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李发根重重的叹了口气,基本上认同了婉儿的说法,不过既然张彼德这个老实听话的世侄在,肯定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世侄啊,你以前可能觉得我只是个坐办公室的,不过敬国大概都已经告诉你了,我的本职是个走无常,无论是我和敬国这种做捉鬼驱邪工作,还是做超度法事,引渡鬼魂,总之我们刘家世世代代都和地府有关系。”“哦...”走无常张彼德只在小说里见过,已经见怪不怪的他赶紧在心里记下笔记。
“世侄啊,婉儿小姐说的是真的吗?请你把今天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的情况总结一下,叔叔相信你,你一直都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嗯,都是真的。”张彼德推了推眼镜开讲起。
“今天中午我买完午饭进入银行大厅发现婉儿来银行存钱,正好选了敬国在的窗口。”“是开户啊,开户。”坐在地上的李敬国毫不客气的纠正。
“对,婉儿开完户存好钱就出银行了,不过我看到有两个心怀不轨的外国人跟着婉儿出去,我怕婉儿出什么事情所以我也跟着他们出去了。”“出去之后跟着婉儿,看到婉儿拐进了银行旁边一处工地的小巷子打电话,我就在巷子外面看着...那两个外国人应该是想对婉儿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结果被婉儿的幻术吓破了胆逃走了。”
李发根和鬼打交道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阴气重的鬼可以变化,心里想着婉儿大概是把自己变成了什么污秽之物,而不是施展幻术这种需要几百年修为还要催动法力的法术。
“我去询问婉儿的情况,婉儿说我的朋友董先生晚上想请我一起喝酒...然后敬国就翻墙来一下子打倒了婉儿,把婉儿捉住了。我还想劝敬国放过婉儿,因为婉儿是个好鬼...可是敬国不听,中了婉儿的幻术后被婉儿打断了魂锁让婉儿逃走了。”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们才追到这里来的?”“是的,敬国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张彼德没敢说自己是被硬拖着来的。
“百仆喜呢?”李发根突然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有个厉害的鬼差,实在不行可以让鬼差来认一认这鬼是什么来头。“他来过了,说通缉簿上没有那老妖婆的名字然后就走了。”李敬国没好气的抢先回了一句,他对于百仆喜这种收了银子就胳膊肘往外拐的势力行为感到非常不爽,又在心里问候了一遍百仆喜他老娘和老妹。
“没关系,我也有鬼差。”李发根用朱砂在左臂画着符咒,唤出拘魂锁后召出了他的鬼差想弄清楚这婉儿到底是什么来头,李发根刚才虽然知道了婉儿很难对付,不过既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什么鬼朋狗友的他他依旧不知道婉儿的身份。碍于自己的面子他还是选择了让他的鬼差搭档来问问,他也想知道,他的搭档能否胜过眼前这只鬼。
李发根的双亲去的早,他除了一身捉鬼的功夫和行头什么都没从他双亲那里得到...步入千禧年后随着社会进步他的办公室工作需要加班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加之他还很顾家,基本除了工作就是陪家里人导致他连本地和省里每年七月十五都有的[法]-会,端午和九月初九的航静斋以及他们行内人的聚会都没怎么参加过,人脉自然是少的不行,要不是几个老朋友和同事看他有一身过硬的功夫,为人刚正不阿才会介绍新客户给他加上时不时也会在夜里加班后碰上些在外面游荡的恶作剧鬼主动找他聊天让他捉了交给鬼差,估计这捉鬼到了他这一代还真只成了个业余爱好,不能算上他的饭碗了。
李发根的鬼差从阵阵阴风伴随着雷电的空间裂缝里跳了出来,装扮上虽然和百仆喜的造型没有什么太大差别,都是一身袍子加斗笠,不过这位鬼差却没有没有布兜遮面,而且仔细一看是一位有着披肩青丝的美女。
如果不是她柳叶眉下的睡凤眼,加之那浓厚的黑粉妆一直从眼角延伸到脖子让人觉得她看上去没有眼白,还有那猩红饱满的嘴唇仿佛是她惨白脸上唯一一点颜色的话...她确实是一位美女。
