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马,挥鞭,速速回燕王府。
如果真是头陀军或者白莲教来人,那可真是不能怠慢,现在他们在中原南边是越搞越大,必须要了解他们现在的实际状况。
按理说,这头陀军和白莲教都受他燕王府的资助,几年来如一日,一直都没有间断过。
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如今他们在福建路和广南东路、广南西路搞得有声有色,也算是付出与回报成了正比。
一进燕王府,朱福这个殷勤的胖子就扯着嗓门吆喝着燕王回府了。
好家伙,这么一咋呼,惊动了燕王府李沅芷,侧妃清平公主,就连柔娘,六月,大乔,小乔这几位姑奶奶都给惊动了,莺莺燕燕纷纷都出了各自的苑所,前来迎接燕王归来。
****妹的朱福,没事瞎咋呼什么?没看老子现在有正事要干吗?
随即对着这边女人们好说歹说要处理政务,赶忙跑出了脂粉包围圈,冲着主苑的书房奔去。
现如今文廷玉十有八九在自己的书房中瞎掰活着,替自己稳着南边的来人呢。
前脚刚一踏进书房所在的院子,就听见“哐当”一声茶杯重重落在茶几上的声音,接着,又听见一声尖锐的声音在撕扯着嚷嚷道:
“文大人,这燕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们来这儿都已经快有七八天了,这么干等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要不,您替我们引见引见朝中大臣吧,让我们进宫面圣才是正理儿啊。”
随后,文廷玉先是干笑两声,然后说道:“苟护法不要急嘛,我家王爷已经在路上了,八成今天就回府了。再说了,这进宫见皇上不是说见就能见着的,你说是吗?马将军。”
显然这马将军与这苟护法不是同一人,陈靖元已经猜出这次南边派来了两人,不会是白莲教和头陀军各一人吧?
这马将军显然是个好说话之人,只听他说道:“对啊,苟护法,不要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都等了七八天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了。要说这燕王殿下可是咱们两家的恩人哩,若没有燕王一直对咱们两家源源不断的银两供应,福建和广南两路哪里有今日的势头啊。再说了,马胜一直都想见着这位大英雄呢,再等等,再等等吧。”
嗯,这马胜说话就是中听。
陈靖元推门而入,笑道:“不用等了,本王回来了。”
马胜和那位一直嚷嚷着要见燕王的苟护法齐将头转向门口,紫金朝天冠,绛紫蟒袍,金玉腰带,好一位英武逼人的富贵少年。
苟护法心道,这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燕王?
马胜则是赞叹,真是年少有为,贵气逼人啊,应该是燕王不假。
文廷玉见着陈靖元回来,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上前对陈靖元行礼鞠躬道:“燕王,你可算回来了。廷玉见过燕王千岁。”
马胜也有模有样的学着文廷玉,对着陈靖元恭声道:“头陀军黄福大将军帐下马胜,见过燕王千岁。”
说完,见着苟将军还发愣,于是扯了扯他的衣袂。
苟将军啊了一声,对着陈靖元点了点头,连抱拳的礼节都省掉了,随口说道:“白莲教熊教主帐下护法,苟大用见过燕王。”
显然苟大用对陈靖元的年轻产生了一丝轻视。
陈靖元眼光毒辣,早就看出苟大用的不敬,真是给脸不要脸,难道老子这几年给白莲教的银子都喂狗了吗?
也没有搭理他,草草嗯的一声敷衍了一下,然后对着马胜说道:“马胜将军,你可是与陆广将军,黄福将军结拜,统领头陀军的马胜将军?”
文天祥的记性好,陈靖元的记性也不烂。
头陀军始创于黄华,黄花被元军围剿自焚而亡之后,头陀军就掌握在了黄福,马胜和陆广三人手中。
这个马胜应该就是文廷玉以前对他提过的结拜三兄弟中的马胜。
马胜乍听,真格儿是受宠若惊,原来燕王到现在都记着他们三人呢,深感荣幸。
连忙对着陈靖元再次抱拳赞道:“燕王好记性。”
接着,马胜就将这几年头陀军的发展状况说了一通,随着陈靖元每月源源不断的银两供应,头陀军不仅在粮草和兵器盔甲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而且在招募兵源上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直到目前为止,头陀军在广南西路拥兵金二十万。
随后,马胜又将自己与白莲教护法苟大用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原来如今的头陀军站稳了广南西路,而白莲教则站稳了福建路,夹在两家中间的就剩一个广南东路。广南东路现在集中着蒙元朝廷大概十五万左右的蒙古军和二十万左右的降元汉军。光凭任何一家都吃不下来整个广南东路,所以想到了联盟夹击之策。
尽管两家虽然目的不同,但大前提都是为了抗元,以往也曾经彼此走动合作过,但都是仅限于小打小闹。
现在不一样了,头陀军出动二十万人马,而白莲教也是倾巢而出,将近三十万的铁杆教众,这一次大的行动。只要将广南东路境内的元军和降元汉军剿灭,那么中原东南方向,就算站住了脚跟了。
眼瞅着联合夹击进攻广南东路的日子越来越近,谁知白莲教原先福建路舵主,如今升为教主的熊海山却突然提出,谁家先攻进广南东路的梅州城,谁家就称王。
如果头陀军率先攻进梅州城,那么黄福就称为头陀王。
如果白莲教率先攻进梅州城,那么教主熊海山就称为白莲王。
然后两家并为一家,雄霸中原东南的福建和广南两路,等待着大宋朝廷的招安。
黄福等人几年来受着陈靖元的馈赠和援助,一直将自己视为燕王麾下的一支大军,毫无异心。对于熊海山的这个提议自然不能认同,就对熊海山言及,两家都受着燕王陈靖元的恩惠,这个提议必须得到燕王的首肯,他才能赞同。
熊海山一边暗地里痛骂黄福的畏首畏尾,一边也是无奈,如果光凭他白莲教一家的话,想吃下广南东路,谈何容易?
