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哥萨克行省七府知府在各府的宋协军协助下纷纷上任,而莫里尼的总督府和杨焕鹏的都护府都设置在萨莱城之中。
与两人勉励一番,单独又拉着杨焕鹏说了一番话之后,陈靖元率着鹰扬卫、炮兵团、山地营离开了萨莱城。
从萨莱城出发,经过高加索平原,南部三府,直接到了最初登陆的港口。
下一站,重新走海路直接奔赴高丽国。
几百艘战船中装了好几十艘在哥萨克行省搜罗来的金银珠宝,就连金帐汗国行宫的那把纯金王椅都被陈靖元命令搬抬到了船上,到时候拿来送礼也算是大手笔了。
扬帆,启程,金帐汗国之事自此终结。
从今以后,金帐汗国不复存在,只有大宋行省哥萨克。
有了上一次的海航经验,熟悉了海路,陈靖元猜测这一次仅需十来天就应该能踏上高丽国的土地。
茫茫大海,战船数百,迎风破浪,远征高丽。
陈靖元站于船头,看着激荡三千的海浪心中顿起雄心万丈,蒙古人又能怎样?金帐汗国不也覆之不存了吗?人定胜天。
高丽国主王钜是吗?
你陈家爷爷来了,洗干净你的大好头颅,待你家爷爷来取。
“阿嚏!”
远在高丽开京皇宫喝着稀饭吃着高丽小咸菜的高丽国主王钜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对于吃的方面,他从不对自己抠门,不舍得大鱼大肉人参燕窝,而是他就好高丽小咸菜这一口。
咯吱咯吱嚼着嘴中的辣白菜,问道被传唤而来的兵部大臣崔明权:“西海道的宋军一直没有动静?”
一听大王提起这事儿,崔明权也是奇怪,明明高丽国已经空无一兵了,这些宋军怎么还死死守在西海道不来攻打开京城?
难道就真的是为了防止鸭绿江对岸的大元朝军队吗?
想归想,最近大王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动不动就发脾气打人,所以王钜的问题他没有含糊,立即回道:“是的,一直没有动静,想必还是为了扼住西海道,防止大元朝的援军渡江驰援我们吧?”
真是该死,这些该死的宋军就跟附骨之蛆一样,紧紧黏在西海道,死活不挪窝。
王钜厌恶地皱着眉头,又问道:“我们派往金帐汗国求援的使者还没有回来吗?金帐汗国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要等到我们大高丽亡国灭种了,他们才甘心吗?”
“可,可能是我们的使者在路上给耽搁了吧?”崔明权弱弱地说道。
“耽搁?”
王钜突然右手一扫,将桌上的瓶瓶罐罐,碗碟酒盅全部扫到了地上,发出乒铃乓啷一阵脆响。
然后对着金帐汗国的方向怒骂道:“等李成铉回高丽,本王非砍了他的脑袋,诛他满门。”
嗤……
崔明权心中一声冷笑,李成铉还用您诛满门吗?他老父老母去世多年,留守西京城的弟弟李成铉一家被宋军屠尽,他自己又是孑然一身无妻无子,还诛他满门,您这不是说笑呢吗?
心中想归想,但是嘴中却是不敢这么对王钜说,崔明权看着现在脾气一日三变的大王,心中也是忐忑,真有中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如今内交外困的高丽国确实压抑得大王都快崩溃了,濒临崩溃的人就是想糊弄都不好糊弄啊,看来我也应该找找自己的后路了。
但是偌大一个高丽国,哪里还有我崔明权的栖身之所呢?
面对着狂躁不安的大王,崔明权只能无奈地耍起万金油来,劝慰道:“大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金帐汗国与我大高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怎么会对我们置若罔闻呢?我想现在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再等几天,几天后金帐汗国的大军肯定会驰援进入高丽,将那些宋军杀得片甲不留。到时候大王再励精图治,我大高丽离崛起不远了。”
这话说得崔明权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心中嗤之以鼻。
果不其然,只见王钜猛然起身,挥了挥衣袖冷哼道:“别老是挑好听的说,这些话本王都听腻了。崔明权,你记住,如果大高丽真有灭亡一天,不是本王骄侈淫奢,昏庸无能。而是听信了你们这些佞臣的谗言,才导致大高丽亡国灭种的。到时候本王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这些佞臣们一起下地狱,哼。”
说完一脸无视地转头进了后宫,飘然离去。
这几句字字珠玑的话砸到崔明权心头,真是心惊胆颤,什么叫连死都要拉着他们这些大臣?
你高丽国主如果英明神武,会任由我们进谗言吗?