“李公子,唤我出来何事?”这位女鬼差的声音一出顿时让张彼德和李敬国两人皱了皱眉头。明明是一位高挑的美人,发出的声音却仿佛经过90岁的老肥婆已经几年没喝水积攒着一团浓痰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难听(其实我还可以一直说下去说一天,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声音真的很难听。),除了搭档李发根,换了谁都有可能当场因为这不亚于从喜马拉雅山到撒哈拉沙漠的反差摔倒在地上。
“紫孔雀,告诉我眼前这只鬼什么来头。”还没等紫孔雀开口,婉儿却先用很大的嗓门喊话了:“呜哇?!居然是你啊紫山鸡?”“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给人起外号啊,婉儿。”婉儿的声音虽然清脆但有韧性,即便大声的叫出来依旧没有破音,相比起紫孔雀这边沙哑浑浊的肥老太婆音,实在是好听太多了。
“你认识她?”李发根顿时来了精神。“诶是的,这位董婉儿小姐当年的实力甚至可以令地府省城隍的平广君王都难以招架。”“省城隍的平广王那样的实力?”“一点不错,”李发根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那现在呢?”“嗯...现在嘛,不试试怎么!知道!”紫孔雀一闪,如离弦之箭般向婉儿奔去,右手中的十字拐尖刃弹出直指婉儿眉心。
婉儿见紫孔雀是来真的,赶忙跃起落到离张彼德三人不远的空地上。“喂,你上来就下重手真的好吗?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儿,要是你打碎什么东西可是要pei...”婉儿本以为自己往活人这边靠近紫孔雀的攻击就会收敛些,可是她连话都没说完就又见紫孔雀朝自己凶猛的逼近,左手还祭出了一件九寸长的物件向她打来,只好收声一跃躲开那物件。只听见[轰]的一声,一只散发着灰金色光芒的判官笔斜斜地插在她刚刚落脚的地方。
“不了个是吧...这是,判官鬼差沈立萍的判官笔...紫山鸡,难道你?”“没错,只有干掉她我才有可能升官!而如今我比她强,比她美,成为广南地府第一女判官的将会是我!!!”婉儿瞪大了眼睛,认出紫孔雀手中那只地府判官笔是她们共同的一位朋友--天资聪颖,嫉恶如仇的广南省城隍第一位女判官--沈立萍的武器后,她的脸上流露出夹杂着一丝不可思议,一丝恐惧和一丝愤怒的悲伤表情,望着眼前近似疯狂,凶狠攻击着她的紫孔雀,再也无法和之前一样游刃有余地躲避攻击了。
“哼,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老爹的鬼差这么强力还这么好说话。”“你这臭小子,百仆喜以前可是个黑锁鬼差,抓鬼比你老爹都利索,知足吧你。”张彼德三人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看着两只鬼的恶斗,李敬国突然开口抱怨起百仆喜来。“哪有啊,每次不都是我快死了他才出来,抓到鬼也只是捡便宜,我的功劳还得分他一半...不是说鬼锁等级越高的鬼差才越难说话么,怎么老爹你这只这么讲义气?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帮你收拾这老妖婆了。”“这百仆喜好歹以前也是个黑锁鬼差啊,可能是性格一下子改不过来吧,至于紫孔雀...大概是个人恩怨,我只问了一她一句这女鬼什么来头,这么看来紫孔雀她这么恨她也不是逢场作戏,我们不要管,退到门口让她们打就是了,杀鬼差在阴间要判重罪,杀一只无辜的野鬼被下面知道紫孔雀也会受罚,我想这两位心里都有分寸。”
紫孔雀看准了婉儿松懈的时候,擅长落井下石的她立马握着她那可以弹出尖钉的十字拐对婉儿穷追不舍,一边还用判官笔预判着打向婉儿将要落下的地方,逐渐把婉儿逼到了院子的一侧墙角。“婉儿...咕嘿嘿...唔哈哈哈哈哈哈哈...!董婉儿!”紫孔雀大步流星的逼近婉儿,接近歇斯底里的笑容在她那扭曲的脸上显现出来,青色的舌头伸出老长,一颗颗尖利无比的鬼牙也因为沾了涎液而反光,大有想把婉儿生吞的势头。
“切,若不是当初萍萍这么关照你,你的修炼和鬼斗若不是萍萍指导,你连个普通下等鬼差都不如。”婉儿说完嘴唇紧闭,不再多做保留的她全身浑厚的鬼气彻底释放了出来,整个院子瞬间仿佛被一层黑雾笼罩着一样,连太阳的光芒都被遮蔽了不少。“嘿嘿嘿...婉儿...这才对啊婉儿,萍姐姐...又强大又善良又对我这么好,简直是天下第一的好鬼,啊...我好喜欢萍姐姐...可是...萍姐姐却喜欢和你这贱人在一起!!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把我的萍姐姐吃掉...这样子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嘿嘻嘻...我是不是...很聪?!”
