长正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磨难,心中便又坦荡如初,不再心怀不愉了。
文廷玉想起陈靖元吃饭的时候虽与众人喜笑颜开,谈笑风生,但是却始终眉头紧锁,似有心事。
当下试着问道:“我观侯爷眉头深锁,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不成?”
陈靖元用手摸着自己的眉头,笑道:“这也能看得出来?”
随即把那份情报上得知的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文廷玉听。
絮絮叨叨,又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最后陈靖元叹了一句:“唉,真是一盘死局啊!”
文廷玉一边听一边思索,又过了半个时辰,才道:“也并不是完全是一盘死局,在下倒有个法子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