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廷玉带着一个天大的馅饼前往西夏奉元城忽悠李恒。
正如陈靖元和文廷玉所预料,这个馅饼很合乎李恒的胃口。
但是这并不是文廷玉所说的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是李恒的堂兄,辅助他复辟西夏国的西夏王李定山在征讨宣政院辖地之时,竟然遇到了阻滞。
而阻滞他之人正是宣政院辖地宣慰司的统制兼藏边地区的活佛八思巴。
而八思巴在率军与李定山大军大战之时,一箭射瞎了李定山的右眼。
在医疗条件缺乏的军营,李定山没有来得及被送回奉元城就不治而亡。
这样,远征宣政院辖地的十万西夏军铩羽而归,回到奉元城之时仅剩五万大军和李定山的一具冷冰冰尸体。
暴跳如雷的李恒大怒,扬言要御驾亲征前往宣政院辖地,活剐了八思巴。
好在西夏朝廷还有几个知晓分寸的老臣没有让李恒胡闹下去,这小子只能望着宣政院辖地咬牙切齿愤慨,看着李定山的尸体暗暗垂泪。
正巧文廷玉出使而来,李恒知道在云贵行省和四川行省等地大宋还有驻军。
所以他提出交换条件,希望宋军进攻宣政院辖地为他堂兄复仇,然后他这边派军和宋军联盟,征讨北元国。
为表自己的诚心,这小子一激动之下,招来了北元使者上朝觐见,当着文廷玉的面将北元使者斩于刀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能不是意外之喜吗?
听着文廷玉说完之后,陈靖元不由感叹:“合该李恒这小子受你忽悠啊,八思巴一箭射死李定山真是神来之笔。哈哈,现在云贵行省和四川行省还有多少驻军?”
文廷玉道:“黄福将军和雷五六将军在两大行省各屯军五万,合兵十万,征剿宣政院辖地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陈靖元点头道:“准了。”
然后对着地图端详一会儿,看着如今河南江北行省和燕京城及京畿一带的驻军布防图。
文廷玉轻声问道:“如今西夏军加上回归奉元城的残部拢共三十万人左右,王爷觉得我们出兵多少合适?”
陈靖元单手托腮,寻思,北元国以擅长骑兵作战,派何宇的绺子军和齐盛的鹰扬军都不是那么合适,占不到什么先机。
兴许该召回沐春的骁骑军了。
只有轻重骑兵的搭配作战,才能彻底摧毁北元军几十万的骑兵。
于是对着文廷玉道:“你记录一下,回头你来传令下去,命令沐春的骁骑军迅速移动,前往奉元城与西夏军会盟,准备想北元国发起进攻。”
文廷玉问道:“骁骑军也速度见长,肯定会在很快的时间到达奉元城外,敢问王爷何时开始进攻北元?”
陈靖元看着整张地图上画的红色箭头,它们代表着各路大军如今的态势。
他指了指南部边疆一带的红色箭头,问道:“黄福和雷五六正在开拔,还未传来捷报,所以如今安南行省和交趾行省还未平定。除非两人所辖的头陀军和护****能够平定安南和交趾,进发伊利汗国,直接扼制伊利汗国的增援,不然只能顾头不顾尾。”
陈靖元的意思很明显了,骁骑军可以先开拔,如今等得就是黄福和雷五六的捷报了。
只要安南和交趾一被平定,那么沐春的骁骑军和贺纲、颜鼎善所控制的西夏军就可以进发,一举将北元国歼灭。
说到这儿,文廷玉突然单手比划成一个手刀形状,对着陈靖元说道:“王爷,是不是趁着覆灭北元之机,密令贺纲将军和颜鼎善将军在凯旋回奉元城之机,颠覆西夏国,结果了李恒,向大宋朝易帜呢?”
再说到结果了李恒之时,手刀轻轻一割喉,狠厉之意不言语表。
陈靖元听罢,缓缓坐下闭眼假寐,轻声说道:“如果李恒愿意识时务,就留他一命吧,届时上奏朝廷,封他个安乐公让他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吧。”
所谓的安乐公说白了就是囚禁李恒终老,与一刀结果了他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陈靖元觉得这么多年来,杀得人够多了,有点厌倦杀人如麻的日子了。
文廷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称是。
陈靖元点醒他道:“如今天下大势渐渐稳定,叔孙,杀人立威血流成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维稳才是重中之重。”
文廷玉回道:“属下明白。”
……
……
就在陈靖元在书房中与文廷玉商讨大事之机,平章政事郭敬仪的府上,郭瑾璇这小妮子也和父亲郭敬仪商讨着事情。
不过他们商讨的不是军国大事,而是郭陈两家的婚事。
郭敬仪端坐大堂上,看着女儿正拿着一块大红布匹对自己的身子比划着,不时向沉默不语的郭敬仪问道:“爹爹,你看拿这匹布帛来做喜服好看吗?”