紫孔雀刚想给婉儿最后一击,一根槐木却从她背后的地下[蹭]地一下窜了出来,干瘪的树皮下很多真菌一样的白毛一丝一丝地散开,附在了紫孔雀的背上开始蚕食她的鬼气。“灵槐食鬼?”紫孔雀知道这是崂山道人特有的法术,召唤一根有灵气的千年槐木对付煞气很重的鬼魂,直至阴煞的鬼气被完全吸干剩下最原始的魂魄。
槐乃木中之鬼,槐树不光喜欢阴气很重的地方,而且树木本身也被用来制成养尸用的棺材盖和通灵用的灵媒,鬼魂如果不小心附着在有灵性的槐木之上,会被槐树一点一点的吸走鬼气,成为槐树长生千年又千年不腐所必需的养分。
紫孔雀拔腿想走,可是婉儿趁着她分神从地下弄来一把骨灰把她给围住,发动了地鬼缚。这骨灰可来头不小,只见骨灰间爬出了很多冤死的鬼魂,一个个哭喊着扯起紫孔雀的鞋子和裤脚,有些甚至张口使劲咬住了紫孔雀的脚踝不松口,使劲把她拖延在地上。
“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这区区初到黑锁的鬼差别来搞笑了。”脱离了包围的婉儿慢慢从紫孔雀身后的地底浮现,婉儿那强大的鬼气支配着她脚下的大地,就算是身为鬼差的紫孔雀也难逃婉儿的束缚,不过眼看着自己的鬼气正在一点点被灵槐蚕食,而且这灵槐上的白色丝毛还在像全身扩展,她却低下头开始冷笑起来,笑声时而放肆时而阴冷,说是她在哭好像还更合适。
“黑锁?嘻嘻。”面对如此不利的情况紫孔雀非但没有求饶,反而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紫黑色的火焰以好似刚爆炸的液化气罐里冲出来的势头从她宽大的袍子里散了出来,下一秒随着紫孔雀一身怒吼,四散的黑炎瞬间把骨灰给震散,灵槐也被这阴府的黑火给烧成了焦炭。
“紫山鸡,你...”有先见之明的婉儿虽然跳出了那火焰可以燃烧到的范围,不过她用尽自身鬼气所覆盖的空间却被黑火完全地腐蚀掉了,让张彼德三人得以看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紫孔雀左手的十字拐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只有拇指那么粗的拘魂锁缠绕在她的左手,而在她的拘魂锁上燃烧着的,正是阴府顶级用来处刑绝世恶鬼的黑火白焰!
