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郭三儿’三个字,于雨朋当时就不怕了,本来就微黑的脸变得铁青,看着被他们杂碎的前后挡风玻璃,引擎盖上还站着个人,回头一把就夺过来后面那人的钢管!
打开车门大吼一声:“停!”于雨朋大吼一声,一则为自己壮胆,再是抬高自身气势震住对方,见他们果然停了,左手点指着郭三儿说:“你就是郭三儿——?专门做些欺男霸女,吓唬老太太的事?”见他们都在发愣,继续用左手向回摆几下,“你来,你爸让我给你捎句话!”
这郭三儿还真拉着大锤往近走了几步,距离于雨朋两米左右站住,于雨朋忽的一下就跳过去,举起右手的钢管照着他头就是两下,都打在头上,这小子当时就趴下了。
于雨朋朝他啐了口唾沫,说:“你爸说让我替他狠狠教训你!”
其他几个刚想起哄,看到于雨朋已经把郭三儿打倒在地,不动了,也都站在原地。于雨朋看车前盖上还站着一个,刚才就是他卖力砸玻璃的,随着两个鱼跃跳到车跟前,抡起钢管照他腿上就是一下,“噗通”一下那人摔倒在引擎盖上,于雨朋照着胳膊又是两下,这家伙疼的嗷嗷叫着滚落地面,在地上打滚……
“还有谁刚砸老子的车,过来!”于雨朋是真的心疼车子,跟自己好几年了。
那几个呼啦一下全跑了,连地上的两个都没管。
于雨朋这才上车,发动引擎,发动机竟然还没坏,径直朝洛城方向开了下去。他此时也怕跑慢了那几个再回来,或者被公安抓了。
走了好一会儿,牛永成才从副驾驶车座前面爬上来,抖了抖身上的玻璃碎渣,看看挡风玻璃没了,引擎盖翘着,后挡风也碎了还在一起粘着,后边坐着的那位头上身上都有血,赶紧喊:“雨朋,他在流血!”
“先不管他,害老子的车被砸成这样!”于雨朋还在生气,“哎呀,快没油了!”
一边往前跑一边留意加油站,然后回头问后面的人,“喂,你咋样,要死不了就下车吧,我要回洛城!”
“我也是洛城的,”后面那人说。
“那行了,把你捎洛城去,送到医院,过几天好了要给我赔钱修车!”于雨朋认真的说,“这车都没办法报保险,肯定得花不少钱!”那人直哼哼,也不知道是同意赔钱还是疼的。
到加油站,加油的人拿着油枪都看傻了,还没见过这样的车来加油呢!再看车上还有人流血!
“看啥看?没见过出车祸吗?”于雨朋余怒未消,大声说着递给工作人员三百块,“车上还有人等送医院呢!耽误死了拉你家去!”
加完油,一股劲就回到洛城中心医院急诊科,医生竟然认出于雨朋:“哎,怎么又是你!你是干嘛的?”
“救你的人吧,没看过出车祸的?这还躺着个人呢!”于雨朋这会儿有点激动,见谁冲谁吼,“你急诊科还是户籍科?”医护人员把那人用车子拉进治疗室了。
于雨朋对牛永成说:“你把车上有用的东西全拿上,先回公司去,车子先扔这儿,我得等那人醒了问清楚,回头还得找他要修车的钱,”牛永成答应着向车子走去。
等了两个多小时,那人才被推出来,送到病房。于雨朋又被护士叫住让交这费那费,钱还没有要到呢,又贴了三千块!等于雨朋来到病房,那人已经斜靠在床头,精神挺好,见于雨朋进来,连忙起身,静脉注射吊瓶都差点被拉倒。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态度倒是非常诚恳,“今天要不是遇到大哥,兄弟肯定是没机会回洛城了!”说着又想起身。
“行了,行了,客气话就别说了,”于雨朋示意他坐着,“你叫啥,电话多少?”
“我姓龚,这是我名片!”说着从身上摸索出一张名片,递给于雨朋,“大哥,能借用一下你手机不?”
