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洋走出绿柳城工地大门,站在路边想打辆的士回家,结果半个小时都没辆空车。
只好顺着路向前走了一会儿,还是没碰见空车,往路边一看是绿柳城售楼中心,反正也没事就溜达溜达吧。
刚到门口,就有一位售楼小姐迎上来,“您好,小姐,欢迎光临!”售楼小姐既漂亮又有礼貌,“请问小姐贵姓,之前有没有来看过房子?”售楼小姐继续问。
“姓杨,”杨洋淡淡地说,“第一次来。”
“那么,杨小姐,”售楼小姐说,“我来向您做个简单的介绍好吗?”
杨洋没说话,微微点了下头。
售楼小姐就开始讲,又是比划,又是翻彩页,又是看沙盘。从项目地理位置讲到小区环境,从房子结构讲到室内外装修,从人文环境讲到周边教育,一顿紧叨咕,还真把杨洋心思说活动了:心想要是买个小房子,日后可以和于雨朋一起偶尔聚聚,还可以烧个菜煲个汤的,在一起吃个家常饭。
于是对售楼小姐说:“我想要个小居室,就两个人住,你给介绍一下。”
“杨小姐您是选婚房是吗?咱小区的小户型从45-89平方都有,而且一期就有准现房,您买了很快就可以入住!”售楼小姐还真热心,“您看那个户型喜欢,先可以给您核算一下,等您先生来看看再下订。”
杨洋看上了一个68平方的户型,经过她一算,首付2万,月供600元,按揭20年。心想这个还差不多,就告诉她,回去考虑一下,下次再来。售楼小姐硬缠着她留了个电话号码,然后转身出了售楼中心。
这时季总刚从外面往里走,正好遇见杨洋,“杨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她摆了摆手,向路边跑去,上了一辆的士走了。其实季总还没明白,杨洋根本就没看到他,摆摆手也是在招的士。
季总就是季维斯,是香港季氏集团的三公子,东江集团的副总经理,今年24岁,去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英国剑桥工程系,绿柳城项目就是东江集团进军洛城的第一个项目。季维斯是半年前开始全权负责这个项目一期的运作,包括建设和销售,由于前段时间犯病,父亲调派二嫂作为销售主管来洛城协助他,他身边的李助理李英楠,则是专门派来照顾他的。而如今这位季三公子,竟然一见钟情地看上了杨洋。
季维斯到了楼上自己的办公室,还没坐下就对尾随其后的李助理说:“烦请李姐帮个忙,下去做个调查,是哪位接待的杨小姐,杨小姐在售楼中心说过什么?谢谢!”
李助理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还没到门口又被季维斯叫住,“李姐,请稍等,我思量再三,还是我亲自询问比较合适,烦请李姐找到接待杨小姐的人,带到这里!谢谢!”李英楠心想,这三少怕是真喜欢上那个杨小姐了。
时间不大,那位售楼小姐跟着李助理进来,向季维斯汇报了杨洋如何进门,如何看婚房,看的什么户型,多少首付多少月供都详细说了一遍,季维斯挥手让她走了。旁边的李英楠也听了个仔仔细细,心想:这下三少该死心了,人家要看婚房,肯定是有未婚夫了。季维斯当然也明白,其实早在下午,他无意中听到杨洋打传呼台电话时,就已经明白自己没机会了。不过在他认为,这些不重要,就算他嫁给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喜欢她,就要让她幸福,即使此生无缘,也要尽最大努力让她幸福,纵然是她和别人的幸福。
季维斯告诉李助理:“烦请李姐再帮个忙,麻烦您走一趟二嫂办公室,请二嫂明天出示一张告示牌,大意是今后售楼部将不定期举行抽奖活动,从来访宾客中抽取幸运顾客,中奖者会得到68平米房子一套,首期的中奖者就是杨小姐!然后你亲自通知杨小姐,请她来办理相关契税手续即可无条件赠予!”