郭敬仪默然地点点头,机械般答道:“好看。”
此时的郭瑾璇就跟个花喜鹊般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地比划着布匹,然后又问郭敬仪道:“爹爹,你说要不要发信给琉球那边郭氏宗族的亲朋好友过来参加女儿的婚宴啊?”
郭敬仪依旧默然点头答道:“可以。”
“爹爹,燕王府花轿过来之日,您送女儿出阁吗?”
“当然。”
“爹爹,我堂哥郭解会回来参加女儿和靖元的婚礼吗?他可是靖元的好友。”
“会的。”
……
……
一问一答,甭管郭瑾璇怎么问,郭敬仪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回答,仿佛惜字如金,又好似心不在焉。
几番问答之后,郭瑾璇发现了父亲的不对劲,继而嘟囔着嘴将红布匹放到了桌上,走到郭敬仪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腻声道:“爹爹,你今天是怎么了?女儿都出嫁在即了,你怎么还不开心呢?”
前文就说过,郭瑾璇这小妮子心有机智,内有乾坤,但是只要一遇到情商之事,这智商立马就变为零。
如果是心态平和下的她,怎能会看不出郭敬仪现在的心情?
只见郭敬仪微微转头不舍地看着郭瑾璇,轻声问道:“璇儿,他真值得你如此喜欢吗?唉,罢了,都珠胎暗结了,还i谈甚喜欢不喜欢的,随你吧。”
见着父亲那落寞的神情,郭瑾璇心中不忍,真想脱口将自己欺瞒他之事说了出来。
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向父亲掏了实底,嫁与不嫁还是两说呢。
随即硬下心肠走到郭敬仪的后背替他捏起了两肩,轻声道:“父亲,女儿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不看好靖元,但是女儿与他是情投意合,女儿觉得当今世上也只有他才能配得上女儿。”
说完之后,脸颊没来由的一红。
换成以前,她是绝对不敢如此袒露自己的心意。
到底是恋爱期的女生,浑然忘了矜持与稳重为何物。
听着郭瑾璇如此说,郭敬仪也是哑然失笑,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小手,叹道:“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你娘走的早,为父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一转眼,你也要嫁人了。呵呵,真是替姓陈的那个混账做了嫁衣裳。”
扑哧……
郭瑾璇听罢,不由得好笑,父亲和陈靖元以前是如此的融洽,如今却因为自己差点反目成仇。
真是一对冤家。
当初她向陈靖元说起这个事情之时,陈靖元还跟他说道,因为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而她郭瑾璇又是陈靖元这辈子的至爱,所以他和郭敬仪才会如此的水火不容。
想想也真是有道理呢。
随后郭瑾璇在郭敬仪的背后轻轻柔声抚慰道:“爹爹,女儿即便嫁进了燕王府,也还是您的女儿呀,一有空闲女儿便回家看望您,继续弹筝给您听,继续陪您饮茶,好不好?”
郭敬仪喟然一叹,摇头笑道:“傻闺女,一进王府深似海,你以为燕王府那个地方是什么春暖花开之地啊?在为父眼中,那里就是龙潭虎穴,吃人不吐骨头渣的地方啊。燕王府的那两位王妃和几位诰命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呢。”
郭瑾璇明明知道父亲这话是担忧自己以后在王府的日子,但是很自信地娇声说道:“女儿也是燕王侧妃,何惧她们之有?就她们在后院中的你争我夺,女儿才不屑,靖元可是答应过女儿,整个后院中唯有女人可以参与他的政事。”
燕王府后院女子不得插手政务,这是陈靖元定下的规矩,郭敬仪略有耳闻。
但是陈靖元答应郭瑾璇之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听到女儿如此说,他也就放心了,毕竟能够参与陈靖元政务的女人必然不会失宠。
而且凭女儿的机智和谋略,必定在关键时候帮助陈靖元一把,只要女儿在陈靖元身边能够有参与政务的机会,以后的地位绝对不会比别人低。
这个燕王侧妃的含金量绝对是高过其他女人的。
行啊,既然如此,我郭敬仪就放心了。
随即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和煦说道:“既如此,爹爹就放心了。好了,过几天就是你出阁的大喜日子,你忙你的去吧,好好准备准备。”
郭瑾璇嗯的一声。
这时管家来报,说枢密院枢密使陈吊眼大人来访。
陈吊眼来访能有何事,无非就是为了他那个混账儿子来象征性的提亲一下,过过六礼呗。
心中想到陈靖元先上车后补票的举动,脸上不由厌恶了一番,随即用讥讽地口吻说道:“你这个未来公公倒是心急。”
郭瑾璇乍听未来公公四个字,心里还是不由甜蜜了一下。
随后跺了下脚急急返回了内堂。
因为这儿媳妇未出阁前还是不方便与男方家长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