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强奸,着是记忆中不知那位哲人说的,看着父亲离家门渐渐远去,我知道一段新的岁月就要开始,在父亲离开后的第二年,我也将随母亲一起去北方,我将再不能如以前般地浑浑厄厄地去品味我曾经的记忆,从那开始,我将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情。
故乡本事江南一个很常见的小山村,三面环山,一条公路横穿其中,那种江南特有的青砖黑瓦组成的片片民居,构成了一幅特有的风景.在那如梦般的记忆里,我6岁离开的情形并不清楚,6岁之前于这小山村的记忆也不清晰,而现在,我睁大拉眼睛静静地看着。
母亲也许对于我的安静很是奇怪,对于一个即将离乡背井的孩童来说这种安静太过反常,但母亲终究没有在意.我知道母亲依旧和记忆中一样。
炊烟袅袅,晨间薄雾冉冉升起,公路边的老松树上的蓬蓬青针泛着初升朝阳的金光,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自从我2岁半那年醒来以后,我就再也不喜欢说话,我总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有时思考,有时发呆,但更多的时候是回忆,我总是不能相信那是一段真实的过去,我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希望能够找出点蛛丝马迹,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为此父母亲总是以为那是我痴呆的后疑症,很是伤神,可惜的是我并不在意,如真似幻地记忆已经让我不知所措,难道还让我去解释?
不,我不想.
父亲家本是大家,有着四个兄弟一个姐姐,祖上太爷爷那一辈据说还做过知县,家道甚是殷实,到了爷爷那一辈听说还传下来好多东西,有从小到大,20多个一套的用来取暖的铜火筒,有各式各样的大到澡盆的碟子,还有很多画,据说有一幅挂在墙上的还能让人不做恶梦,只是到了父亲年幼的时候已经所剩几无,时代的变迁,王朝的更替,那种巨大的变化将一切都碾碎了.
此去北方是大伯帮的忙,大伯早年离家闯荡,入了军伍,解放后也成了老革命,一举跳出农门,也算是吃国家饭的人了.大伯有三个女儿,承了父辈的余荫,都在铁路上工作,这个我和母亲去北方的车票就是二表姐买的.只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次,我对她都是不熟,我默默地看着母亲接过了车票,看着话里家常,送后别语,我转过了头.
一路北去,80年代的的城市和农村与20年后相比显得格外地朴实无华,我趴在座位上向窗外望去.
车厢里并不挤,作为改革开放的初始几年,南来北往的都是忙着淘金的人.在记忆中,在这个有着巨大变化的时代里,创荡的勇气成就了财富的先后,无数不甘于现状,看到机会的,又或是生活所迫的人只身形囊,离乡远去,在那无人识的异乡拼生拼死地去赚来那第一桶金.
母亲把我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这时候的列车远没有后世的干净,不过列车员的服务态度到是相比之下好多了,一个穿着军绿列车服的小姑娘挨个地用甜甜的杭州口音给人到水,遇到一些妇女、小孩还不时关照几句。
这时候火车上的治安好,记忆中,那时候的我实在太小,并没有多少体会,现在到有了感触。各种南上北下的人都安分地坐着,也很少有人打牌或聊天的,毕竟,这个时代,很多东西都刚刚开放,离乡背景对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谨慎就成了远离的行人的第一选择。
更何况,民风刚开,人心还是纯朴,象那后世的抢着占座位,然后5块10块一个转手叫卖的,那绝对是会被人骂的,也不会有人会有那个脸皮去做这种事。
我知道这种变化马上就会到来,真的,很快的,现在已经是86年秋末了,再用不了两三年,恐怕就可以听到一些传闻,说过某某地段的时候,要小心,财物要放好,车窗要关好;又或者,某某村的某某出去多少年了,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了;更甚者是,谁谁谁在广州刚卖了珠(珍珠)子就被一帮人拿着板寸刀追。
当然这里面出去的,有被人害的,也有害了人的。在记忆里,我曾亲眼间过隔壁村一个据说是从外面赚了钱回来的,起了5/6层新楼的人,在事隔多年以后被呜鸣着的警车带走了。
所以,我忽然间感慨起来,回来,也未必不好。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让我背了三字经,这一次我没有背,但我依旧记得。我轻轻地吐出,我轻轻地咽下。
车行南北,到北京是要转站的,二表姐给买的车票远没有象后世那样可以一路通行到底,在换站的地方是要去敲章的,以此作为合法登车的凭证。
母亲没办法带着我去挤那拥堵的人流,只好把我在一边放着。
我身上挂着小包,身后靠着大包,挨在通道的墙边立着。
历史一点都没边,记忆中如此,现在依旧如此,我苦笑着。只是这一次我再没有以前的惶恐,我开始打量起来。
行人很多,只是绝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菜色,尤其是那些初次出来做工的人,更多了一份慌乱。衣着都很老套,千篇一律地,蓝和绿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色调,偶尔有一些的确良的,那已经是家境相当的不错了。
母亲很快就回来了,然后是继续上路,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座位。不过还好,我知道我们会遇到一个好心人,车行刚出北京不久,就有一对老年夫妇下车了,顺利地给我们让了座位。
我依旧是坐在窗口,只是车子过了北京,已经完全是称得上北方了,一略而过的路边不再如南方那边的葱绿,再加上时已近冬,一切都萧瑟起来,西北那独有的千百年的苍茫与寂凉,在我那心灵中漫起。
忽然背后的座位喧哗起来,哦我记起来了,那是几个20多岁的年轻人,估计刚从学校分配出来工作不久,应该如记忆中的那般在打牌呢,现在也只有这种年轻人会有朝气与活力于这旅途中消遣一番。
前世里,我凭着良好的家教,礼貌赢得了这几人的好感,但这一次我还要吗?我从座位上爬起,想要往后看去的身子迟疑了,我是想再一次赢得好感还是想记住这几个曾经给我帮助的年轻人?
我缓缓爬起的身子在一次坐下。
人海苍茫,我又何必强求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