季维斯一口气说完,长吁一口气,对这样的决定比较满意,看着发呆的李英楠说:“烦请李姐,立刻告知二嫂,拜托了!”
李英楠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可是,三少爷。。。”
“谢谢!拜托了!”季维斯催促道。
李英楠只好往外走,心里还在叨咕,这三少爷真是一根筋,明知道人家有未婚夫还这么坚持,唉,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好,唉,怎么就没有呢?
李英楠到二少奶的办公室,二少奶正准备下班,她就把三少爷怎么见到一个杨小姐,怎么直勾勾看人家,又怎么要求二少奶搞抽奖活动详细说了一遍。本想着二少奶听了三少爷的荒唐举动会阻止,谁料想她欣然同意。还说了一句:三弟办法不错,既能打动杨小姐,还有助于销售业绩提高。
李英楠又回到季维斯那边,把情况汇报了。季维斯沉默良久,最后对李英楠说:“如此甚好,多谢李姐成全!”
“三少爷,别这么客气,”李英楠连忙说,“我只是给你们家打工而已。”
“敢问李姐,鄙人可曾刻薄与您?”季维斯温和地说。“季某真心尊您为姐姐!今后再不可以‘三少爷’相称,称维斯即可!”
“是,维斯少爷!”李英楠很感动的说。
“没有少爷,唯有维斯!”季维斯认真纠正。
“好的,维斯,我提个意见,您能不能不要那么客气,说话不要那么咬文嚼字,咱这些读书不多的人听不惯!”李英楠感觉和季维斯距离近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哦?”季维斯迟疑一下,忽然想起于雨朋,他也说自己咬文嚼字,太过呆板,不由得一拍桌子‘啪’的一声,把李英楠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话冲撞了季维斯,刚要道歉,却见季维斯站起来说:“好,立刻就改!”又看着李英楠说:“李姐,我明天早上有安排没?我想出去一下?
“没,没有,”李英楠一听,这样说话顺耳多了,“不过,不过太太说了,你去哪我必须跟着!”
“好,就这样,想跟就跟着吧!”季维斯也感觉这么说话舒服,“走,李姐,下班!”
这时的于雨朋,正和牛永成开车赶往三门峡。下午回到公司,泡了杯茶,打电话到婉玲的办公室,告诉她自己买了两部传呼机,一部给她,一部自己用。正在闲聊着,杨洋传呼的留言就来了,一边看一边乐,把电话那边的婉玲都搞蒙了,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什么,两部传呼机颜色比较配,又聊了一会儿就收线了。
牛永成和王宏进来了,说想离开两天,回趟三门峡,原来牛永成堂哥摆了个水果摊,不知道怎么招惹了地痞,把水果摊砸了不说,堂哥和嫂子还住了院,大娘害怕才打电话给牛永成,电话打到办公室,王宏叫牛永成接的电话,王宏平时跟牛永成处的不错,打算跟他去看看。
于雨朋听完告诉王宏,让他还呆在公司该干嘛接着干嘛,自己和牛永成开车跑趟三门峡,顺利的话后半夜也就赶回来了,牛永成也表示赞同,平心而论,牛永成一直比较佩服于雨朋的机智和魄力,而且这样安排还不影响明天的工作。于是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并让王宏把传呼机转交给婉玲,两个人开车往三门峡走。