难道大王你没听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吗?如果我们是佞臣,那你就是个昏君,无耻昏君。
崔明权暗暗啐了王钜一脸唾沫,也离开皇宫准备自己的后路而去。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金帐汗国的援兵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与高丽国主王钜的狂躁不安一样,镇守西海道五州郡的北洋卫几名将领也是狂躁得不行。
不同的是,王钜那个狂躁不安是被压抑得,被吓得;而他们几人的狂躁则是因为闲的,闲的蛋疼。
自从剿灭了平壤王的大军之后,高丽朝廷这边没有了动静,而诡异的是鸭绿江对岸的蒙古军营也是没了动静。
今天钟虎、李顺、罗一刀等人受北洋卫大将军萧广成之约,来到他镇守的罗芝城一聚。
几人许久不见,摆上菜肴小酌了起来。
萧广成喝完杯中酒,对着几人问道:“诸位,我们北洋卫进驻高丽多久了?”
钟虎、罗一刀挠挠头,这个真没去算。而李顺、何宇则相继报了出来:
“两个来月吧?”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月零三天。”
萧广成念叨着两个月零三天,说道:“大都督要求我们是死守三个月,可如今已经过了两个多月,高丽人这边先不消说,可能是被我们打怕了,更可能是已经无兵可战了。但是对面的蒙古人不该啊,况且上次钟虎还击沉了他们好几艘海船,几千蒙古兵葬身江底,以他们龇牙必报的性子,怎么就会一直没有动静呢?”
一听萧广成提起蒙古人的这次的忍气吞声,李顺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萧将军所言不错,高丽再怎么样也是蒙古人的藩国,元朝廷不可能不派兵救援,你看我们现在,整日守着江面,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没错,”罗一刀咕咚喝完手中的一杯酒,将杯子扔给钟虎,示意他帮忙倒满,然后说道,“这哪里是死守三个月?就跟来这儿悠哉三个月差不多,不爽,无战可打,一点也不爽。”
钟虎替罗一刀斟满酒之后,问道萧广成:“那萧将军今天招我们前来的意思是……?”
萧广成神秘一笑,对着几人说道:“别喝了,咱们先去我罗芝城的鸭绿江边看看,我让我防线上的炮兵冲鸭绿江上开上几轮炮再说,先验证一下我心中的猜测。”
罗一刀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一听要朝蒙古人放炮,哪怕是轰不到对岸他也兴奋,一跃而起喊道:“走着,走着。”
几人相继起身,出了府门翻身上马朝着鸭绿江边策马而去。
半盏茶的功夫,几人策马已经到了江边的防线。
萧广成招来一个校尉指挥使,随意吩咐了几句之后,那指挥使便领会大将军之意,朝着自己所辖营内的士兵们开始传令了起来。
“砰砰砰!”
“轰轰轰!”
一轮响天动地的炮击已过,数百发炮弹落入江面,纷纷炸起一簇接着一簇的水花,这番异动别说蒙古人,就是死人也该听得见了。
这还不罢手,萧广成又吩咐继续开炮,没叫罢手绝不停歇。
紧接着一轮接着一轮,至少放了四五轮炮击,数千颗炮弹。
可惜对岸的蒙古军营到现在还是纹丝不动,没有什么举动。
萧广成为保险起见,又让几人与他呆在江边足足呆了两个时辰,直到快天黑,对面还是没有动静,压根儿就好像对面军营没有人一般。
这时,李顺,钟虎,何宇等人突然明白了萧广成此番举动的用意,难道萧将军怀疑对岸蒙古军营中根本就没有守兵吗?
不可能啊,江对面就是元朝廷的辽阳行省大军营,一个偌大的行省没有驻兵,谁信?而且还是一个与他国交壤的行省,你说没有驻兵,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李顺狐疑道:“萧将军难道想渡江进攻辽阳行省,捞上一笔?”
萧广成笑道:“如果对岸的辽阳行省真没用蒙古军,那与一座空城有何区别?捞上一笔谈不上,就当给蒙古人给忽必烈那个病秧子添添堵吧。如何?”
李顺其实并不赞同,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把守西海道,这渡江进攻辽阳行省之事已经超出了大都督布置任务的范畴。
随即摇头说道:“但是大都督的命令是把守西海道三个月,等他从金帐汗国那边杀过来,一举拿下高丽。”
萧广成知道李顺这人敬小慎微,深得陈靖元看重,也不恼怒他的不赞同,继续说道:“如果只派一协北洋军过江呢?”
这个可行。
李顺这次选择沉默,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否定。
罗一刀争前恐后地抢道:“我们协去吧,我罗一刀手下兄弟的战斗力你们应该知晓。”
何宇和钟虎也纷纷出来,主动请缨。
萧广成一下子有些纠结,难以取舍了。
这时李顺突然说道:“我看何宇将军那一协最合适。”
李顺一说,罗一刀和钟虎就蔫了,李顺是谁?罗一刀当年是李顺手下的校尉,而钟虎按辈分来说的话,还是李顺的后辈。
萧广成的话他们二人敢反驳一下,李顺的话却是从来不敢反驳。
这不是说李顺在北洋军就比萧广成好使,其实不然,军中之人多数讲究的除了论资排辈之外,就是讲的裙带交情。恰巧李顺这两样都占全了。
何宇感激地看了一眼李顺,然后很识趣地对萧广成拱手说道:“请萧将军成全。”
萧广成哈哈一笑,感觉倍儿有面子,大手一挥,喊道:“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