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博涵来到车外,雨比之前小了很多,他的身体倚在被雨水淋湿的车门之上,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那刺骨的寒冷瞬间与焦博涵后背温暖的体温相接触,让他的睡意全无。烟、烟,他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找出仅剩的半盒香烟,仿佛只有烟能抚慰他此时的情绪。一颗微弱的烟火在焦博涵的手中燃烧,焦博涵猛吸了几口烟,却没有吐出烟圈,而是将烟全部地吸入肺中,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黑暗笼罩着焦博涵的整个世界,借助车上的灯光,他只能看清距离吉普车四周一米多范围内的空间。只有吉普车的正前方,被两个车大灯照的很远,然而灯光的尽头还是这条通往黑暗深处的山路。随着手上漂浮的烟雾,焦博涵的思绪开始扩散,他联想到与妻子李彤生活的点点滴滴,两个人一起共用早餐,一起准备晚饭,一起嬉闹,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入眠。。。
他幻想着妻子李彤身体健康时的体温,这股莫名、虚幻的温存让焦博涵的眼睛开始变得朦胧,他不知眼中噙着的是此时涩涩的雨珠还是浸满回忆的幸福的泪水。忽然,烟灭了!终于,烟灭了。回到现实,他还是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焦博涵将思绪平定下来,决定去查看一下车子的四周。他从车上取下手电和钥匙,将车子的门锁好,独自走向路的一边。
“嗒、嗒。。。”四周除了黑暗与自己的脚步声,居然什么也感触不到,就连雨也突然停止了下来。“嗒、嗒。。。”焦博涵踏着沉重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向吉普车的正驾驶侧门直对的方向缓步而去。手电筒的光线凝结成一道光柱,撕裂了这本来昏暗的空间。焦博涵不断的移动着光线,想将周遭的一切了解得更清楚。光芒来回的蹿动,焦博涵把前方的景象整个扫了一圈,最后把灯光锁定在了一块形状独特的石头上面。
这块石头足有一头成年公牛那么大,静静地躺在山路边的野草上,石头上有两组对称的圆孔,两个大的圆孔在上,间距较大,两个小的圆孔在下,间距较小,在石头的中下部还有一排锯齿状的裂痕横跨整个石身。乍一看去,整块石头就似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立在阴森森的树林前,让人不寒而颤。
焦博涵诧异地盯着“骷髅头”发呆,“这石头。。。刚才车子掉头时,旁边不是也有这么一块石头吗?”焦博涵心理暗自思考着,自己看错了?不可能,这石头形状如此独特,自己明明留意了一下,不可能看错。难道是两块石头形状类似?不会,这么怪异的石头怎么会这么巧,一路上有两块。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焦博涵两次看见的是同一块石头。也就是焦博涵又回到了——开始掉头回返的地方。
想到这,焦博涵头上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自己明明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居然还在原地!无尽的恐惧似巨浪一样冲击着焦博涵的脑海,然而在恐怖的汪洋大海面前,一股好奇心却似一架勇猛直前的孤帆,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搏击航行。
“难道,都是这块石头搞得鬼?”焦博涵决定去近处,仔细地观察一番。他默默地走向石头,不断审视这块怪石的每一寸石面。从表面看,这块石头的材质很一般,也没有任何雕刻过的痕迹,很显然这石头的形状是天然形成的。他伸手摸上去,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与山雨的洗礼,这石头的表层已经十分光滑。
焦博涵就像着了魔一般围着石块绕圈,他来到怪石的背面,忽然发现怪石的背面画着一个血红色的团案。这团案显得很是怪异,自内而外地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就像是。。。就像是某种宗教的咒文。焦博涵的双眼紧紧的盯住这如古老咒语般的图案。突然,从他的耳边回想起了,如诵经一般的恐怖声音。从那幽暗的血红色中渗出了汩汩鲜血,转眼间便从怪石上流淌了下来。
“啊!”焦博涵大惊失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又仔细一看,那似魔鬼般幽红的鲜血不见了。他又眨了眨眼,天啊,就连那诡异的咒文也消失了。耳边回响的诵经声也消失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人难以置信,然而却是不争的事实!刚刚冷静下来的焦博涵此时此刻就如被雷电击中一般,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只差一屁股跌坐在地了。