到三门峡市,天已经黑了,二人先去了趟牛永成家看看牛妈,牛永成给妈留了点钱,然后去医院看牛永成的堂哥堂嫂。一进病房,看到堂哥在床上躺着,胳膊腿都缠着绷带,头上也是绷带,人是醒了,可两条腿都断了,即使完全接好也会有点跛,下地至少要半年以上,胳膊上背上砍了十几刀,已经缝过针包扎的严严实实,见两人进来只是微微动一下,眨眨眼算是打了招呼,牛永成连忙示意他躺着别动。堂嫂伤轻一些,头上缝了三十多针,说话活动还没什么影响。见到堂弟就哭了。牛永成介绍了一下于雨朋,说他是自己老板,也是最好的哥们儿,又安慰他们一阵,说一定会尽量帮助他们和大娘度过难关。
又问堂嫂究竟为什么,这些人把堂哥打成这样?堂嫂就大概说了说,原来他们水果摊位置是个叫郭三儿的痞子照着,隔段时间收保护费,还时不时就过来毛手毛脚欺负堂嫂,堂嫂夫妇都忍了,事情起因是有个外地来的姓公的,在水果摊抄了个水果刀和郭三儿他们打架,郭三儿打输了就把气撒到他们夫妇身上了。听她说完了,于雨朋从包里取出两万块钱交给堂嫂,让他们放心休养,我们会找时间再过来,有什么困难尽管打电话,还留了于雨朋的手机号码就打算走。牛永成大娘和堂嫂又是千恩万谢,送二人出门。
离开医院,牛永成哭了,其实在医院他就想哭,只怕堂哥一家更难过才强忍着。于雨朋又是一阵安慰,牛永成擦干眼泪,哽咽着对于雨朋说:“雨朋,好兄弟,你对我们老牛家的恩,兄弟记这儿了!”说着拍拍胸口,“以后不管啥时候,只要兄弟你一句话,有火火里闯,有水水里拼!”
“牛哥,你也说我是你最好的哥们儿,”于雨朋安慰道,“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这些算不了什么,客气话就别说了!”
“好吧,那咱回洛城吧?”牛永成逐渐恢复平静,“钱我慢慢还你。。。”
“牛哥,你咋还客气!”于雨朋大声说,转念一想,“不急,咱们去派出所问问去,人不能白打了!派出所怎么走?”
于雨朋按牛永成指点,两人来的派出所,刚到就见很多人里里外外的跑,好像是要出勤,恍惚中有人说:“快报分局,郭三儿和洛城来的人在青年路械斗!”两人一听郭三在青年路,立即上车掉头就走,派出所的人以为他们是自己人,也没问。
于雨朋打开应急灯,车子开得飞快。
“雨朋,郭三儿跟人械斗咱去干嘛?”牛永成有点不解,问于雨朋,“弄不好被当成混混儿抓了!”
“你是混混儿不?”
“不是!”牛永成立场还是蛮坚定的。
“那你怕啥?”于雨朋说,“他们是在械斗,说不定咱还能看到那小子怎么被砍死!”
“哦,也对,”牛永成附和着,“但咱要躲远点!”
“知道,你要害怕先回家,明天我再接你!”于雨朋故意吓他。
“那不行,我跟着你,”牛永成说,“我得看着你!”
时间不大,到了青年路,哪有械斗啊?连个地痞的人影都没有!路两边夜市照样热闹,做买卖的照样吆喝,白来了!
“牛哥,咱把车停前面,过来吃夜市吧?”于雨朋说。
“咱还是换个地方吃吧,万一打起来咋办?”牛永成还胆怯!
“看你胆小的,”于雨朋一边把车往边靠一边说牛永成,“就这样还有火火里闯,有水——”
“你谁?”忽然有人开后车门坐了进来,于雨朋立刻问。
“开车!你他妈快开车!”来人说着举起手里的钢管!牛永成早吓得缩成一团。
“你他妈要么说是谁!要么给老子滚下车!”于雨朋的倔劲上来了,他向来是有理讲理,遇强愈强。
“求你了!郭三儿要杀我!”这人看硬的不行马上软了。
于雨朋一听郭三儿的对头,立刻挂档就冲出去了,约莫跑出去两条街就钻进了个死胡同,刚调过来车头,前面站着五六个人,刚要喊,看见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有钢管,也有西瓜刀,还有个拿着大铁锤!正想说请他们是让让,就听见‘嘭’‘啪’‘嘭’‘啪’他们开始在车头上砸,还有人砸挡风玻璃,三个人都吓得双手抱头一缩脖子,就听车后座这个人喊:
“完蛋了!拿铁锤的就是郭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