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已经中秋了,时间过得真快。
人们都在谈论着北上广的冷漠和麻木,而我却在这个荒凉的小城市之中产生可同样的感觉。除了故乡,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感到别人和这个世界给予自己的冷漠。这就是生活。
第一个不回家的中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并不是那种温室里的孩子,恰恰相反,我从8岁就开始了近乎于孤独的生活,现在我仍在惊叹当初的自己,在那么昏暗难熬的日子里没有一点埋怨的挺了过去,可能正如辛弃疾所说“年少不知愁滋味”,或者是现在太过闲散,徒生许多的感觉。
但是,我对于现在的生活,依旧不满意,甚至对它充满了恐惧。
窗外的黑暗之中传来嘈杂的声音,放着不知名但是很熟悉的歌曲,屋里回荡着室友自我感觉良好的嚎叫。在几年前我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写一个很长的故事。其实说是故事,还不如说是自我经历的描述,尽管在我这样的年龄说“经历”二字会被嘲笑,但是我真的说了。生活给了很多人不同的路,我只是想把自己走过的那一段很短暂的路上的风景描述出来,仅此而已。
说到故事,其实我还没有想好,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始。每当想到这儿,我就想起了《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在医院的病床之上的歇斯底里。我觉得我现在就是那么的一个状态,疯狂而且不可理喻,唯一不同的是我把这些情绪压抑在心里,等待爆发的那一刻。我有种预感,那个时刻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可能就真的疯了,变成一个流着口水,穿着病号服的傻子。
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关于我的故事,没有一丝的头绪,我的心就像是一个被堵住的瓶口,里边装满了不断膨胀的物体,那种滋味很难受。
花了很长的时间解决了一些拖着的问题,好给我这个重度强迫症患者的创作工作腾出空间来,否则我会一直在干一件事的过程想着另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那是很劳神的。
我对现在所居住生活的这个城市不甚了解。不清楚它有什么样的文化底蕴,不清楚它这里的风土人情,不清楚旅游景点,甚至是粮食蔬菜的价格。我完全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生活在这里,这里也的的确确的把我当成了一个旁观者。
我一直都是孤独的,最起码我觉得是。
我不喜参加任何的集体活动,有时间的话,宁愿把自己关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安静的看书或者写字。文字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他能够把所有想说却又无法描述的东西表达出来,能够记录,能够发泄,我们真应该感谢传说中的仓颉,它发明了文字,发明了一种能够让文化和心情永恒存在的载体。
昨天是中秋节,却独在异乡,月亮仍旧是月亮,人却老了,家中的父母老了,自己也老了。总有人说:生命是一个不断前行的过程。而在这过程里,我们看着父母和自己的变化,缓慢却明显。在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很想哭,想为自己落泪,更是为父母落泪,中秋团圆,而儿子却在离家几千公里的地方不知所为,我无法体会那种心痛和思念。母亲在电话里安慰我,说,会回来的,会回来的。我清楚,当我能够回去的时候,那又会是多久之后的事呢?
以前总是觉得,离家越远越成功。现在的我,离家上千公里,仍旧是为了生活为了理想一副苟且的姿态。
愿我的深情,梦想,关怀
无疾而终。
我还在走着,一直没有停下。
当我来到这里,樊城正下着雨。
凌晨,我在胡同的小旅馆里幽幽醒来,朦胧之中,似乎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重复着很久以前的说过的一句话:好好开始,好好告别,对不起。。。。这声音低沉,却真实的存在。我猛的坐起来,依然是个若即若离的梦。下床去,用凉水洗了把脸,才觉得清醒了一点。真讽刺,我已经醉着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醉着睡过了那么长的路程,又何必要清醒呢?
从狭窄的窗户里看着暗蓝色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阳光把我晒得很暖和。这感觉让我睡不住了,我穿上衣服,走进早已经亮得刺眼的天空之下。
现在,我仍然能够想起来大学时导员说的一句话:不能在有顶的地方抽烟。这个习惯我也长久的保留了下来。我的大学是一个除了建筑毫无任何风格可言的学校,我在那里度过了平静而又枯燥的三年,没有疯狂的青春,没有憧憬的爱情,没有充满黑幕的奖学金。按理说我应该后悔,后悔大学那么的无趣。并没有,我很庆幸,庆幸我的三年,是存粹的属于自己的三年。
我走出凌乱的院子,看见房东李姐的儿子正蹲在一个肮脏的水坑前玩水,他低着小小的头,肉葫芦样的小手,在泥水里搅动、拍打,发出响亮的笑声。那一刻我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一个傍晚。也是雨后的初晴,阳光驱散了乌云,余晖染红了大半天空。我穿着拖鞋,也伸着肉葫芦样的手,捡起一颗小小的鹅卵石,“咯咯”的笑着。
我就这样在屋檐底下抽着烟,静静的看着天天的游戏。不一会,小孩子似乎厌倦了在泥水里的世界,转过头,看到了我,张开短短的胳膊,向我跑过来。两只小手拉住我的手,问我“何叔叔,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凉?”
“是天天的手太热啦。”
“胡说,明明是你的手凉……”
我抱起天天,摆脱地心引力的过程很让人愉快,于是院子里又响起了笑声。
“何叔,你走了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呀?”
“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长什么样呢?”
“嗯……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人,但是在一些时候很冷清。”
“那……那我以后能去吗?”
“能,当然能。等过些日子,叔叔带你去,就咱们俩。”
“真的?什么日子呢?”
“呃……时间到了叔叔就会来接你走的。”
正在这时候,李姐回来了,手里边提着不少塑料袋,装着肉类蔬菜。天天看到妈妈回来了,从我的怀里跳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向李姐。
“妈,何叔说要带我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孩把心中的好消息迫不及待的告诉李姐。“是什么地方啊?”母子俩问问题的口气出奇的相似。
“何叔说,是一个人多又人少的地方。”
李姐笑了,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冰箱里,抱起天天,摸着他的头说:“人多又人少,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天天坚定的回答了妈妈的问题。
李姐笑了,母子俩总是这么的爱笑,记得有一个人曾经说过,爱笑的人都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何啊,今天就在姐这儿吃吧。”李姐择着手中的菜,一直没停下来。
“姐,你怎么知道我没做饭啊?”
李姐抬起头,前额的头发溜了下来,一个教科书似的辛劳主妇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
“何啊,我还不知道你么?”
李姐的回答让我心口一紧,陷入沉默。
从我离开算起,到现在,应该有三年了吧。
三年来,我和之前生活中的任何人都没有联系。无论是如何窘迫,如何孤独。只因当初,发誓要开始纯净孤独的行程。我从没想过,在我离开的日子里,身边的朋友和亲人是如何生活,可能这个问题太矫情了,对于我,应该就像一个故去的人,偶尔会回忆起来,有一个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