李发根见状连连喊了几声[不好!]赶紧脱下他的运动上衣,没想到他的运动上衣内有乾坤,藏了个八卦阵法。“紫孔雀捉鬼从没用过鬼锁,不过一旦使用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孩子们赶紧站在我的衣服后面!”他把运动衣反面的阵法铺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符咒掐指念咒点燃。
果不其然,紫孔雀的拘魂锁一出立刻让婉儿重新处于了不利的形势,仅仅只是晃动锁链向婉儿扫去婉儿都要尽最大努力躲过这范围大的惊人又像灵蛇一样可以拐弯的鬼锁,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而这魂锁上的黑色火烧着白色的焰发出能让人灵魂冻结一般的凄厉烧灼声扫过一处土地,附着在土地上婉儿鬼气就如同瞬间被蒸发了一样消失,而这处被扫过的土地也开始皲裂和沙化,仿佛是这火焰扼杀了一切和生命有关的东西一样。
黑火白焰是用来烧恶鬼和鬼煞的冥火,虽然对一般人纯净的魂魄构成不了伤害不过这火焰扫过的风却能把人的魂魄一同扫去黄泉,让魂魄没有鬼差的引导去不了地府永不超生。幸亏李发根及时展开紫孔雀给他的保护阵法,躲在了保护阵法后面的三人才幸免于魂魄离体永不超生。两只激战中的鬼身上的鬼气都大肆散开,渐渐的张彼德三人已经看不清她们两个的身形了,只能看到一团黑色鬼气和一团桃色鬼气正不停地纠缠在一起。
而和紫孔雀交战的婉儿却不好受了,一边要躲避追踪她的拘魂锁,一边还要提防判官笔。与紫孔雀你追我逃几个回合下来,身上的洋装不免被鬼锁上的冥火扫到开始燃烧,她只得钻进地下换出了那身戏服。
“山鸡啊我念及旧情,萍萍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以你的成就很快就能成为广南省城隍判官,你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紫孔雀全副武装又有天生克制一般鬼魂的拘魂锁在手,婉儿面对她自然是占不到丁点便宜,只能在躲闪的时候利用嘴遁让她分神,同时拔下发簪向紫孔雀打去。
“我什么都放得下,就是放不下你啊婉儿!快点来我的肚子里和萍姐姐团聚吧!”紫孔雀手中的判官笔轻点几下就弹走了玉簪,再一次狰狞地笑着向婉儿扑去。“来你妹!”婉儿在原地又射出她最后的两根玉簪,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看来被紫孔雀抽上一鞭子是免不了的了,紫孔雀只是被玉簪打中了肩头,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值。
“把你烤一烤,脆脆的更好吃!”说时迟那时快紫孔雀的魂锁已经抽了下去,而婉儿这次没有躲开,被鞭子打中发出了一声悲鸣弹出去老远,最终落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扬起一阵沙尘才停下来。
“婉儿...”张彼德只看到婉儿那团桃色的鬼气被击倒在地,不由得为婉儿担心起来,毕竟婉儿可是董向南的妹妹啊,在这期间他已经拨打了不下十多次董向南的电话,也发了不少短信给他,均显示对方已收到但无人应答。
“呃...咳咳...”倒在地上的婉儿腹部被划过一条可怕的伤痕,努力的挣扎着想站起来...不过刚支撑起身体就又倒在了地上,在紫孔雀眼里的样子就如同被打伤腿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滑稽,她享受地视奸着婉儿每一次的挣扎蠕动,迈着优雅的一字步慢慢向婉儿走去。
张彼德三人终于等到了烟雾散去,看见紫孔雀手拿判官笔向倒在地上受了重伤的婉儿走去,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自己或惊叹或惊讶的声音:“婉儿!”“好样的!”“紫孔雀快住手!”然而最后李发根那坚定的声音还是盖过了两位年轻人。紫孔雀停下脚步,看上去几乎没有眼白的睡凤眼此刻却怒睁得像杏般大,盯着正在兴头上给她泼冷水的李发根。李发根不由得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像是被蛇盯着的青蛙一般。
在两位后生晚辈面前李发根还是没有服软,他深吸一口气,唤出他的拘魂锁走出了庇护阵法。“紫孔雀!我知道你修为高深,也已经贵为广南省城隍一品鬼差,不过你忘了吗?你不可以杀死不在通缉簿上的鬼!”
“李公子,这次我擅自出手完全是因为个人恩怨。索性您及时提醒了我,不然我还真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紫孔雀微笑着慢慢地垂下了举着判官笔的右手。“你知道就好,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是,给您添麻烦了李公子...嘿嘿,不过!”
下一个瞬间紫孔雀的微笑又升级成了狰狞的笑容,垂下的右手猛地举起,判官笔入宝剑出窍一般直插婉儿的泥丸宫。“你!”李发根想用魂锁阻挡判官笔已是不可能,判官笔直挺挺的贯穿入了额头,倒在地上挣扎的婉儿的额头!本就奄奄一息的婉儿此刻真的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