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给孩子的听不懂的故事
用天天的话说,我吃了他的饭,就得给他讲故事,要不然他就很亏。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这么“功利”的言论,动画片吗?不过我还是服从了,并且把这当成一种乐趣。
“快点快点,何叔,你是不是想耍赖?”天天张开胳膊,扑到了我身上,小肉球的重量压的我竟然有点舒适感。
“嗯,叔叔马上开始。”
就这样,一个名义上的大人开始讲这倾听者完全不懂得故事。
在这里,我仍旧怀念着一个文绉绉的大提琴家。
他叫木诚,大提琴家是自封的。自从被一个拉大提琴的蹩脚艺术家成功戴上绿帽子,他开始自学大提琴。用他自己的话说,大提琴是一种高雅艺术。个人觉得,可能是因为大提琴让他看清了一个女人的薄情,他才会如此热爱大提琴。
木诚从小生活在自己的那个被树木和流水包围的城市,他是个老师,教高中历史的老师。
曾经,他左手拿着半个易拉罐啤酒,右手拿着一串满满的都是骚味的羊腰子,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全然没有了平时那种市井气十足的味道。他说:“何弘,我是个老师,历史老师。”
“什么,腰子不好吃?当然啦,那东西的味道我受不了,嗯……受不了。”
我已经有点喝醉了,他的话完全没听懂什么意思。
“不是不好吃,是老师,******我是老师!”木诚声音很大,隔壁桌的一对杀马特男女已经转过头来发出嘲讽的笑声了。
“老师啊,老师我见多了。我从小到大,有……十个,二十个?哎呀,好多个,老师了。”
从烧烤摊离开后,木诚也喝多了,我们两个人就互相搀扶着,行走在空旷的没有一辆车、一个人的马路上。木诚似乎已经忘了他刚才还说他是个老师,摇摇晃晃的走在昏黄的路灯之下。那一刻,我觉得木诚很孤独,一个有家庭、有爱情、有亲人的人从不会在深夜喝醉了跑到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疯跑。我从来自认为是孤独的,我从一个遥远的城市来,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见证了这个城市文明之下的疮痍和荒凉。我跑起来,夜晚的凉风在吹起刘海,额头很凉。我赶上木诚,他耷拉着眼皮,一口睡梦国度的语言:“宝贝,来,和朕一起喊,芭比Q!”
“芭比Q!”
“芭比Q!”
我低头看着天天,说:“天天,叔叔的故事讲完啦。”
天天摇着小脑袋:“何叔的故事真没意思,我一点都听不懂。”
“你什么不懂可以问叔叔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不仅解答了天天的问题,而且小家伙竟然以我的故事讲的太烂为理由,逼迫我和他玩游戏。
快乐的童年。
我和木诚之间,远不止如此。我们相同的陌生人,逐渐变成了知心知底的朋友,再后来成了兄弟。当我决定离开他的城市的时候,木诚也做了重大的决定,而那正是我想要看到的。
“时间真是种无情冷漠的东西,无论你开心或者失落,他都是以永恒不变的速度流逝,在时间里,我们似乎成了一个瞎子,都无法正确的伸手,抓住自己想留住的人。”在我离开的时候,木诚抱住我的肩膀,说了这样一段话。我开玩笑说木诚,你小子要改教语文啦。木诚一脸不屑,又成了那个熟悉的市井小民。
“老子是个艺术家,老子要教大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