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澄欢虽不会武功,但警觉性却极高,她迅速的转过身来,步子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离身后的梅树又近了几分。
皎洁的月光洒在茫茫积雪上,透着幽怨的蓝,寒梅冷风,还是刚才的景致,却添上了几分的静谧诡谲。
她好看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梅园深处,那黑暗深不见底,她的右手从腰间的缎带中翻出了自己替人诊治时用的银针,这是她浑身上下最锋利的“利器”了。
银针刚刚握到手中,凤澄欢只感觉一阵疾风冲着自己这边袭来,带着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意。
刺骨的寒风灌进了嗓子眼里,凤澄欢只感觉自己的心都是一寒,她凭着直觉侧着身子大步退了一些,却不想自己原本就站在悬崖边儿上,如今这一退,竟无处可退。
她的右脚已经踩空了,左脚埋在厚厚的积雪中,整个人的身子都向后倾斜,只要稍一不小心,就是身后的万丈深渊,她绷着自己的左脚,艰难的维持着自己的平衡,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不远处传来枝叶摩擦的声音,离她不过几米的距离,那杀气并没有减少分毫。
可她如今自己将自己逼到了现在的境地上,哪里还需要旁人来杀她,她这算不算是挖了一个深坑,将自己给埋了,还不带喘气的?
凤澄欢如此想着,不禁莞尔,又是一股肃杀的疾风,这次来的比上一次要快上许多,凤澄欢的重心在一瞬间倾斜,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耳边是呼啸的寒风,凤澄欢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回真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只可惜她一手安排的好戏还没来得及看呢。
而且,这飘渺峰的下边,可是千绝潭,即使下边是盛夏,那潭水也算的上是刺骨的,想想就冷啊!
意料之中的下坠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她的左手被人狠狠的扯住,那人的手温暖的如三月的阳光,下一刻她便撞进了同样温暖的怀抱。
她错愕的抬头,正对上烨浔波光流水的眸子,他微微一愣,嘴角随即上扬,这一笑,似乎那厚重的积雪都要融化一般。
可纵然那笑容再灼热,也不可能将他身上那妖治淬毒的曼陀罗熨帖出暖意来,刺骨的寒风倒灌进嗓子眼,迫得凤澄欢的心中都是一寒,她用力一挣,从烨浔的怀中挣脱出来。
烨浔一惊,随即又是一笑,一时间杀气殆尽只留冷艳卓绝的清华,他柔柔的看着凤澄欢,“姑娘,那日你跳河不成,现在又来跳崖,这世间好男儿如此多,你怎么就……”
他欲言又止,言语中还带上了叹惋之气,一双眼眸里都写着可惜二字,哪里还有刚才的清冷肃杀?
凤澄欢暗暗心惊,眼前这祸水的危险气息真是来的快去的快,若不是她刚才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杀机,她定然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烨浔一脸同情失足少女的担忧之色,看的凤澄欢的心里憋屈的厉害,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斗篷,“我早前就告知过公子,我是个惜命之人,我不过是因为斗篷勾到了树枝上,刚才捡的时候没有留心罢了。”
“姑娘莫要解释了,在下相信姑娘是福大命大之人,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被我撞见。”烨浔微微一笑,伸手将凤澄欢肩头的雪花和落英拂去,柔声道:“浮尘已去,自当清净自在,但愿姑娘真的可以珍之惜之。”
凤澄欢只感觉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她心道这祸水是不是哪座山上下来的道长,总也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被这祸水误会了,怕是解释不清楚了,她也不想同他再做牵扯,正准备辞行,一柄闪着寒光的白刃冲着她直刺而来。
那杀手的速度极快,凤澄欢毫无武功底子,根本无从抵抗,她正心惊,左手被人再一次紧紧的握住,烨浔将她揽在怀中,微微运气,带着她避到了百米之外的一株梅树上。
凤澄欢的心刚放下一些,烨浔回头冲她笑的妖娆,“姑娘,这归雁楼的人,不是你请来刺杀自己的吧?”
凤澄欢只感觉自己要被眼前这祸水气得背过气去,她只感觉自己同他完全无法沟通。
她双手环抱着梅树粗壮的主干,一双水汽氤氲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烨浔,那张委屈的小脸似乎在控诉着他的污蔑。
烨浔的眼眸豁然一亮,他一手落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她头顶的秀发,欣慰道:“姑娘想开了就好。”
凤澄欢没想到烨浔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她心里忍不住暗骂道:这天杀的!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怎么在这祸水的眼中,她就那么想死呢!
难道是她重活了一世,身上的煞气太重了不成?
凤澄欢无语的望了望天,她的耳边充斥着刀剑相碰的声音,烨浔执着软剑,负袖而立,虽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见慌张,凤澄欢看着他的身影,竟生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来。
烨浔的招式如行云流水,招招利落,可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无能小辈,三人齐攻,也没有让烨浔讨到半点的好。
那三人和烨浔缠斗了不下百招,却都没能接近烨浔的身侧,他们的体力都有些透支,再看烨浔却格外的轻松。
为首的那黑衣人忽然收住的手中的剑,冲着烨浔抱拳,“公子,我们要的是那姑娘,与你无关,还请公子行个方便速速离开,日后江湖再见,寒衣必当谢之!”
“这样啊!”烨浔的唇角微微上扬,拿着剑的手朝着背后一别,他转身朝着凤澄欢的方向抬头看去。
那眸子里有什么,凤澄欢看的并不真切,可那顽劣邪恶的笑意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朝上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