于雨朋一听姓龚,挺耳熟的,把手机递给他,正要低头看名片,护士进来了对于雨朋说:“先生,外面有公安找你,请出来一下,别影响别人休息。”
于雨朋跟着护士出来,果然有两个穿制服戴大沿儿帽的在门口站着,顺手把名片装进口袋,全靠这名片要修车费呢。
“同志,门外的车子是你的吗?”其中一个公安说。
“是的,”于雨朋说。
“你这是咋回事儿,有人报案说你开了个烂车进来,还有人受刀伤!”还是那个公安说,“受伤的人呢?”
“车子是我的,那人受什么伤不知道!我开车到三门峡办事,临回来在夜市去吃东西,刚下车打个电话,车子就被他开跑了,我打个的士就追,追到半路看到他出车祸在路边,人在流血,就把他送医院来了,刚才还替他交了三千块,正好找他要修车钱你们就来了,”于雨朋干脆趁早把自己撇清,要不然准还有麻烦。
“那个人呢?伤重不重?”另一个人公安问。
“人在里面用我手机打电话呢,”于雨朋指了指病房方向,“伤重不重就得问医生了!我就想要我的钱!”
于雨朋带两个公安到病房立马傻眼了,床上哪有人啊?手机也没了!
“人呢?”之前说话的公安问,“你这问题严重了,走,跟我们到所里!”
“先别急,我明白了!”于雨朋若有所悟,说不定这两个是假公安,联合里面那人在外边缠着自己,让他逃跑,再找理由溜掉,脾气腾就撞到顶门上来了,“你们俩证件拿出来,你们跟里面那个八成是一伙的,在外边引着我,让他跑了!他还拿着我的新摩托罗拉,你们俩可不许走!”又对着里面大喊:“医生,医生快报警!”
天蒙蒙亮,洛城老城区公安分局里,于雨朋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事情弄清了,两个公安是真的,也接受了批评,因为他们没有先出示证件就执行公务;被于雨朋追着要修车款,还拿走手机的是洛城最大的黑势力头子龚兴龙;于雨朋确实是受害者,钱和手机肯定是没指望要了!
完事儿,有个像是领导的女公安,开车把他送回了开发二路的公司门口,一路上还不停警告于雨朋别再找龚兴龙要钱了,一定要远离他,还有些什么无恶不作之类的话;那种人惹不起,公安想抓很久了,暂时苦于没有证据。于雨朋回到办公室沙发上倒头便睡,一晚上折腾的筋疲力尽,也顾不得冷,很快就睡着了。
于雨朋醒来时已经将近上午十一点,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外套,是婉玲的,一看婉玲在办公桌后面椅子上,坐着摆弄传呼机。
“婉玲,你啥时候来的?”于雨朋问。
“雨朋,你以后不要再做冒险的事情好不好?”婉玲说着扑到于雨朋身上,眼睛一酸,眼泪像断线的风筝掉下,“一夜没见你回来,也没消息,一大早过来,牛哥就告诉我,你们昨晚跟人打架了,你不知道人家多害怕,你要有个好歹……”抽搐的说不出话,趴在于雨朋身上哭了起来。
于雨朋扶着婉玲抖动的肩头,把她扶起来,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赶紧安慰:“别担心,你家老于哪是个肯吃亏的人呢!昨天我不是打架,是自卫!人家警察叔叔都说我是好人了。”
“那也不行,以后看见打架咱躲的远点,知道吗?”婉玲还在的抽泣。
“好,好,我都听你的,只要别人不欺负我在乎的人,我绝不出手!”于雨朋认真的说,这时看看门口,原来听到哭声,王宏和牛永成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都跑过来站在门口,没进来。
“好了,不哭了,都哭成花面猫了,他们要笑话了,快去洗洗吧,”于雨朋把衣服披在婉玲身上,想逗她开心。
“我才不是花面猫,我才不怕笑话,”婉玲说着低头走出去了。
“大哥,你好,昨晚真对不起,连累你了!”正是昨晚医院溜掉的龚兴龙,他站在那恭恭敬敬地说:“今天是专程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说着把于雨朋的手机,一个装满钱纸袋子,还有一把车钥匙放在于雨朋面前的茶几上。
