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的肥皂味儿扑鼻而来,小北闻得出来,那是慕南身上的味道。
只是抬头间,那脸上疯长的胡渣怎么戳得自己这么疼呢?
歉疚感又像捅破了心,再次层层叠叠,乘风破浪袭来。
这两个男人,她现在一个都不敢面对,一个都不敢。
“对不起,对不起。”小北脏着脸,在慕南怀里嚎啕大哭。
小北虽然闭着眼,可仍能感到那双眼神冰凉冰凉,从始至终,他却未开口说过一个字。
回到家,慕南帮小北换掉湿衣服,帮小北洗澡,拿来吹风机吹干她的发。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眼神呆滞的小北终于说了那么一句。
慕南还是没有回答,小北不敢看慕南的眼睛,她现在谁的眼睛都不敢看。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您已经背叛了我,我还是这样舍不得你。慕南这样在心里想着,眸子已经结冰了。
往后的这几天,小北连床都没下,成天度日如年,慕南进来照顾她时,她每次都挂着泪说:“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不要这样一言不发,慕南,你别这样!你狠狠得打我,这样你心里就舒坦了,慕南,你别这样不说话!”
慕南还是一直缄默,从那天以后,慕南几乎没和小北说过一句话。
如果说以前经常能扑捉慕南脸上的各种表情,那么现在,慕南的脸上却是暗沉得没有任何情绪,能看见得只是脸庞一天天消瘦。
黝黑的夜,小北躺在床上,脸上淌不完的泪,他极力张大瞳孔,还在回想着学校门口的一幕,她不是在想自己多么难堪,而是在想小曼的话,“把你的照片当屏保,把你的通话都录音,把你们的合影剪下来。。。。。。。”
睡不着,根本就睡不着。
小北掀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却暮然看到沛凡站在月色里,抬头深深得凝望自己,他这是站了多久了?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就在这儿了?
小北只觉得孤灯长夜下,那身子如纸一般稀薄。
那黑影中的人儿看见窗帘被拉开后,已经急切得大步跨出黑暗,朝着窗口凝望,那双琥珀色的眼里散发出幽幽的忧伤,似乎在哀求:姐,难道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了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即使在黑夜里,小北也能强烈得感受得出沛凡的痛楚和疲惫。
他偻着背,头发凌乱,颓废潦倒,眼里满满的委屈和忧愁。
小北好心疼,疼得全身骨头都要裂开了。
夜这么凉,你的衣衫这样薄,小北想像以前一样,疯狂地跑下去,把他一把扯回家,骂他:“你是不是皮痒了,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可是不能了,这辈子再也不能了吧。
姐怎么可以再给你希望,姐怎么可以再做你的枷锁,因为把你折腾成这副鬼样子的人就是姐啊。
姐宁愿自己痛苦得下地狱,也舍不得你万劫不复。
小北泪如雨下,咬了咬牙,狠心回头,拉上窗帘。
那窗里窗外的两个人,从此只能孤单得舔舐自己的伤口,再也不能互相取暖了。
两道伤疤,一种疼痛。
黑暗里,小北还是睁着发胀的眼,死死得盯着天花板:“沛凡,该怎么办,这些记忆该怎样抹去,你才能重新做回沛凡,做回那个阳光般温暖,潇洒自信的少年?
林姨说得对,姐给不了你幸福,姐带给你的就是你在病床上的奄奄一息,带给你的只有那浑身不能言语的伤,沛凡,姐姐不能蒙住你那颗不然尘埃的心,姐姐要还给你透亮的生活,姐姐以后都不会再见你,直到你重新振作。
对不起,沛凡。
泪,又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