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溪再次来到了这个小店。
年轮木地板铺在这个小店的中央,四周空出来的地方,左右两边是两个古色古香的软榻。软榻下各有一条凿出的小沟,连着门前的,与门槛紧挨的小沟。几条小金鱼在那小沟中游来游去,沟里的水清澈见底,徐雨溪一眼就看到了沟下的鹅卵石……玉石……不由感叹,真是有钱人!不过要不是这小沟,上次我也不会因为迈步太大而摔倒。徐雨溪看着自己膝盖上缠绕的纱布,小小的懊恼了一下。
一张沉木打造的连体搁几放置在正堂中央。搁几表面镂空的地方是一种狭长的花瓣的花,边缘处镀了银。搁几背面的墙上,有鲜红的隶书“执念”二字,字是由一片片狭长的花瓣拼成的。两面的墙壁是暗叶金色壁纸,甚至蔓延到“执念”二字所在的墙壁,却在那两字的边沿处停下。那一金一红的间隔处,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那一线空白之间,相隔了万年。
而白色扇叶窗旁的白色沙发和水晶茶几,与整个小店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一个热情似火的少女心中,有一片静谧的世界。
小店的四个夹角处,各有一个发着橘色灯光的花瓣状吊灯。每个吊灯的正下方,都有一面铜镜。
穿着各色汉服的人体模特在小店中心的位置围成一个正三角型。最中间、最华丽的那件衣服上,金丝勾边,红色的牡丹绣在裙摆处。与整件衣色的红不同,灯光打在上面,牡丹花瓣波光流转,栩栩如生,仿佛能看到它在眼前开放。红色的纱衣在外,更为衣服整体上平添了飘逸的感觉。
唐诺一从后院进来,就看到了徐雨溪那一脸,集惊讶、惊奇、惊艳为一体的表情。
瞧瞧这心理素质,唐诺不由扶额,连连摇头。她这小店,那月老头来了无数次,每次来就是指指点点,这不好啊,那庸俗啊,水不是琼浆,鱼不是锦鲤的,被嫌弃的无下限。这可好,这女人竟然还能觉得惊艳,果然是凡人啊!
看见唐诺进来,徐雨溪收回了欣赏的目光,也不开口,坐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
她在等着老板先开口。
唐诺瞥了眼徐雨溪,一挥衣袖,坐在搁几旁的另一个雕花木椅上,翘着二郎腿,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也不说话。
30分钟,两个人都没开口。唐诺惊讶于徐雨溪的淡定,徐雨溪诧异于老板的智商。
唐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徐雨溪,看着她的黑眼圈,笑了。
“昨晚又梦到那男子了?”
徐雨溪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唐诺想,你要是没梦见他,秦言就白在那药里加“药”了。
“虽然舍不得,但为了孝瓘那傻孩子能……唉!罢了!你跟我来。”唐诺一脸肉疼的招呼徐雨溪跟她走。
徐雨溪听到“孝瓘”两字眼睛立马亮了。
她不问老板是怎么知道的,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处处不正常的老板,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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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雨溪的美目中充满了惊讶。她不敢相信铜镜里的人竟是自己。
铜镜里女子身姿优美,有着天使一般清纯、灵动的五官,却又因为眉间的一道细狭的红脂而显得妖艳妩媚。
红。
血一般的红。
血红的色彩,没有华丽的装扮,也没有像其它衣服一样在裙边绣着花纹,镶着金边。但这件嫁衣,不仅完美贴合她的身体,勾出了她的身材,而且它竟是用玫瑰花的花瓣,一层一层叠加起的。最令人惊奇的是,这嫁衣上的竟还是真的花瓣。
她能感觉到花瓣轻盈的质感,饱满的弧度。她甚至还能闻到那浓烈的,如血液般的花香。
徐雨溪不禁闭上眼,沉溺在那似血液般的味道中。
她没有注意到,那嫁衣腰部右侧的一片花瓣缓缓飘出,浮在了空中。
而唐诺,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徐雨溪的妆容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半晌过后,唐诺的眼里才恢复了往常的清明。她嘴唇微动,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执念。”
花瓣骤转,红光笼罩在徐雨溪的周围。片刻,红光消失,徐雨溪跌倒在镜前。
她眉间的细狭红脂,已不见踪影。
而那片花瓣已回到了那嫁衣上,只是整件嫁衣的色泽微暗,所有花瓣好像也在一瞬间全部枯萎。
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问题,唐诺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煞白。