于雨朋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看着龚兴龙,站起来笑着跨前两步刚要握手,忽然想起送自己回来的女公安说过的话:‘这些人都是用得着你时大哥长兄弟短的,用不着了,说不清啥时候给你背后来一刀’。迅速又撤后一步,脸上也没了笑。龚兴龙也注意到这变化,但没多想。
“等等,先听我说几句!”于雨朋又仔细看看龚兴龙,跟昨天那个受伤倒在车后座的人判若两人,怎么看都像个青年商人,而不是黑社会老大。
龚兴龙本人的确是靠黑势力起家,现在的兴隆实业贸易公司,基本掌握着本市红酒贸易,还有几个大型连锁超级市场,基本不做地痞流氓那些勾当。
于雨朋接着说:“首先,我不是你大哥,跟你可以说就不认识,龚老板看起来超过四十岁,我只是个二十多岁无知少年,‘大哥’实在不敢当,所以,以后不要再叫大哥;第二,所谓的救命恩人根本就是个误会,我根本也没打算救你,要知道你是龚兴龙,你根本就不能上我的车,这个恩人不成立,而且我也不在乎,所以请你以后也别再提;第三你这些东西都是用什么方法弄来的,钱干不干净,你做的什么生意,不用说大家也明白,我能要吗?只要把我手机留下,把我的车修好,以后咱谁也不认识谁!”于雨朋说的非常认真。
“好吧,于先生,虽然你不愿意,可事实上你确实救了龚某的命,怎么说也抹不过去!”龚兴龙非常诚恳的一躬到地,“请于先生放心,我在洛城确实名声不太好,但我的钱是凭能力挣回来的,绝不是郭三儿一类欺压良善横行乡里的人。”
“雨朋,龚老板真的挺不错……”一旁的牛永成也帮着说话,他想告诉于雨朋,他们大早上就来了,一起在外面等于雨朋睡醒,龚兴龙一直说别打搅大哥睡觉,而且已经表示歉意,还坚持赔堂哥一家安家费,话却被于雨朋打断。
“牛哥,即使他龚老板行得正坐得端,他的那么多手下也能做到?”于雨朋又对牛永成说,眼睛却始终盯着龚兴龙,观察他表情变化,“你这么快忘了,谁害的你堂哥堂嫂躺进医院!”
本就不善言辞的牛永成被这几句话说得张口结舌,本想说的话也忘了。
“好吧,于先生,既然你信不过龚某,龚某就不敢再高攀,车子和钱是赔给你的,”龚兴龙退后两步,一抱腕,“龚某还欠于先生一条命!告辞。”
“龚老板,稍等,”于雨朋拿起钱袋子放在龚兴龙手上,“车我收下,已经算占了你很大便宜了,钱请带回,日后兄弟若真有需要,再找你借,龚老板看行吗?”于雨朋要看到院子里是辆崭新进口本田商务车,车子肯定也不会要。
龚兴龙一看,这于雨朋确实是坦荡豪爽的人,两人关系也缓和了一些,应该见好就收,于是就接过钱说:“这钱就当是于兄弟入股在我兴隆公司的,日后该怎么算怎么算,到分红时你可不能再推辞?”
“好,龚老板,那我就不送了,”于雨朋只想尽快送客。
“于兄弟,别客气!”龚兴龙带着几个人走了。
于雨朋看差不多晌午了,对妻子说:“婉玲,该吃饭了,咱几个在这办公室凑合吃点吧。”
“嗯,行,我去食堂弄几个菜,”婉玲说着要去公司食堂。
“嫂子,于哥,你们就在这儿歇会儿吧,”一旁站着的王宏说,“我去食堂叫厨子做几个就行了。”
于雨朋点点头,王宏去食堂了。
“雨朋,要不咱喝两杯?”于永成有一阵子没跟于雨朋一起吃饭了,再加上昨晚于雨朋帮自己全家,确实想热乎热乎。
“行,牛哥,你们就少喝点,适可为止,哦?”婉玲今天心情也不错,看到丈夫最近辛苦,还给自己送了个传呼机,想着让他们兄弟们热闹热闹也挺好。
“好嘞,我拿酒去!”于永成嘴里哼着小曲就走出去了,看来他也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婉玲又从包里取出传呼机在手里摆弄,于雨朋在一边看着她笑。
这时,一个员工走到门口说,“于哥,有客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