跑,离开这里,离开这陌生而充满未知的领域,回到自己的吉普车中,焦博涵脑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人类就是这样,熟悉而密闭的狭小空间能让人类感到更有安全感。此时的焦博涵也不例外,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吉普车跑去,可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手电筒的灯光却扫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的身影。
刚要迈开双腿,身体又被这离奇女子的身影带来的冲击怔住了。他将灯光锁定在那女子的身上。只见那女子身穿一身白色长衣,衣角遮住了女子的整个身体,仅仅露出那双站在冰冷的山路上的****的双脚。女子披散着头发,头发很长,遮住了女子的整个面容,如果不看双脚站立的方向,只看头,焦博涵甚至无法分辨,自己看到的是女子的正脸还是脑后。
那女子就站在吉普车的正前方大概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就在这冰冷刺骨的山路上,****着双脚,一动不动的站立着。忽然,她朝着自己飞奔过来。此时焦博涵距离自己的吉普车只有五、六米的距离,他必须抢先一步,跑进吉普车锁上车门,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至少他认为这样会更加安全。
焦博涵飞奔至吉普车,一拉车把手。天啊!车门根本开不开,他这才想起来,下车前他已经把车门锁上了。他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进车后,他打开了车内、外的所有灯,可是车前的女子却不见了。焦博涵长舒了一口气,忽然他意识到,自己的手电在掏钥匙的瞬间落在了门外。这是车上唯一的手电,他犹豫再三,决定开门把落在门边山路上的手电捡回来。
焦博涵向左手边的车窗外望去,手电筒已经滚落到距离车子一米多远的地方。他飞快地打开车门,一个大步蹿到手电筒旁。可是就当他俯下身要将手电筒拣起时,背后传来了车门关闭时猛烈地碰击声“砰!”。
“谁!”焦博涵捞起手电猛地回过头去,心想“坏了,是不是刚才那不人不鬼的白衣女子追来了。”可是当他回过头,发现主驾驶的车门依然是打开的,车子的四周也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车内的灯光,在山岭的昏暗中显得格外明亮,车内的空间也被一览无遗,车上并无一人,还好。。。“不对!”焦博涵的身体猛然一震,心想怎么会并无一人,自己的妻子李彤哪去了。
“李彤!”焦博涵一边喊着李彤的名字一边下意识地绕过吉普车向副驾驶的方向跑去。他用手电在副驾驶车门直对的方向四处找去,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李彤!李彤!你在哪?”焦博涵焦急地嘶吼着,并一步步远离吉普车,向山路边的丛林里深入。这条山路并不是盘山的道路,两边是茂密的丛林。
丛林里的树木并不是很高,树冠却非常的发达,粗壮的树叉上分出无数曲折离奇的树枝,树叶熙熙攘攘的镶嵌在树枝之上,显得格外的突兀。乍一看去,整个树冠的树枝就像是分布在人类大脑内的血管脉络一样让人恶心。
而树下的根更是古怪至极,发达的根扎进土壤之内,遇见底部的山石又折返回归地面之上,再由地面生长至土壤之下,此起彼伏,相互交错。整片丛林的树根在枯萎的树叶的掩盖下,就如年迈老翁枯燥的双手之上突起的血管让人恐怖。
焦博涵的脚踏在干枯的树叶上,发出“咔咔”的树叶破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林之中让人觉得格外的分明。这是一片死寂的树林,厚重的雾气蔓延在山林之中,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焦博涵用手电筒发出的强光向树林的四处扫荡,可惜依旧无法穿透那深邃的黑暗与恐怖。焦博涵的脚步在继续,他已经深入这恐怖的丛林之中,“李彤。。。李彤。。。。李彤。。。彤!”焦博涵的呼喊第一次迎来了回声,可是仔细听却能发现这并不是回声,因为声音并不是焦博涵一个人的。
现场诡异的氛围让焦博涵浑身上下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在他极度恐慌与无助的时候。树林外的山路上,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焦博涵先是一愣,然后他便意识到:不好,刚才下车拣手电筒,根本没有取下车钥匙,而后妻子失踪,自己走得太急,甚至没有关上下车取手电时打开的主驾驶的车门。
此时此刻吉普车的钥匙还插在吉普车上,而这汽车发动的声音。。。。。。不就是自己的吉普车在发动吗?吉普车的发动机在“轰轰”作响,发出了让焦博涵极度绝望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