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直,现在应该叫李沅芷,手里正拿着一窜鱼丸,一边咬着一边朝前面的街角走去,丫鬟绿荷大包小包地提着紧紧跟在后面。
绿荷加快脚步,紧赶慢赶地追到李沅芷身边,轻声道:“公子,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好似有人盯着咱们似的!”
李沅芷一听,转头看了一圈周围,没什么发现,用手中鱼丸敲了下绿荷的脑袋,道:“一惊一乍的,大惊小怪,走,继续!”
在不远处一座茶楼上开着门窗隔空远望李家主仆二人的陈靖元看着李沅芷的举动,轻笑了一声:“这李家小巾帼倒是长的娇艳!迁侯,叫他们行动吧!切记,不要伤了她们主仆两人。”
张迁侯微微颔首,道:“属下晓得!”
说完朝窗外挥了挥左手,轻咳两声。
楼下的探子立马将‘即刻活捉’的指令传达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群身穿金黄服饰,补子上绣着鱼样,腰系鸾带,手拿绣春刀的缇骑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将李沅芷、绿荷二人团团围住。
领头小校抽出绣春刀,大喝一声:“缇骑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见这群既不是军中士卒又不是衙门捕快的官军手拿利器,声势唬人,周围的百姓都怕引火烧身,赶紧退了开去。
有好事者躲得远远的,一边细声评头论足,一边观望着。
李沅芷、绿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怔住了,特别是绿荷,这时不敢挺胸昂头了,而是躲在李沅芷背后,扯着她的衣角,瑟瑟发抖。
口中不停嘟囔道:“糟了,糟了!”
李沅芷到底是李伦的女儿,见过大阵仗,一边低声喝着绿荷道:“住嘴!”
又朝周围一干缇骑道:“你们是何人?若是官府中人那我们又犯了何罪?”
小校冷笑一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哼!刺探我竹山军情,带走!”
一干缇骑卫叮叮叮,纷纷抽出手中腰刀,作势要将两女捆绑住带走。
李沅芷细眉微皱,刚想反抗,却忘了今天没有带佩剑,又听那小校道:“姑娘,还是识趣点走一趟吧,不然免不得一阵皮肉之苦!”
李沅芷并未惧色,傲然道:“行,我答应跟你们走,但是我自己会走,无需你捆绑!”
小校暗赞了声李沅芷的胆色,又朝众人摇摇头,示意无需捆绑,押着前往天机府便是。
茶楼上的陈靖元轻笑着对张迁侯道:“看看,小老虎一头!走,回你天机府会会她去!”
张迁侯虽是大将军府司马,但是天机府却独立于大将军府之外,只听陈靖元一人之命。
天机府新衙门前几日刚落成,坐落于县城北山一处枝繁叶茂的小林当中,较为隐蔽。府中设有相应公事房,特别在地下修筑监狱,以便秘密扣押陈靖元所要逮捕之人,当然也不乏众多刑具。
什么老虎凳,辣椒水,沾水的藤鞭,黔面,点天灯,炮烙,一应俱全。
小校带着两人在刑具房走了一遭,出得门来,丫鬟绿荷已经冷汗涔涔,双腿发抖,而李沅芷也好不到哪里去,小脸煞白,嘴唇发紫,看着样式古怪冰凉似铁的刑具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得跑了出来。
将两人带进来公事房中,小校与一干缇骑朝首座上的陈靖元与张迁侯行了一礼,便转身退出。
“咳咳!”
张迁侯一声咳嗽惊醒了被吓得魂游天外的主仆两人。
丫鬟绿荷惊慌失措地求饶道:“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没钱,很穷的!”
陈靖元一笑,对着张迁侯道:“拿我们当山大王了!”
张迁侯不以为许的笑笑,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站在陈靖元身旁。
陈靖元盯了李沅芷许久,发现这丫头长得还真是豆蔻年华,天生丽质啊!只是双眼透着的那股野性与倔强可非一般姑娘所能比拟的,可能是自幼锦衣玉食,刁蛮任性惯了。
陈靖元张口道:“李沅芷李小姐,你这明目张胆的在我竹山县城打听我驻军情况可真是够目中无人的啊!怎的?我这小小竹山县真如你家后院一般来去自如?”
李沅芷见无可抵赖,大咧咧的找了个圆凳自顾坐了下来,脆声道:“既然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下面呢?是杀了我还是一直囚着我?”
陈靖元轻击双掌,笑道:“不错,不愧是李伦李城主的千金,够胆色够气魄!可惜啊,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啊!不然,也是一代人物,最起码比林家那位林斗林大公子强了多倍!”
忽然对着门口喊道:“焕朋,带李小姐的丫鬟下去,好吃好喝给我供着,不要亏了她!”
绿荷一惊,大叫:“你想对我家小姐做什么?求求你,放过我家小姐,这位公子,如果你要糟蹋,就糟蹋我吧,求您放过我家小姐!”
陈靖元一愕,尼玛想什么呢?难道老子天生一副色胚脸?
陈靖元不顾身边张迁侯的轻笑,斥道:“想什么呢?我这是与你家小姐有要事相谈,焕朋,带她下去!”
“是!”
杨焕朋进来拽着绿荷往门外走,绿荷拼死抵抗一边喊着“小姐”一边泪眼婆娑的撕咬着杨焕朋。
杨焕朋那厮也是干脆,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一记砍刀切在绿荷后脖,将她击昏,硬生生扛了出去。
李沅芷顿时心火爆棚,瞪着陈靖元啐道:“活土匪!”
这么一瞪,在陈靖元眼中又是别有一番风味,真是朵带刺的玫瑰啊!
陈靖元轻了轻嗓子,道:“李小姐,先自我介绍一番,在下陈靖元,也算是这竹山县的半个主事之人,今天请小姐来此,无他,是有事相商而已。”
李沅芷不屑地看了眼陈靖元,讥讽道:“请人有陈公子这般请法吗?先是派兵捆绑,再是带我们两个女流之辈逛了一遭你的刑房,下一步呢?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你便恼羞成怒将我等击杀了?”
李沅芷机关枪一般的话语,突突突一阵扫射,让陈靖元一瘪。
陈靖元细细打量着李沅芷,反驳笑道:“你李小姐能好到哪里去?人家打探军情都是悄无声息,你倒好,却是明刀明枪来,我是说你胆大包天好呢,还是脸皮够厚好呢?”
李沅芷被这活土匪说脸皮厚,为之气闷,霍然起身喝道:“你这活土匪,我这叫光明磊落!”
这时张迁侯见气氛尴尬,稍稍缓解道:“李小姐稍安勿躁,你这般火急火燎,我们怎能谈事?谈不了事,我们又怎能放你回西港城与你父亲李城主相聚?听说这两天李城主思女心切,在府中是大发雷霆,大动肝火,茶饭不思啊!”
一想到父亲,李沅芷为之气短,狐疑道:“你们真有那么好心,放我回去?”
陈靖元挥挥手,道:“任何事情都是谈出来的嘛!来,迁侯委屈你当一次小厮,给李小姐上杯好茶,给她降降火!”
“哼!”
李沅芷仿佛跟陈靖元就是天生冤家一般,将头一扬,面如寒霜,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