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说:“人这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什么苦日子穷日子一眨眼就过来了。”
老头说:“这就是生活,每天忙忙碌碌不得消停,等哪天你走不动了忙不动了这辈子就过完了,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一双手几张嘴,就是丰衣足食,就是无忧无虑,为了这些你不得不早出晚归疲于奔命。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女人也轻轻点头:“生活不容易。”
老头还欲继续,他的话端被下沉的鱼漂压了回去,老头一脸兴奋,悄声对老伴说道:“鱼上钩了,鱼上钩了。”
紧接着,老头缓缓收线,直到把那条红色的大鲤鱼折腾累了他才把鱼线全部收了回来,女人拿起水桶在湖边灌了水,老头把鱼从鱼钩上取下放了进去。
看着两位垂暮之年的老者在西斜的余晖中一前一后的招呼相应,杨阳的心头一阵感动,或许,这就是将来自己的最终归宿,简单朴实却又幸福知足。
离开湖畔,离开“谈情说爱”的两位老者,杨阳不由自主的登上太平塔,登高眺望,绝对可以令人心旷神怡心无旁骛。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了无兴致,取而代之的只有压力和迷惘,他真想明天快点到来,真想唐万福顺利涉险,真想丁宁如愿以偿,真想早点结案离开长绵,真想见到菲菲,吃到菲菲做的饭菜……最后的这个想法把他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自己身陷逆境百般不顺时最想念的不是别人,而是菲菲,或许,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点,彼此了解的多点,而并非儿女情长,一切皆是习惯而已,他在心里默默做着辩解。
同一轮落日下,菲菲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绪同样飘到了千里之外的长绵,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心有灵犀。
最近一个多月,菲菲的生活如鱼得水,顺利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每天醒来她都会跑到镜子跟前对着镜中的自己一次次的发问:我真的进入大时代了吗?我真的成了李成功的干孙女了吗?我真的快要晋升了吗?从刚踏进大时代的一个小小职员,到销售部副经理,这个短短的过程,她有点接受不了。坦率的说,这个重要的晋升机会,不只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更多的却是依附于李成功的关照,没有李成功,公司绝对不会破格提干,把一个刚刚工作不足两个月的业务新人提拔到销售部副经理的位子,这个过程显然有点太快了,年轻人总是要慢慢锻炼慢慢提高的,“一步登天”恐怕会滋生出心高气傲的惰性,这是销售部经理亲口对李成功说的,不过,既然老板如是安排,下属只得领命执行。当然,菲菲的工作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第一个月的销售业绩拿到了前十名,第二月刚过了二十天就攀升到了前五名,从此看来,破格提拔也是理所当然。除了这些,真正帮助菲菲的却是她与生俱来的品性,待人真诚、做事稳妥、处事干练、态度谦恭,这些绝对帮了菲菲,与菲菲相处过的同事对她的为人都是赞不绝口,为此,菲菲收获了相当不错的人际口碑,俗话说,金杯银杯不如口碑,口碑这东西可不是一朝一夕即刻得来的,靠的绝对是日积月累点滴惠存。
在菲菲事业稳定攀升的时候,她的生活也明显改变了不少,穿衣打扮生活品味至少提高了不只一个档次。在菲菲这段顺心舒坦的日子里,当然也少不了烦心琐事,最令她难堪或者羞涩的就是感情这个话题,每逢同事问及她有无对象或者张罗着给她说媒介绍的时候她都不知所措,一是不想因为感情问题影响生活耽误工作,因为她知道凡是陷入爱河里的情侣都是痛并快乐着,她不想要这种生活;二是因为她早已有了意中人,虽然她还未曾表白未曾坦诚,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感情生活,淡淡的想念有时也是一种享受。
天快黑的时候,杨阳才从太平塔上下来,依依不舍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其实,他本不想回到那个仅有立锥之地的旅馆的,本想留在这里与此良宵美景共度一晚的,可是,太平湖风景区明文规定不准在此留宿,他只得踩着恋恋不舍的步子向旅馆方向缓慢挪动。
在他快要走到旅馆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电话是光子打来的,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杨阳本就心烦意乱本想拒绝的,但想想光子帮了这么大忙,不赏脸不给面子有点说不过去,他只好勉强应下了。
十多分钟后,光子开着他的那辆蓝色丰田越野耀武扬威的穿街过巷,停在了旅馆对面的小路上,光子按下车窗,朝着马路对面的杨阳喊了一声:“上车。”
杨阳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副驾驶座上同样坐着一个女孩,从穿着打扮来看有点眼熟,女孩转身对着杨阳甜甜一笑,杨阳这才确定是光子的女朋友刘梓琳。
光子驾着车很快开出了市区,沿着昏暗不清的林荫小路一往直前,从车头打出的一束银光把这条本就狭窄的小路映衬的一览无余。路上车流无几,冷清寂寥,车行了十多分钟,终于在几栋有些陈旧的居民楼附近停下,刘梓琳下了车,朝他们挥手:“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走了。”光子招呼一声,随即开车离去。
沿着来时的林荫小路返回市区,在离医院不远的一个饭店门前,他们下了车,走了进去。光子点了菜,要了酒,杨阳不动声色的坐在椅上,一脸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