于是乎,让黄福派一人,自己派一人,亲自前往东瀛京城来见燕王陈靖元。
黄福派出了结拜兄弟马胜,而熊海山则派出了自己的得力护法,苟大用。
听完马胜的长篇叙述,陈靖元大概也是听出了七七八八,现在看来,自己这几年暗中援助白莲教的银子算是打了水漂了。
狗娘养的,拿着老子的银子发展白莲教,现在竟然想着称王,还想着吞并头陀军,雄霸东南三路,坐等起价,等待朝廷的招安。
好你个熊海山,真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心中怨恨至极,在苟大用和马胜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偷摸瞟了眼文廷玉,意思就是怪罪他,看吧,当年你说没事没事,现在好了?养虎为患了。
真是吃着老子的肉,喝着老子的血,还反将你老子我一军。
熊海山,你个龟儿子的。
陈靖元现在真是心火迸发,碍于马胜和苟大用当前,小不忍则乱大谋,无法宣泄。
一旁的苟大用看着燕王一直不表态,皱眉催促道:“燕王,我家教主的提议,你是否赞同呀?如果头陀军和白莲教两家联盟夹击广南东路,东南三路就归我汉家天下了。还请燕王快快做下决定吧。”
文廷玉本来心中就因为自己当年对白莲教的形势估计得过于乐观看走了眼而惭愧,现在又听苟大用如此放肆,立即怒喝道:“燕王当前,不得放肆。”
马胜也是厌恶地看着苟大用,指责道:“苟护法怎么能如此与燕王说话?”
因为他也看出了燕王对熊海山这一提议的反感。
沉思半会儿的陈靖元突然呵呵一笑,对着二人摆摆手,说道:“无妨,苟护法这是真性情,本王喜欢。熊教主这个提议嘛,本王很赞同。正所谓师出无名嘛。你就这么回复你家教主,也无需什么头陀王或者白莲王的叫,只要谁先攻进梅州城,本王就上奏朝廷,封他为闽粤王,除了东南三路各地衙门的官员由朝廷派遣之外,东南三路境内的大军都受闽粤王节制。”
文廷玉和马胜一惊,燕王怎么会同意熊海山这个肆无忌惮的提议呢?
苟大用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靖元,再次确认道:“闽粤王,节制三路境内大军?燕王之话可是当真?”
陈靖元轻哼道:“只要熊教主有本事攻进梅州城,朝廷封他一个闽粤王又何足挂齿?能够收复三路之地,他熊海山足以封王。”
苟大用听到再次确认后,难得对陈靖元不滞鞠躬和致谢,陈靖元没有正眼瞧他,而是对门外的金和尚喊道:“和尚,带苟护法和马胜将军下去休息,哦,对了,你去东送娱乐会所订上一个好包房,带苟护法和马胜将军好好吃顿花酒快活一番。”
金和尚一听自家王爷的命令,乐得心里乐开了花,敢情好,这是奉命吃花酒嫖女人啊。
苟大用也是乐得眉开眼笑,花酒女人,男人至爱啊。
马胜则是连连摆手称不敢当。
陈靖元笑着对马胜说道:“马将军,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留你了。明日你再来我燕王府,本王和你畅谈一番。”
马胜听明白了,燕王这是叫他明日过府,商议正事啊。
于是领会深意地低声说了句遵命,然后随着金和尚与苟大用出了书房。
待得几人出去之后,文廷玉对着陈靖元低头道:“属下看走了眼,看错了熊海山,原来这个狗才包藏祸心,请王爷恕罪。”
陈靖元盯着文廷玉,心道,熊海山算个屁?你真以为张迁侯几年前安插在白莲教的那些密谍都是吃干饭的吗?唉,本来是不想用,现在看来是该让张迁侯启动这些密谍了。
随即宽慰文廷玉道:“无妨无妨,中原的东南战场必须开辟,一定要在我们挺进中原之前,将中原各处搅得越乱越好,处处烽烟尽起,蒙元朝廷才会应付不暇。如果单单我们一家就跟百万蒙古铁骑,数百万的降元汉军打擂台,呵呵,我们也够呛。”
文廷玉对于白莲教之事还是耿耿于怀,问道:“那熊海山之事。”
陈靖元拍着他的肩膀顾左右而言其他道:“对了,你兄长文天祥已经回京了,你们兄弟几年未见,是该要好好团聚一番了。去吧,见见你兄长去吧。”
文廷玉不知道王爷怎么会又岔开了话题,继续开口,纠结在熊海山之事上。
可是陈靖元已经将他推搡了出去,催促他道:“赶紧去见见你兄长,估计太后会将陈宜中的府邸赐给他当右丞相府,你就在陈宜中府门口候着就行。”
文廷玉无奈之下,只得悻悻离去。
陈靖元吱呀一声关起了房门,背靠在门板上,缓缓闭上了双眼,心道,东南三路的战火即将燃起,李恒啊李恒,你这个未来的西夏中兴皇帝可要雄起,你不雄起,我这独角戏也唱不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